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斯出現之前, 陸秋是真的完全絕望了。
急速墜落的感覺跟先前被巨貓背著滑滑梯時完全不一樣,那時候她雖然怕,卻清楚知道自己沒有危險。
但這次她怕到了極點,眼睜睜體會著自己的死亡過程, 哪怕那時候能笑出來, 也隻是在自我安慰而已。
可是巨貓真的出現了,她再一次得救了。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巨貓救了。
這個懷抱真的很溫暖, 有讓人安心的力量。
維爾斯不敢驚醒小寵物, 就這麼抱著她動作輕緩地飛回了古堡中,屋裡有一些巨蜘蛛爬過的痕跡,牆壁地麵也有被破壞的裂痕,到處都是令人討厭的陌生氣息。
他張嘴叼住貓窩,將屋頂關上, 然後帶著貓窩挪到了房頂上, 這才在貓窩中側躺下來。
爪子上身上還沾著血, 味道很大, 維爾斯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他儘量將爪子往一邊挪開,隻讓陸秋躺在腹部那塊最柔軟最乾淨的地方。
在養這隻小寵物之前, 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為了一隻寵物著急到這種程度。
太陽慢慢西斜,雲從頭頂路過幾次, 維爾斯卻始種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圓圓的眼睛盯著懷裡的小寵物。
風吹的有點冷, 他曲起後腿將人又往中間圍了圍。
這一覺睡的並不久但很安穩,陸秋醒來時還有點茫然。
先前經曆的種種在心中一閃而過,但很快又被巨貓安穩的身體替代。
她已經安全了,現在沒有任何危險了。
視線轉向四周,先看到的就是一片暗紅色的毛毛,還未散去的血腥味充斥鼻端,陸秋的神經又瞬間緊繃起來。
巨貓受傷了?為什麼受傷?
她這時候都沒注意到自己又被拉到了屋頂上,隻伸手去摸那塊毛毛上的紅色,指尖穿過毛毛摸到下麵的皮膚,是完好的。這不是他的血。
但看完這裡,視線再轉,就在貓身上發現了更多的血跡,甚至兩條雪白的前爪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
隻是此時前爪被巨貓舉過了頭頂,如投降一樣的姿勢,想要摸到有點困難。
要站起身時陸秋才終於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屋頂,貓窩被挪了上來。
因為屋頂並不是平麵,而是一個傾斜的坡度,整個貓窩都以一根細細的棍子支撐,她無比確信隻要自己站起身,那根棍子就要斷掉。
維爾斯根本沒睡,發現小寵物醒了,忍不住湊近給她舔了舔頭發和臉頰。
陸秋抱住巨貓的腦袋蹭了蹭。
“謝謝你又救了我。”
維爾斯歪頭看她:“秋。”
他已經反應過來,這不是小寵物的叫聲,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個發音會讓小寵物開心。
果然,在他說完之後,陸秋臉上終於又仰起了笑容:“嗯,這是我的名字。你的發音真標準。”
“秋。”
“秋秋。”
維爾斯連喊了兩個字,陸秋一瞬間還以為是前男友在喊自己,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她從小就跟彆人不一樣,是沒有小名的,就算是家人也是連姓一起喊她,後來的朋友們最多也是喊一個秋字,要麼是外號企鵝,因為秋秋企鵝。也隻有前男友會一本正經不帶調侃地喊她秋秋。
一想到前男友,就想到她因為分手出來散心爬山掉下懸崖穿越這件事,短短幾天,她已經經曆了無數次生死,再也沒法回家沒法再見到親人,沒法擁有熟悉的一切,一種無以複加的委屈感瞬間湧上心頭。
每年有那麼多人墜落山崖,為什麼偏偏是她穿越了,穿越就算了,為什麼要穿越到這麼危險的世界裡。
彆人穿越不都是帥哥霸總環繞,怎麼她麵對的就是一隻貓。
沒有說貓不好,有貓很幸福,可她就是覺得委屈。
先前麵對巨蜘蛛時害怕她還能忍住不哭出聲音來,可這會她真有點忍不住了。
眼淚落下來後,哭聲慢慢變大,沿著石堡的頂端向外擴散,驚飛了附近經過的一群鳥。
陸秋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傷心,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而一旁的維爾斯麵對著情況則完全懵逼了。
他第一次喊秋的時候,小寵物還笑的很開心,為什麼第二次的時候就突然哭了,還哭得這麼傷心。
維爾斯手足無措起來,從前麵對那些寵物哭鬨尖叫的時候,他選擇的方式是直接仍在那裡不管,任它哭夠了鬨夠了就消停了。
