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院子裡, 大大小小幾乎站了幾十號人, 這些人加起來就算不說話原本也不該這麼安靜才對, 可現在所有人就仿佛被定格了一樣,眼神震驚的看著屋門口那一家三口,嘴還微微張著, 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在這種落針可聞的環境下, 蓬萊終於在兒子會說話的驚喜中醒過神來了。
她抬頭看著霍執那張俊美到無可挑剔的冷臉,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呀眨, 眨呀眨的, 試圖讓自己顯得很無辜, 然後她一雙被按住的白嫩小手就開始慢慢往下拖,企圖脫出霍執的控製。
她本以為自己會很順利的,她到底是個神仙, 她的力氣還能比不過霍執區區一個凡人?
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錯了, 一開始她還不敢太大力, 怕傷到霍執這個脆弱又渺小的凡人, 發現這個脆弱又渺小的凡人居然力氣很大後,她就開始加大了力氣, 後來,她就用了全力。
“……為什麼你的力氣居然比我還大?”
身為一座龐大的仙島,她的力氣居然比不過一個凡人, 這正常嗎?這人不是什麼凡人是如來佛祖吧, 然後她就是被壓在五指山下那隻猴子?
猴子心態有點崩了, 要不是怕身後的院子塌了, 這會兒她真想跟這男人比拚一下力氣,可是現在她不能這麼做,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這麼多機器擺著呢。
蓬萊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可憐又和善,她淚光盈盈的:“放開我好不好,我不會跑的。”
她能健健康康的活到現在,就證明了她是一座能屈能伸的好島,裝裝可憐算什麼?但可惜的是,這會兒她裝的可憐並沒有什麼卵用。
那個鐵石心腸的男人還是抓著她不放,但是那雙冷漠的眼睛裡卻不小心透露了一絲絲慌亂。
人已經抓到了,所以他該說什麼?
“你……”霍執僵硬的抿了抿薄唇,“知道錯了嗎?”
“對不起我知道了。”
“……哦。”
霍執放開了抓住蓬萊的手,高高大大的高子站在那兒居然顯然有些無措,這個女人怎麼道歉這麼快?接下來他該做什麼?
“我給你兩個道歉的選擇。”
霍執想了想,抬起了頭,讓麵前的女人看到他高貴矜持的下巴。
蓬萊一聽居然還能商量,立刻露出了一個更加和善的表情,把之前自己立的高冷人設崩得渣都不剩。
“您說!”
他微微彎腰抓住了女人垂在身旁的白嫩小手,聲音淡淡的:“第一,馬上跟我結婚,第二,請假去跟我結婚,我來的路上看到了,縣城裡就有民政局,身份證戶口本我都已經帶來了。”
蓬萊震驚的甩開了霍執的手:“什麼!?”
是不是她年紀太大老年癡呆幻聽了,她怎麼聽到這個大傻個在跟她求婚?而且那兩個選擇有什麼差彆嗎?不都是立刻原地結婚?這個臣妾做不到啊!
蓬萊企圖委婉的拒絕:“對不起我沒有帶戶口本,恐怕沒辦法和你原地結婚。”
霍執不聽,話說出口之後他就覺得一切都順暢了,他看了看自己猝不及防被甩開的手,頓了頓選擇又拉了回去,這次還加大了力氣:“我已經打發你的經紀人回去拿了,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你的經紀人一直都沒有出現嗎?”
“……”
蓬萊想到自己的手機被沒收了,根本就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內心頓時一片悲涼。
難道她就要這樣變成已婚人士在家帶孩子斷絕偶像之路葬送自己的神生?不,求生欲很快就讓蓬萊恢複了冷靜。
王悅那邊不可能不通知她一聲就坑她的,所以肯定是霍執乾了什麼,呀,沒想到十年不見當年那個愛哭鬼居然真的進化成霸道總裁了。
“我不喜歡太霸道的男孩子。”
“沒關係,我是霸道的男人,再說,我們孩子都生了,難道你想讓兒子在單親家庭長大,你想讓他一直母不詳?”
“我不管霸道是誰總之你跟霸道過日子去吧,我不行,你不想讓兒子母不詳就給我帶啊,我可以讓他父不詳。”
說著蓬萊就刺溜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想跑,結果卻不小心害得原本抱住她腿的小嬰兒懷裡抱著她的鞋一屁股蹲坐到了地上。
小嬰兒愣了愣,當即就抱著懷裡的鞋子張開了粉嫩的嘴對眾人展現出了自己的扁桃體,然後開始嚎啕大哭。
他金豆子瘋狂的掉,一邊拿小手抹眼淚,一邊仰天張嘴嗷嗷的:“嗚嗚嗚!媽咪!嗚嗚嗚……”
蓬萊猝不及防被兒子哭得雙腿一軟,一隻手立刻就被霍執繃直拉住了,然後就猶如正在跳探戈的女舞伴被男舞伴拉了回去,順手打橫抱起。
“……”
導演們一言難儘的看著麵前的一家三口,糾結要不要給他們放一段音樂,而這時,女主角一臉悲切的轉過頭來了。
“導演,求求你不要拍了!”
