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夜後,冬季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落下。
厚厚的冰層封住了海麵,海裡的水溫降到冰點,人魚們越來越不愛動彈,倦怠的窩在海城裡過冬,減少氧氣消耗。
反正在冬季來臨前,他們就準備了足夠的食物,餓了隻需要一伸手就能抓到魚,連魚鱗都不用去,直接一口吞進肚子裡。
小人魚們耐不住寂寞,天天在海城裡上躥下跳,這段時間人魚們經常能見到,一群小人魚手拉手,從頭頂呼啦啦遊過去,又呼啦啦遊過來,歡快的笑聲傳遍整個海城,相當鬨騰。
而這時,其勉和灰奕一路飛回來,幾乎沒有休息過,終於趕在大雪降落前回到了部族。
他們飛過草地和森林,看見熟悉的山峰後,不約而同地收起翅膀,在懸崖上落下。
許久沒回去了,他們的巢穴早已雜草叢生,幾米高的荊棘直接把洞口堵住了。
灰奕變出人形,他伸手攔住想動手的其勉,“我來就行,你去找其鶴吧。”說著,他彎腰去拔荊棘。
他很久沒見過其鶴了,他和其鶴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看不慣其鶴的野心勃勃,其鶴也認為他自私自利,不肯為部族付出。
若非不得已,他並不想去見其鶴。
其勉抬了抬爪子,在雜草上蹦來蹦去的,尖銳的爪子勾起一片泥土丟到懸崖下,“你彆弄了,等我回來一起弄吧。”
灰奕看了下天色,“快去吧,記得抓隻角牛回來,晚上烤肉吃。”
其勉連忙應了聲,“我很快回來。”然後他扇著翅膀,飛向森林。
其勉他們剛飛回來,其鶴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他衝上麵揚了揚手,在空中盤旋的小雛鳥見到父親的手勢,立即俯衝下來,落在其鶴手臂上,“啾啾!”
這會森林邊緣出現道身材婀娜的雌性獸人,她正提著藤蔓編織的籃子走過來,籃子裡裝滿了拳頭大小的果子。
其鶴笑了笑,“其勉回來了,我過去看看他。”
雌性獸人接過小雛鳥,抱在懷裡,她淡淡笑道:“那你早點回來,呆呆晚上見不到你,要哭鬨的。”
呆呆是小雛鳥的小名,大名還沒取,要等小雛鳥長大後,自己給自己取名。
“我儘量早點回來。”其鶴摸了摸小雛鳥的腦袋,“乖乖在家,知道了嗎?”
小雛鳥歪了歪腦袋,張開尖!尖喙,發出嫩嫩的鳴叫聲,仿佛在回應他的話。
其鶴目光不禁柔和,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在一次捕獵中死去了,他甚至沒好好享受過父母的哺育,心裡始終覺得遺憾。所以有了自己的小雛鳥後,其鶴把自己一腔的父愛,全給了小雛鳥。
為此,他今年一整年都待在部族裡,沒有離開過。
而小雛鳥也非常依戀他,每天晚上要他哄著才啃睡覺。
其勉飛過來時,其鶴剛好走出門。
他眉角眼梢全是喜氣洋洋,顯然這段時間他過得很快活,見到其鶴,他歡喜地喊道:“哥,我回來了。”
“嗯。”其鶴點了下頭,問道,“海邊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去了這麼久。”
其勉笑容瞬間消失,他從他哥話語中聽出了不滿,他扯了扯唇角,“冬晨他們很好,是我自己不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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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什麼意思?”其鶴神色轉冷。
其勉握了握拳頭,“哥,我有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其鶴皺了皺眉,“什麼事?”
其勉看了眼其鶴身後的雌性獸人,麵色遲疑,“我們去邊上說吧。”
雌性人魚微微一怔。
“有什麼不能在這裡說的。”其鶴頓了頓,還是抬腳走向森林裡,“你去海邊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走進森林裡,其勉才開口說:“哥,冬晨跟我們說,這片大陸的地質不穩定,過幾年很可能會爆發大地震,哥,要不我們離開……”
話還未說完,就被其鶴打斷了,他厲聲道:“其勉,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其勉舔了舔乾澀起皮的嘴唇,“我……”
其鶴臉色倏然變得極為難看,“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打下這些領土有多麼不容易,好幾次險些死掉。現在你讓我為了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就放棄我這幾年的努力,你忘了之前我們是怎麼從海邊逃到這裡的嗎!”
他臉上露出壓抑的怒色,語氣失望地說:“我這兩年,真是把你養廢了。”
其勉感覺自己胸口被重重敲了下似的,腦子嗡嗡的響,嗓子被堵住了一樣,悶得他說不出話來,良久後,他啞聲道:“哥,對不起。”
他知道,自己能安穩過了兩年時間,都是其鶴給他的。
自己不想打打殺殺,其鶴就!放他出去獨自生活,他自己承擔起一切。
每次外族攻打進來,都是其鶴帶著族人去廝殺,自己隻需要待在後方,保護自己就行。
是其鶴給了他,給了這片領土的所有獸人一個安穩生活的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