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洲也走過來了,眼瞼壓著,“劉小麥,他是誰?”
劉小麥指著王林林:“這是我同學。”
又指向何在洲,跟王林林介紹:“這是黑子哥哥,你知道黑子是誰吧,我跟你提過的。”
連黑子都知道了?
何在洲眉頭一抬,看向王林林,就看到喪了一路的王林林突然激動:“黑子的哥哥,很高興認識你!小麥說我跟黑子是義兄弟,什麼時候要認識一下才好玩,沒想到我先跟他的哥哥認識了,哈哈哈哈。”
說著,王林林還快活地笑了起來。
何在洲聽懂了,輕輕笑起來:“真有兄弟相見那一天,相信你一定會非常驚喜的。”
劉小麥瞅著他們倆,生怕何在洲不懂事把黑子是狗這件事說破了,那還有什麼搞頭。
她對著手掌嗬氣:“外麵太冷啦,你們要不去我家坐坐吧。”
正好書多,何在洲可以幫忙搬書了,完美。
“不如去我家吧。”王林林建議,“我家地方大,吃的多。劉小麥,我爸我媽早就想你天天過去了。”
王副廠長和林委員當然是希望小家教天天到他們家報到,而不是親兒子跟著小家教跑。
何在洲抿了下唇:“天天過去?”
“對啊。”王林林心有戚戚,“我爸媽可喜歡小麥了,恨不得小麥才是他們親女兒。”
就恨他這個當兒子的不爭氣呢。
“走吧,黑子的哥哥,我邀請你到我家做客。”
“不用了。”何在洲垂下眼瞼,側著的臉看起來有幾分蕭索,“我手頭有彆的事情要辦,辦過就要回家了。”
他認真地看了看劉小麥,劉小麥最近養的不錯,氣色很好,臉頰有點白裡透紅的感覺了。梳著兩條烏黑的小麻花辮,垂在耳邊,簌簌地動。
“劉小麥,我走了。”
……這麼急?
也罷也罷,何在洲不容易,他畢竟是個小小年紀就要賺錢養家的人了。
劉小麥默默地“哦”了一聲:“再見?”
何在洲:“……”
劉小麥啊劉小麥,她果然是交了新朋友就忘了舊朋友,這一聲“再見”說的沒有絲毫猶豫呢。
“再見。”
他一字一頓,說完就拔步往郵局走。
那個小背影,在凜冽的寒風中淒淒慘慘戚戚,劉小麥看出了人間不值得。
“小麥,你看什麼呢?”王林林問。
“沒什麼。”劉小麥收回了目光,“走吧走吧。”
將近年關,家具廠裡年味越來越重。
要是村裡,這會兒就殺豬了,豬一嚎叫,年味就來了。
家具廠沒有豬可以殺,但是人有錢有閒啊,整個廠子張燈結彩起來了,到處大紅花。
“等到了過年那幾天,還有彩旗飄呢。”
劉小麥是第一次在廠裡過年,王林林興致勃勃地給她介紹著。
“今年不一樣了,有歌有舞,肯定更加熱鬨,就不知道我媽弄的怎麼樣了。”
劉小麥也想知道她媽弄得怎麼樣了。
事實證明,有張秀紅在的地方,她就必然是那個地方最閃亮的星。
小年夜這天下午,家具廠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彙演來了,張秀紅還給自己搞了一個壓軸節目,激情表演完,她成了家具廠名副其實的唱跳第一人。
林委員連連讚歎:“張秀紅同誌,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對門老太太都被驚到了:“紅子,你居然還有這種本事!”
劉二柱熏熏然醉酒一樣,開始添油加醋給彆人科普張秀紅的光輝往事,照例是從張秀紅當姑娘的時候說起。
張秀紅風光無限,這下她在家具廠裡,真的是把名號打出去了,而不是一個“工人家屬”可以概括的。
劉小麥與有榮焉,又因為她是全縣第一,文章上過報紙,儼然成了小劉家數一數二的忙人。那些老大娘們個個過來跟她說話、問她怎麼學的,有的女同誌還抱著不會說話的孩子過來,讓小孩子摸摸劉小麥的腦袋,吸一吸劉小麥的靈氣。
劉小豆和劉小虎緊緊地抱著劉小麥的大腿,生怕被人擠散了。
這一天,對於小劉家來說,到現在為止,都是快活的、熱鬨的、在意料之中的。
直到他們腳步發飄地回家。
意外來了。
劉三柱擊鼓喊冤。
“二哥,不好啦,媽被四柱送局子裡去啦!”
劉老太不愧是劉老太,小年夜也能活出不一般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