但現在麵對這隻小寵物時,他隻想著怎麼才能讓她停止哭泣重新開心起來。
“秋。”
但這次秋卻不管用了。
維爾斯用腦袋蹭了蹭陸秋半邊身體,舔了舔落下的眼淚,是鹹的,還有點苦。
“彆哭了,彆哭。”
他完全沒有任何哄人的經驗,現在非常苦惱,隻能來回重複著這一句話,將她臉上胳膊上的淚水全都舔/舐乾淨。
先前一直被藏起來到額兩條前爪也不由自主搭下來,將小寵物完全圈住,像哄幼崽一樣輕輕揉了揉。
憋了許久大哭了一通,將一直以來的恐懼害怕憋悶都發泄了出去,陸秋的心情很快好轉起來。
被巨貓的毛毛蹭的有點癢,她忍不住伸手撓了撓。低頭就看到了兩條暗紅色的毛爪子。
陸秋低頭捧起爪子有點心疼,白手套都變成紅手套了,仔仔細細摸了一遍發現並沒有傷口,看來血不是他的。再翻過來看肉墊,就看到尖利的爪縫間還殘留著一絲肉塊。
巨貓之前應該是去打架了,看樣子戰況慘烈。
維爾斯也一直很在意身上的血,沒有及時清洗,到這會都乾了,現在洗就得在水裡好好泡泡才能洗掉。
眼睛轉了轉,他抱著小寵物跳回了臥室,然後徑自進了廚房,打開櫥櫃從裡麵取出一個透明瓶子。那瓶子足有一米高,裡麵全是粉紅色的流動液體。不注意看還以為是什麼飲料。
將瓶子塞到小寵物懷裡,維爾斯就在她疑惑的視線中,再次背起人往外飛去。
陸秋抱著瓶子跟著巨貓飛出了古堡。
這次沒有朝森林飛,而是朝著西南方向,一路越過寬廣無垠的草原。
夕陽的餘暉灑向無邊大地,將整個世界都籠上了一層特殊的光暈,仿佛身處在畫中一樣。陸秋微眯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四周。
等到巨貓終於停下來之時,她看到了一條被草木掩映的寬闊河流。
這條河蜿蜒曲折平靜無波,水麵是一片清澈的湛藍色,倒影著藍天白雲。
湊到近前後,巨貓一頭紮進了水中,河對巨貓來說並不算很深,隻堪堪將他的身形完全掩埋。
陸秋趴伏在他背上,也被一同帶進了水中,許是被太陽照射了一天,河裡的水溫並不如想象中的冷,反而溫溫的相當舒服。
巨貓將腦袋露出水麵,四肢身體全部浸在水下,就這麼不動了。
陸秋在貓背上坐直身,水剛剛好淹沒她的胸/部位置。
沒想到入水這麼突然,她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有脫下來,現在可就這麼一身衣服,濕掉晚上就沒得穿又要挨凍了。
她艱難地把衣服解下來,然後往貓腦袋上一甩,遮住他的耳朵和後腦勺,當作晾衣杆曬了起來。
主要是巨貓正正好就浮在水中央,這條河可能對巨獸們來說並不寬,但對她來說就是一條大河,沒辦法將衣服放上岸。
維爾斯發現後,一抬爪子,就直接將腦門上的衣服甩開丟在了附近的草地上。
此時巨貓的四肢完全張開成一張巨大的貓餅,豐厚的毛毛隨水攤開,這張餅就更膨脹了一些。
他的尾巴在水中一甩一甩,像個螺旋槳一樣轉圈,陸秋發現他們竟然隨著水開始緩緩往前飄去。
簡直就是個巨貓號大船,陸秋小心翼翼地從貓背上站起身,被水暈開的貓背踩上去比雲朵還要舒服,柔軟的毛毛晃蕩著蹭在腳踝邊,如水草一樣。
陸秋搞怪地擺了個往前衝的姿勢喊道:“前進!”
岸邊的草叢裡有什麼動物被她嚇了一跳,剛露出頭又猛地紮回了土裡。
在背上踩了一會,陸秋也下了水,她是會遊泳的,隻是姿勢不太雅,隻會蛙泳。
嘩啦嘩啦,原本平靜的水麵全都被她攪動開來。
維爾斯側頭看到小寵物以搞笑的姿勢在自己身邊轉圈,相當有活力的樣子,嘴角不由得翹了翹,露出一臉閒適的表情。
陸秋一直隨著巨貓遊了好久,她本來以為自己體力會跟不上,但沒想到竟然堅持了相當久。
維爾斯一直飄到長河一個拐彎處才終於停下來。
這個地方水位很淺,隻有兩米左右,就算不想也不得不起身。
陸秋也跟著停了下來,她本以為是要回去了,但沒想到巨貓卻並沒有離開水,而是就那麼臥在水裡,半個身體都露在水麵,被打濕的毛毛全都濕噠噠地貼在身側。
巨貓體型雖然大,但是按照他這個身高來講其實並不胖,平日看著胖全都是一身毛毛在支撐。
因此,在毛毛被打濕之後,這隻貓的真正身形就被展露了出來。
這麼大一隻貓竟然能用纖瘦來形容。
陸秋伸手貼在他背上,發現能從皮肉下摸到骨頭。
平日有這身毛毛阻擋,沒看出來他竟然這麼瘦。
莫名的她竟有點心疼的感覺。
維爾斯倒沒覺得自己可憐,他抬爪看了看,發現爪子上還覆蓋著一層紅沒洗掉,身上也一樣。
血本來就是最難清洗的,被泡開的那層血液飄開之後,竟連他先前沒被濺上血跡的位置都染成了粉紅色。
此時此刻,他不再是一隻灰白色大貓,而是一隻粉紅色大貓。
維爾斯忍不住嘖了一聲,所以說他最討厭被血沾到身上了。
拱了拱背,他將帶出來的粉紅色瓶子拱落到手邊,將瓶蓋打開,裡麵瞬間飄出一股甜甜的味道。
陸秋聞到味道後迅速靠過來,吸了吸鼻子,好像草莓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