吃早飯的時候,潘桃刻意地開口了:“靜子啊,怎麼就你一個人吃啊,三柱呢?”
姚靜笑了笑:“廠子裡忙,他已經進城了。”
劉老太睡了一晚上又抖起來了,抱著福寶非得喂她喝粥,一聽心疼的不得了:“我家三柱受累啦。”
劉大柱默默地喝了一口菜湯,心裡升起那麼一絲動搖。
昨天痛罵他們兄弟倆不爭氣的是媽嗎?
劉老太不愧是劉老太,是有點變臉神術在身上的。
她操心著劉三柱的身體健康:“靜子啊,回頭你做點雞蛋糕,給三柱好好補補。”
姚靜溫柔賢惠地應下了。
潘桃咬著筷子看姚靜,歪了下嘴角。
“靜子啊,我看天沒亮家裡煙筒就冒煙了,麵香味飄的滿院子全是的,你做的點心呢?我們早飯都要吃完了怎麼沒見你端上來?”
姚靜“啊”了一聲,有些驚訝:“原來大嫂你都看著呢,我還不知道。”
她看向劉老太,解釋道:“媽,三柱急著去廠裡,我給他攤了兩張餅。”
又抱歉地看著潘桃,“不曉得大嫂也醒了,早知道我該多攤一張給你吃吃。”
劉老太就說:“吃吃吃,給她吃這麼好乾什麼!她又不像三柱,是工人,給家裡交錢。”
潘桃對劉老太的陰陽怪氣逐漸脫敏了,她隻盯著姚靜:“三柱去廠裡怎麼還拎著個籃子啊,上麵還蓋著布。”
姚靜挑了下細細的眉毛:“大嫂對三柱東西上心了?”
潘桃還沒說話,劉大柱蒲扇大掌已經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了,柳木桌子頓時抖三抖。
“你是當嫂子的!潘桃,你聽聽你這話,像當嫂子的人能說出來的嗎?”劉大柱一派正直,“當嫂子的人,就彆一天到晚盯著小叔子!”
潘桃:“!”
有事嗎有事嗎,她就是問了一句劉三柱籃子裡有什麼東西,她又沒問劉三柱被窩裡有什麼東西。
這就是盯著小叔子了?
劉老太也不耐煩地罵潘桃:“差不多就行了,你還沒完沒了起來了?有這個勁就下田多乾點活,多掙點工分也是好事。”
潘桃一臉的鬱悶。
她心裡對姚靜和劉三柱要做的事有隱隱約約的猜測,但是手裡沒有證據。
不過……老三這兩口子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悶聲不響的把事情先做了,不怕步子太大牽連到整個老劉家?
潘桃心裡五味雜陳的。
“彆擺出這份晦氣樣!”劉老太嫌棄道,“這喪門星的樣子彆喪著老劉家,給我精神起來,精神起來!”
“哇哦——”
就在這時小劉家爆發精神無比的歡呼,直穿老劉家,給了劉老太當胸一箭。
劉老太捂住心口窩噔噔噔跑到院子裡,對著那邊喊:“大早上叫魂啊?”
劉大柱打開朝院子的那扇屋門,誠實地說道:“沒有呢,媽。”
劉小豆和劉小虎從劉大柱的大腿旁探出腦袋,一左一右瞅著劉老太。
劉老太一看到他們的樣子,那心口抽搐得更厲害了。
“這身打扮,你們是又要進城了?”
劉二柱壓了壓草帽邊沿,“是的呢,媽。”
劉老太:“……”
怎麼有臉承認的呢?
這正兒八經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劉二柱是又要去給隊裡挑河泥了。
突出一個淡定。
劉老太瞪著他:“你那一百塊現在還剩幾塊?你家那幾袋子糧現在還剩幾頓?你就使勁地糟蹋是不是,反正也不心疼,都是挖的我的肉喝的我的血!”
劉二柱往劉小豆和劉小虎的兜裡各塞一把瓜子,順帶回應劉老太:“沒有呢,媽。”
簡直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劉老直跺腳:“你是不是以為你當上倉管員真吃喝不愁了?以為倉庫裡的糧都是你的了?”
“是的呢,媽。”劉二柱下意識地敷衍,說完發現不對勁,連忙否認這回事,“沒有呢,媽。我肯定當個好倉管員,我是倉庫的,倉庫不是我的。媽你產生這種思想真的小瞧我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時代真的變了啊,劉二柱這個廢物玩意兒都開始對彆人感到失望了。
劉老太渾身肉跳,正想跟劉二柱再理論兩句,就聽見外麵一聲喝。
“劉二柱!你人呢!”
張秀紅等的不耐煩了。
劉小麥也催:“爸,你快出來快出來,去遲了供銷社就沒有肉啦。”
他們還要買肉,還要買肉。不過年不過節,他們買什麼肉!
劉老太眼前一黑,指著劉二柱發抖。
劉二柱也急了,對著那邊大門喊道:“這就來,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