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水飄了過來, 鐵鏽味的血腥味吸進口腔裡,冬晨感覺到不適。
昏迷過去的青尾人魚們張著嘴巴呼吸,無意識地把血水吸進肚子裡,突然他們捂著小腹,痛得打滾。
瓏回表情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
大量的血混進海水裡, 人魚呼吸時,不免會把海水吸進肚子裡。
蟲卵隻要嗅到血腥味就會蘇醒,不一定是要宿主受傷。
妮娜這是想讓全海城的人魚給她陪葬。
“她是瘋了吧。”艾瑞低頭咒罵一聲。
難怪妮娜要鮫人動手殺死尼斯拉族人魚, 隻有鮫人體內沒有種下蟲卵,不怕被蟲子反噬。
這條鮫人膽小怕事,不敢殺人魚,就逃了出來。
“尼斯拉族的人魚有多少?”冬晨望著宮殿方向,有些出神。
他語速遲緩, 顯然此刻他的心情不複之前那般輕鬆, 原本澄澈的眼眸, 仿佛蒙上了一層陰翳, 刹那間黯淡無光。
鮫人不知想起了什麼,瑟縮了下,他說:“有兩百多條。”
“我們過去那邊。”
這麼濃重的血腥味, 應該沒有了活著的人魚, 誰也沒想到妮娜會突然發瘋。
見他們要離開, 鮫人顧不上害怕, 他急忙說道:“我還有很多同族, 您能救出他們嗎?”
“他們在哪裡?”
“您隨我來。”
他們跟著鮫人一路遊過去,不斷聽到下麵海城傳來人魚痛苦的哀嚎聲。
很多人魚茫然無措,他們甚至還不知道,自己身體裡被種下蟲卵,不明白為什麼肚子就劇痛起來。
冬晨揮了揮手,海水一圈圈蕩開,層層疊疊,驅散了濃鬱的血腥味。
人魚們恢複了力氣後,慌忙地逃離這座海城。
等他們趕到關押尼斯拉族人魚的地方時,他們看到,無數人魚睜著眼睛飄蕩在海水裡,他們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致命傷口,血水從他們脖子湧出來。
原溪有些不忍地移開視線,“他們還有救嗎?”
艾瑞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彆看了。”
冬晨掙脫開寒湛的手,揮手掀起海水,把死去的人魚帶離海城,他語氣裡含著憤怒,“明明是同類,為什麼要自相殘殺。”
鮫人把他們帶到關押尼斯拉族的地方,“我的族人們就在下麵,我力氣太小了,打不開。”
艾瑞和菲亞遊過去,合力搬開笨重的石板,露出下麵陰暗的石洞,借著透進去的光,他們看到裡麵躺著十幾條昏迷的雌性人魚們。
從她們眼角的圖紋,輕易能辨認出,她們是尼斯拉族的雌性人魚。
大概是她們的血能驅散蟲子,所以妮娜並沒有殺了她們。
艾瑞正要進去。
突然爪子迎麵抓來,艾瑞瞳孔微縮,他猛地出手掐住對方的肩膀,將他甩了出去。
四周血腥味太濃重,掩蓋了他們的氣味,艾瑞才沒發現,下麵還藏著鮫人。
鮫人連忙道:“請您彆殺他,他是我的族人。”
偷襲艾瑞的鮫人語氣裡帶著不甘與陰沉,“約瑟,你求他做什麼,他們可是殘忍狡詐的人魚!”
名叫約瑟的鮫人呐呐說:“他們是好人魚,我求他們來救你們的。”
鮫人指責他,“你還為他們人魚說話,彆忘了是誰把我們害成這樣子的。”
石洞下的人魚嚶嚀一聲,蘇醒過來。
鮫人眼神陰鷙,“我要去殺了他們。”
艾瑞攔下他,“尼斯拉族人魚並沒有傷害過你們,他們也是受害者,你們何必呢。”
鮫人咬牙切齒地冷笑一聲,“我憑什麼放過他們,我們鮫人族又不也是無辜嗎?”
“尼斯拉族的人魚是你們殺的?”冬晨問道。
鮫人陰冷的看著他,“是我們殺的又怎樣?”
聽到這話,石洞下的雌性人魚不敢置信,他們同族竟然是被柔弱的鮫人殺死了?!
冬晨眼裡有憐憫,也有漠然,“妮娜很快會死,你們可以離開這裡了。”
其他鮫人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怔怔問道:“離開?我們能去哪裡?”
他們被人魚奴隸太久了,久到他們甚至忘記自己曾經也是在海裡自由暢遊的鮫人族。
殺死他們的同族,一遍遍折磨他們,用他們流出來的血淚,化成的珍珠去鋪砌海城。
鮫人恨不得全海域的人魚死光了。
鮫人心裡有恨,他們手上沾滿了尼斯拉族人魚的血,戾氣太重,冬晨不想帶他們回去。
他說:“海域那麼多,你們想去哪裡都行。”
鮫人們離開後。
菲亞不禁唏噓道:“諾伊和妮娜他們真是害人不淺。”
冬晨轉頭對尼斯拉的人魚們說:“你們也快點離開吧。”
沉默的人魚們點頭。
有條剛成年的人魚回頭,茫然的問道:“為什麼鮫人要恨人魚,我們真的錯了嗎?”
“你們錯了。”冬晨輕輕說,“海神創造人魚族,不是讓你們去去肆意虐殺其他族類生物的。”
伊思貝拉海域的人魚,已經為他們的傲慢,付出了代價。
雌性人魚愣怔片刻,表情似哭非哭,她哽咽著說:“我明白了,謝謝您救了我們,我們不會再傷害鮫人了。”
“我們去找妮娜吧。”寒湛說道。
他們來到妮娜的宮殿,裡麵空蕩蕩的,海水裡還殘留著她的氣味,應該是沒有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