其實就算拍了也不能放出去啊,導演糾結又遺憾的的關了機器。
蓬萊在霍執懷裡搖晃了一下自己沒穿鞋的腳說:“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好好聊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很多話都不好說的。”
她目露凶光,想著,等會找個安靜的地方她一定要將這個害得她葬送星途的狗逼男人解決了。
霍執也明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很不像話,於是答應蓬萊抱著孩子去了屋裡,把門一關,很快兩人就麵對麵坐在了那唯一的一張餐桌後。
蓬萊歎了口氣,她本意是不想與這男人糾纏的,她又不是戀愛腦,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凡人葬送自己的神生,可顯然這個男人卻非要與她糾纏不可,而且貌似這男人對她的感情還很不一般。
“是不是我們十年不見,你過於美化了我在你心裡麵的形象,其實我沒有這麼好的,不值得你非要娶我。”
蓬萊明明白白的就差直接跟霍執說你喜歡我哪,我馬上改了,順便,她還默默的回想了一下跟這個男人相遇的點點滴滴。
她記得她當時感覺到自己就快要狗帶了,非常不安,於是想下山尋找出路,結果卻意外的在山下發現了一個被打斷了手腳十分淒慘的凡人。
她本不用耗費自己最後的神力將他完全治好的,治得差不多就行了嘛。
可是誰叫這人都已經傷得鼻青臉腫了,居然還長得那麼好看,比她見過的所有仙人都要好看,害得她那一瞬間沒有控製住自己的神力。
這時,長得特彆好看的男人抬起自己那暗沉的眼睛朝看過來,薄唇張了張:“你剛才說的父不詳是幾個意思?”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抓歪重點?蓬萊愁得頭發都快掉了,她還是直接將這男人的記憶清乾淨吧,把十年前的也清掉,現在她有能耐帶孩子了,把孩子帶回來就是了。
想到這裡,蓬萊立刻轉頭看向在餐桌上爬來爬去的小嬰兒。
小嬰兒這會兒已經沒有哭了,雖然眼睛還是紅紅的,但是他顯然非常開心,看到媽咪看自己,立刻露出小米牙抱著媽咪的鞋子衝媽咪笑。
可是他的媽咪特彆無情,一把就搶走了他懷裡的鞋子穿了回去。
小嬰兒不開心的張了張小爪子,要媽咪抱,這一次蓬萊很好的滿足了孩子的心願,將孩子抱在了懷裡,可孩子他爸卻突然非常警惕的瞪住了他們。
蓬萊歎了口氣:“雖然生了孩子,但我們又沒有感情基礎,怎麼可以結婚呢。”
而且這次醒來猛然就要生孩子了,可差點把她嚇壞了。
霍執蹙眉,他表情看起來很冷漠,耳朵卻悄悄的紅了:“你那麼喜歡我,怎麼就叫沒有感情基礎了?”
蓬萊覺得有點不對:“我那麼喜歡你?”
發現這女人用的居然是疑問句,霍執有點不高興:“那天晚上我感冒了,是你非要蹭到我身上來勾引我的,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
蓬萊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對不起,當年真的純粹隻是因為……我好色。”
雖然當年她很生氣這男人死活不相信她是神仙,但是她會把這男人睡了的最重要也最真實的原因……還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要是長得醜,她理他才怪!
霍執不相信這個理由,他眼睛清淩淩的看著麵前的女人,露出他一切都明白的表情:“那你前幾天還偷偷親我,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我知道你一直拒絕我是因為什麼,我不介意你不是人。”
蓬萊越聽越不對,什麼幾天前偷親他?有這事?哦,她想起來了!
“你……知道我親你?”
霍執表情冷淡,眼神卻略帶一點驕傲:“要不是我當時假裝不能動,你能得逞?我知道你是愛我的,當年我還是一個新手,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你都沒生氣,弄得你那麼疼,不過以後不會了。”
他如今已經學習過了係統的理論知識,並且知識很豐富!
為什麼好好的突然開車了?!而且開起車來的時候這男人表情還一本正經的?蓬萊受不了的抱緊了孩子並且突然萌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十年不見,你果然把我過份美化了,你難道不記得我十年前是怎麼對你的了嗎?”
