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麥乾笑兩聲,收回手臂,背在後頭,快步走過去,低聲問他們:“誰讓你們弄的這些,好大的仗勢哦。”
“爸讓我們弄的,東西也是爸找的。”劉小虎美滋滋,還指望劉小麥誇他,“大姐,你這個樣子怎麼像哭啦,是不是心裡感動?”
“你看我敢動嗎?”
劉小麥就知道,這些必然是來自劉二柱同誌的奇思妙想。他現在成為省城家具廠倉庫的負責人了,腦子越用越活,經常搞一些讓人猝不及防的花點子。
劉小麥趁劉小虎不注意,在他兜裡一摸,果然摸出來一把紙牌。
“大姐——”劉小虎還好意思跟她急!
“都是上初中的人了,希望你心裡有點數。”劉小麥冷酷無情地把紙牌通通扔到下水道裡去,“再被我逮到一次,我親自送你到公安局去,舉報你聚眾賭博。”
“!!”劉小虎要裂開了,“大姐,我怎麼聚眾了,又怎麼賭博了。我就跟同學們隨便玩玩,彩頭都是塊把糖。”還有人賭煙,但他不玩那個。他家個個鼻子靈,他碰了回來肯定要被全家批.鬥。
劉小虎覺得他大姐真是太可怕了,前腳高考結束,後腳就這樣虐待他,心態怎麼就這麼穩呢?
虧得他這個當小弟的,在烈日下苦巴巴等了她這麼久,這出鑼鼓戲還跟小豆私底下煞有其事排演了好多回。
結果他大姐就這麼傷害他!
對,劉小麥就得這樣做。一想到原錦鯉文裡劉小虎的下場,劉小麥就必須趁早斷了他這種好賭的苗頭。
“小豆,你看大姐!”劉小虎妄圖搬救兵。
他能搬到就怪了,劉小豆的立場從來清晰堅定:“小虎,你要反思了。”
劉小虎:“……”
劉小豆抬起小下巴,頗為自豪:“你看我,我就、從來不讓大姐生氣。”
“小豆還是不錯的。”劉小麥接過帽子,給自己戴上,“走,我們回家。”
“小麥姐姐~~”
又有一聲叫喚傳來。
嬌嬌的,軟軟的,糯糯的……
劉小麥虎軀一震。
來了,那個誰又來了!
那頭,穿得漂漂亮亮的福寶梳著漂漂亮亮的辮子,麵團兒一樣的圓臉蛋在日色底下出了一層薄薄的香汗,她快快樂樂地朝劉小麥他們姐弟三個這邊跑過來。
“小麥姐姐,你在我們二中參加高考,怎麼不告訴我呢。”福寶歪了歪腦袋,俏皮道,“要是我知道了,我可以天天給小麥姐姐送飯。”
劉小麥:“!”
這就不必了,真的。
劉小豆抿著嘴,一臉嚴肅站到劉小麥旁邊:“我給我大姐、送了。”
不關你的事,你小麥姐姐有親妹妹呢。
“謝謝你的好意,福寶,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劉小麥露出營業的微笑。
福寶眨巴著眼睛,把手裡提著的東西遞給劉小麥:“這是我送給小麥姐姐的。”
說完,生怕劉小麥不要,她對劉小麥揮了揮手,趕緊跑掉了,遠遠地還衝劉小麥喊:“小麥姐姐,你要喜歡呀!”
劉小麥:“……”
她摸了摸心口窩,感覺有點難受。
福寶看起來是個好福寶,可惜她劉小麥是個看到福寶就會被害妄想症複發的炮灰。
福寶送過來的是一套學習用具。英雄派的鋼筆加一罐墨水,還有好幾個本子,都裝在一隻袋子裡。
“大姐,這個怎麼辦,我們還按老規矩處理嗎?”劉小虎抓頭。
劉小麥“嗯”了一聲。
去往郵局,把東西寄給鬆梗老劉家,劉小麥順帶取回一封來自遙遠海市的書信。
“也不曉得這個寄給我奶有什麼用。”劉小虎都沒用過這種嶄新的牌子鋼筆。
“奶不用,可以給三嬸用。三嬸不用,可以給小軍用。小軍也不用,還有小萍呢。”劉小豆扒拉著小手算,“英雄鋼筆很好,奶肯定舍不得浪費。”
至於劉小勇,那可以忽略不計。畢竟劉小勇磕磕碰碰讀完小學之後就不念書了,據說現在正學瓦匠呢。
劉小麥聽見了他們對話,扭過頭看劉小虎:“你要是能把心思放到讀書上,不忙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我自掏腰包給你買好鋼筆。”
劉小虎:“……知道啦,大姐。”
他也沒多喜歡玩牌,都是周圍人玩,他就跟著玩了幾把。
走出郵局,劉小麥的心情更好了。
自從福寶跟著高縣長一家進了省城,她很快就找到小劉家門上了。
大約是對劉小麥一家印象不錯的原因,高縣長也不攔著福寶跟他們交往,甚至還比較讚成,於是福寶動不動帶點好的過來扶貧。
問題就是劉小麥不敢讓她扶啊!
欠了天道親閨女的人情,誰知道以後要用什麼還。
於是每一次,劉小麥能推脫就推脫,推脫不掉就把東西原封不動寄回老劉家,該承受的恩情讓老劉家承受,什麼錦鯉運的此消彼長他們內部消化就好。
長久下來小劉家出了一筆積少成多的郵寄費用。
但這點小錢買到了安穩,值!
劉小麥欣慰地把來自海市的信件收回書包裡,臉上帶著一絲笑容。
劉小虎看到了,劉小虎又有話說:“大姐,小洲哥哥又給你寫信了?”
劉小麥一抬眸,坦坦蕩蕩“嗯”了一聲。
劉小豆有點糾結,“大姐,我悄悄地問你,你可以、悄悄地回答。”
“你……跟小洲哥哥,”劉小豆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手勢,“你們是好朋友嗎?”
“那當然了。”劉小麥感覺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好“悄悄”的,“我們不止是好朋友,我們還是筆友呢。”
“筆友??”
“對啊,都寫信了不是筆友嗎。”劉小麥招呼他們,“我們快回家吧,爸媽還等著呢,有什麼回去再跟你們講。”
劉小豆和劉小虎對視一眼。
相互給對方一個憐憫的眼神。
——大姐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