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縱使是霍執,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窗外的風透過破碎的玻璃迎麵朝臉上拂過。
他心臟“砰砰”的,抱著孩子去了客房,主臥的玻璃窗已經碎了,自然不能繼續睡在那兒,更彆說霍執擔心還有莫名其妙的血人前來襲擊。
想著兒子白白嫩嫩的小手被那可怕的血人抓著差點拖出去的事,霍執就是一陣後怕,眼睛都紅了,隱約開始含了一泡後怕的淚珠。
父子兩搬去了客房住,主臥暫時是沒心思處理了,而這天晚上,也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霍天小包子雖然跟爸爸一樣是個哭包,但膽子並不小,隻是容易受刺激,情緒上來了就忍不住“嗚嗚嗚”,這會兒他已經緩過神來了,還轉過頭安慰媽媽形容中的內心脆弱如玻璃小公舉的爸爸。
“爸爸不怕,壞東西已經被我乾掉了!”
雖然霍小包子也不明白壞東西是怎麼被他乾掉的,也不知道什麼是“乾掉”,但他平時看的動畫片兒壞蛋被“乾掉”後都會消失,所以他也就這麼理解了,並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霍執聽見兒子的安慰,心情卻比先前複雜了至少一百度。
他兒子發個光就能乾掉的人,他踢得腳發麻都沒有乾掉,這大大的傷了老父親的自尊心,可這話他又不能對兒子說,隻能鬱悶的抱著兒子在客房睡覺。
然而小包子已經長大了,不是很喜歡跟爸爸睡在一張床上。
“雖然我很理解你現在很害怕,但是你抱著我睡,我會不舒服的,你也是個大人了,要學會自己成長,我們還是分開睡吧。”
“……”
霍執決定跟兒子絕交一個小時。
鬱悶的拉長臉翻過了身,霍執拿出手機來想打個電話,他本以為自己今天不會睡著了,畢竟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他也得在“救援”來臨前保持警惕,免得第二次偷襲來臨,結果他這電話還沒撥出去,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奇怪的是,睡著之後,霍執卻非常清醒的發現自己在做夢。
這個夢很奇怪,什麼都沒有,就連他自己,好像也是虛無,可就在這無儘的虛無中,一個遙遠的,仿佛從他靈魂中響起的聲音突然出現。
“你是無法逃脫宿命的……”
宿命?這種中二又幼稚的話為什麼會在他腦海中響起?
“放棄掙紮吧,天道若是無法複蘇,這個世界就會崩毀,這可是你一手創造的世界,你難道忍心親眼見到這個世界消亡麼?”
霍執本該聽不懂這話的意思,可冥冥之中,他卻仿佛懂了什麼,並且從內心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抗拒,但,他在抗拒什麼?
抗拒變成虛無,抗拒變回那一道沒有感情的規則,抗拒遙遙淩駕於一切之上,抗拒操控一切,卻沒有“自我”的寂寞?
“覺醒吧,不然你擁有的一切都終將逝去,你的孩子和你的妻子……”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但卻漸漸變得模糊,卻在這時,一個清晰的畫麵突然出現在眼前,那是一個長生玉立,滿頭白發的年輕男子。
男子站在玉石般無邊無際的台階上,前方,是一片虛空,而一片虛空後,則是無儘,可怕,能攪碎一切的混沌。
明明混沌前什麼都沒有,男子卻仿佛能看到什麼似的,一直看著,不知道過了多久。
男子俊美無儔的麵容沒有絲毫表情,就像一尊真正的雕塑,可他那一雙眼睛卻很奇怪,仿佛天下蒼生,三界六道都在那雙眼睛之中。
他一直靜靜的看著,過了許久,終於開口:“你想做人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聲音,那虛無的存在第一次產生了“做人”的“想法”,又或許說,“他”早就已經有了“做人”的想法,隻是借由男子的口中說出來。
因為,他們早已合二為一了。
那虛無的想法,也是這白發男子的想法。
等霍執掙紮著從夢境中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這一個晚上過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如果不是主臥一片狼藉,險些給了霍執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