當時為了羞辱他,她分明過份的坐在他身上嘲笑他童子雞上床都不會,態度是非常惡劣的!原來時間除了是一把殺豬刀之外,居然也是一個至少十米厚的濾鏡
霍執不知道自己戴沒戴濾鏡,隻知道十年前的那段日子是他這輩子過得最輕鬆快樂的一段日子。
他出生的霍家是一個老派家族,他的爺爺奶奶和父母都是聯姻結合,一輩子貌合神離,雖然在爺爺那一代已經廢除了三妻四妾的老舊習俗,規定一夫一妻製,但當時爺爺已經娶了很多妾了,所以一家人包括妾室的兒女還是都住在一個大院裡。
霍執的父親是嫡子,也是老太爺最小的一個兒子,他彆的沒學會,老太爺三妻四妾的毛病卻是學足了的,而且比老太爺還要更為荒唐。
雖然因為法律規定不能三妻四妾了,但他還是養了妾室在家裡,不過卻沒有給她們名分,當然,私生子女他也是養在了家裡的。
霍家做生意非常有錢,所以就算養了那麼多人也沒人拿他怎麼樣,而他娶回家的妻子不是被他氣病,就是被他氣走,氣死,走了一茬又一茬,可他卻又很快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妻子,霍執的親生母親就是他最後的一個妻子,也是最年輕,最漂亮的。
也是因為這樣,霍執的年紀跟前麵幾個兄弟都差得特彆多,在其他兄弟幾乎都垂垂老矣時,他才剛長成青年模樣。
而可想而知,霍執想要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有多困難。
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霍執的父親晚年終於還是倒下去了,霍家也因此散了,老爺子孤零零的死在了國外,自己的妻兒也是跑得跑,散的散,死的死,也是在這個時候,霍執的母親帶著他離開了霍家外出生活。
可十年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傳出了霍老爺子留下了大筆遺產的消息,而且隻有老爺子的嫡子能夠繼承。
霍執的母親被遺產迷了眼,因為霍執也是“嫡子”,就想去爭那筆遺產,結果一轉頭霍執就被害了,他不知道被誰綁了出去打斷了手腳。
動手的人大概以為霍執已經死了,就把他拋棄在了荒郊野嶺,可卻不知這野嶺上住著一個自稱是山神的姑娘。
霍執是昏迷著被害的,所以並不知道自己當時的狀態有多慘,他隻知道自己被綁了,扔到了山上,然後被撿到了。
當時霍執對自己的母親非常失望,被救了也不願意下山,決定就這樣在山上跟著撿到他的人當一段時間的野人。
在這期間,自稱山神從小在山上長大的小姑娘多次告訴他,她是山神,是她救了他,所以他要信仰她她才能繼續活下去。
霍執一開始是想相信的,可那時冥冥之中卻有一種感覺告訴他,他不能那麼做,她承受不了他給的信仰。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奇怪的直覺,但霍執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直覺。
“我那段時間,真的過得很快樂。”
蓬萊滿臉一言難儘:“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動不動就紅了眼睛想哭那叫過的很快樂嗎?”
霍執:“……我不是哭,我是天生淚腺發達。”
實際上霍執的性子確實很敏感,可那都是他的家庭帶來的,當時他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有了,對自己的存在也產生了質疑,覺得自己活著並沒有意義,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自然而然的就容易紅了眼睛。
於是就這樣,他被定義成了一個愛哭鬼。
“我不是愛哭,我十年前就相信你不是人了。”
霍執板著臉跟麵前的人解釋,其實她本來就不像一個從小生活在山上人,她的皮膚永遠那麼白嫩乾淨,身上的衣服也纖塵不染,怎麼可能是獨自在山上生活的人?
所以,霍執便猜她可能是山中的精靈。
當時霍執幾乎是鐵了心要跟這山中精靈一直住在山上,可後來卻……卻發生了那種事。
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霍執便微微紅了俊臉。
他和她一起住在山洞裡,可他到底也是一個正常人,風吹雨淋的,不小心就感冒了,那天晚上他病得迷迷糊糊的,就看到她爬到了自己身上。
他酡紅著一張臉,一開始並不知道她想乾嘛,直到自己被扯開了衣服。
他當時渾身又熱又冷的,不舒服得很,偏偏這人趴在他身上就能立刻減去了他不舒服的感覺,而且他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被一個漂亮女孩趴在身上誘惑……他確實也不太把持得住。
一個沒有談過戀愛,內心雖然有點封閉但是卻還很年輕的男孩子,其實還是很好誘惑的吧?
而且她長得那麼好看,皮膚那麼嬌嫩,腰肢又柔軟又纖細,除了胸好像平了一點……霍執眼神隱晦的掃過去了一眼。
唔,比十年前大了些許,大概是因為做了母親。
蓬萊吃驚的捂住自己的胸:“你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