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上,劉小麥一家正把一包一包、一袋一袋的東西往裡頭搬著,車窗外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二柱!紅子!”
轉頭一看,蒼了天了,可不就是劉老太嗎。
“媽,你怎麼來了?”
劉二柱把車窗扒拉開縫隙。
“我不來,你們走都不打算告訴我?”劉老太拉著臉。
“確實,二哥二嫂,這是你們做的不對。”說話的是劉四柱,他騎自行車載著劉老太過來的,“要不是我家小娟兒在運輸公司上班,提前打聽到了,你們真就不聲不響走了啊。”
“四柱,我跟你二哥也是為了你們好啊。”張秀紅拉著長長的語調,“我們跟你們說了,豈不是要你們給我們搞送行酒喝?”
劉四柱:“……”這倒不必。
“行了行了,都要走了,我們也不耽誤你們事了。”劉老太把一個包裹遞進來,“小麥啊,這是是奶給你的。”
劉小麥接過來,哇了一聲,笑眯眯道:“謝謝奶奶。”
“謝我乾什麼喲,你好好念書就行了,給我們老劉家、給我們鬆梗大隊長臉。”劉老太突然闊氣。
她又告訴張秀紅和劉二柱,“你們在鬆梗的那個屋子,我讓你大嫂幫你們看著了,幫你們掃掃塵除除黴,等你們回來還算你們的,你們就彆記掛著了。”
劉二柱和張秀紅對視一眼,都受寵若驚。
水往高處流,見到的風景果然都不一樣了。
張秀紅道:“媽,我們大概不會住那個屋了,我大嫂他們想住就住,我們沒意見的。”
轉移使用權而不轉移所有權,張秀紅這話說的有點意思。
“曉得了,我回去就這麼告訴她。”劉老太沉默了一下,挨個看看他們,“那我就回去了,我豬草還沒割好呢,不在這裡送你們了。”
“好,奶奶再見。”劉小麥說,“等我們安定下來了,我們給家裡打電話,你也彆記掛著我們。”
“你奶也不要你們記掛。”劉四柱笑了,一副話裡有話的樣子。
劉二柱馬上順著他的心意問下去:“怎麼了,媽遇到什麼好事了?”
劉四柱搖了搖頭,東張西望,又壓低了聲音,搞得鬼鬼祟祟。
“我三哥三嬸回來了!”
“…………”
劉小麥率先鼓掌:“恭喜恭喜。”
張秀紅摸著頭:“什麼事情也沒有嗎,之前搞出那種架勢,我還以為這回真要出什麼事了。”
劉二柱一臉感動:“我就知道,高縣長和趙處長是實打實的好人呐,他們從來不計較,是大氣的官,是好官。”
“那也是看在福寶的麵子上,我們家沒白養福寶那麼多年。”劉四柱感歎,“福寶在高縣長家裡不吃不喝就要三嬸、還要我們媽,高縣長能怎麼辦?”
是啊,還能怎麼辦,還不是要笑著把姚靜原諒。
高玲就留下這麼點骨血,總不能真讓福寶記恨上他們吧。
劉老太接過話頭:“也是三柱和靜子沒犯什麼錯,那些單子不是他們弄到手的,他們也不清楚,是省城那個女人用關係弄的。”
劉小麥眉心一跳。
怎麼回事,這個意思是說劉三柱和姚靜全身而退了,但是原錦鯉文裡男主顧與正的媽媽被拖下水了?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吃瓜吃瓜,她的快樂又回來了。
劉老太越說越理直氣壯:“再說了,現在賣點心算什麼事哦,說靜子是投.機倒.把,怎麼不說他們人人都買過靜子點心吃呢,我敢保證高縣長家也吃過。靜子真倒黴了,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確實,這不是大事。”老實巴交的劉二柱忍不住說公道話,“不說彆的,就電影院門口還有好多賣瓜子板栗的,也沒人抓他們了。”
危險發言,這簡直是危險發言。
張秀紅聽不得這些話,連忙打斷劉二柱:“坐到你位置上去,二柱,你還要看包呢!”
那是,他們小劉家的錢都在包裡頭。
劉二柱虎軀一震,坐回去了,抱著包全神貫注一動不動。
劉小豆和劉小虎一左一右給他護法。
“那什麼,媽,四柱,我們車子要出發了,就不留你們再說了。”張秀紅熱情送客。
“我本來就要走了,我家裡雞還沒喂呢。”劉老太又給她自己找到了事情做。
“現在曉得家裡人都整整齊齊的就好了。”張秀紅人逢喜事精神爽,語言得體極了,“這樣我們走到哪裡都放心,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的。”
……這他娘的。
劉四柱欲言又止了。
劉小麥眼睛尖,連忙問:“四叔,你要說什麼啊?”
“你們誤會了。”劉四柱沉重歎氣,“其實我們老劉家沒有那麼整整齊齊,也沒有每個人都好好的。”
“?”劉小麥坐直了身子,端正了態度,“四叔展開講講。”
劉四柱巴不得充當說書人,腳尖碾地,手勢一擺,張口就來:“小麥,你大伯出大問題啦。二哥二嫂,我們大哥,他出事啦——”
劉老太“啪”一下對著劉四柱後背給了他一巴掌。
劉四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被扇懵了。
“媽……?”他回過頭,迷茫地看著劉老太皺巴巴的老臉。
劉老太不耐煩了:“都說了要回去要回去,你話怎麼這麼多呢?果然是嫁出去的兒子不中用了,我說了這麼多遍你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