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聽聽看吧。”
霍執就跟在帶小孩似的,背著身後身材嬌小的姑娘在房間裡溫柔的走走停停,一邊開口說話。
“我……似乎就是你們所說的老天爺的轉世,我也是不久前突然知道的,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接受這個事實,但目前,我還是自己,不是你們口中的那個沒有感情的規則機器。”
可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是。
漸漸的,他就會忘記自己作為人的感情,忘記自己是霍執,忘記自己深愛著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忘記,自己曾幻想著和這個女人一直在一起,一生一世,幾生幾世。
還想看著兒子長大,念書,娶妻生子,還想著,和心愛的女人一起養孫子。
他雖然滿心抗拒,不想忘記自己是誰,不想忘記自己擁有的一切,但那道無形得力量卻在帶著他不停的遠離,他本來不應該出手對付檮杌的,出手之後,他隻會加速自己歸位的速度。
可他不舍得心愛的女人受苦。
畢竟,她真的很喜歡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據說還是他創造的。
“也許不久之後,我對你們的態度就會越來越冷漠,但你要知道,這不是我的想法,不,到哪時候我恐怕連想法都沒有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的話。”
蓬萊將臉埋在霍執肩上。
霍執冷淡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動容,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肩膀熱乎乎的,濕噠噠的,頓時,他的嗓子就變啞了,喉嚨乾澀發疼,就連心臟也是。
這種感受很難受,但若以後再也感受不到的話,仔細想想,卻更讓他接受不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忘記自己是誰,沒有身體,沒有心跳,沒有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光是朝這個方向想,都讓人心生恐懼。
從來沒有怕過任何東西的霍執真的怕了,不但怕自己忘記一切,也怕自己的存在被忘記。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的話……”霍執默默重複了一遍,然後說,“你會不會單方麵和我離婚,會不會帶著兒子改嫁。”
蓬萊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說:“……會的吧。”
霍執身體一僵,垂下了頭,眸色深沉,之中既有驕傲,又有難過,“說謊,你明明愛慘我了。”
蓬萊沒有再說話,過了許久霍執才將她放下來,輕聲說了一句要去上班了,蓬萊還是沒說話,甚至沒有看他,但她卻知道,這人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非常舍不得的,努力的記著她的長相,生怕自己一轉身就忘記了。
她不想不理他的,就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真相。
霍執最後還是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出門上班去了,隻是忘記了帶自己的手機,也忘記了帶車鑰匙,最後是自己走著去上班的。
他也想留下,不想出門,但他怕她會哭,怕看見她哭。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蓬萊雙手扒在玻璃窗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除了自己什麼都忘記帶就去上班了的男人,直到看到他走得遠遠的,都看不見影子了還沒收回自己的目光來。
她閉了閉眼,心裡悶悶的難受,額頭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撞在玻璃上。
之所以撞得這麼輕,還是因為怕她腦門太硬,把剛剛重新安裝好的防彈玻璃窗給撞碎了,這畢竟是她男人花錢買的玻璃。
“你是誰不好,為什麼偏偏是什麼見鬼的老天爺?”
彆說他接受不了,就是她也完全接受不了這操蛋的事實,她努力的想,拚命的想,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霍執避免成為歸位的天道,能好好活著,長長久久的活著。
什麼狗屁的輪回,什麼重歸混沌,他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重歸混沌,重新輪回?
重新輪回的世界,還是他們這個世界,還能有他們存在嗎?那個全新的世界,蓬萊一點也不想要,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個世界能長長久久的存在著,繁榮,昌盛,希望這個世界是一條平行線,而不是一條永遠也逃脫不了輪回的圓。
難道這世上,真的沒有跳出輪回的辦法嗎?
就在這時,蓬萊突然聽到了翅膀“啪嗒啪嗒”的聲音,她抬頭看去,發現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停著一隻黑色的大鳥,而且這隻大鳥身上還滿身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