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快落山了,李章氏被允許出來做飯,看到兒子手裡拿著的糖人,她麵色晦暗,“家裡日子不好過,能省則省,三個太……”
“娘,我買了麵粉,今晚蒸饅頭吃。”方立安直接打斷,不想聽她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話,李二牛能買酒喝,狗蛋為什麼不能吃糖?
“麵粉?你哪來的錢?”李章氏想起她早上背的一筐子野菜,眼中希冀,“那野菜真能賣錢?”
方立安,“賣了四文錢。”
“才四文……”李章氏有點失望,待看到方立安拿出來的麵粉,又覺得這份量不是四文錢能買到的。
方立安眼一掃就知道李章氏在想什麼,但她沒有描補,拿了盆,把麵粉全倒了進去。
李章氏一下子就急了,想拉她的手,又怕打翻了麵盆,“怎麼全倒了!”麵粉可是金貴東西,有時候過年都舍不得吃。
“再加點雜麵,多蒸幾個,我明天給舅舅那邊送點。”記憶中,全是舅舅接濟的他們,自家……不提也罷。
李章氏紅了臉,訥訥道,“你舅舅……你舅舅家裡……好……不需要……”
方立安翻了個白眼,徹底沒了跟她說話的**,也不知道舅舅舅媽怎麼還願意跟他們家來往的。
方立安蒸了一大鍋饅頭,足足有二十個,晚上一人一個,多了沒有。
難得改善夥食,李二牛就鬨了起來,罵罵咧咧的,說他們背著他吃好的,還克扣他的夥食。
方立安蒸的饅頭很小,一個也就少年人的拳頭大小,按道理,對李二牛這樣的成年男子來說,確實不太夠。
但這是方立安掙回來的麵粉,願意給他吃就不錯了,不乾活還想敞開肚子吃。
嗬,哪有這麼美的事。
家裡還有昨天吃剩下的雜糧饃饃,方立安端來給他,愛吃吃,不吃拉倒。
且不說李二牛後來因為這事鬨騰了幾天,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飯,方立安裝了十個饅頭去了舅舅家。
因為帶著狗蛋,走的不快,好在兩個村子相隔不遠。
姥姥姥爺跟著舅舅過的,看到方立安姐弟倆出現在自家門口,還以為女兒家裡出了什麼事。
再聽說外孫女是送饅頭來的,那心情,絕對是感慨萬千。
光憑舅舅時常接濟自家卻不求回報這一條,就能看出,章家不是那等不疼出嫁女的人家。
至於疼閨女又如何把閨女許配給了李二牛這樣的渣男,這也是誰都沒料到的,畢竟渣男也不會把渣字寫在臉上。
傷筋動骨一百天,姥爺前幾天摔了腿還沒好,現在聽說李二牛也摔了,還摔的非常嚴重,章家人心裡十分複雜。
高興吧,那畢竟是女婿,成了殘廢,以後家裡有什麼事都隻能靠女兒擔著。
不高興吧,卻又有那麼點欣喜,這成了殘廢,看他以後還怎麼欺負人。
倒是誰都沒想過和離,一來,孩子都這麼大了,又不是貓貓狗狗,豈能說不要就不要;二來,這個年紀和離,李章氏又找不到更好的,親娘去給人當後娘,再給兩個孩子找個後娘,圖什麼?
現在這樣,日子就是過的艱難些,但一家人好歹團團圓圓守在一塊兒,咬咬牙,等孩子們長大就好了。
方立安跟狗蛋在姥姥家吃了午飯,沒多耽擱就回了。
回到村裡,先去苗家串門,把采藥的事說了,苗家幾個嬸嬸都是厚道人,說什麼也不願意搶她的營生。
方立安便說請她們幫忙照看狗蛋,家裡大人不靠譜,不放心把狗蛋放家裡。
苗家嬸嬸答應的爽利,還道讓狗蛋留在苗家吃飯。
方立安沒同意,直言父母俱在,哪有讓鄰居養孩子的道理,搭把手照看一下已經是幫了大忙。
苗家嬸嬸沒有再說旁的,暗暗打定主意,以後要多幫襯李家姐弟。其中苗二嬸和苗三嬸更是動了聘方立安做兒媳婦的心思。
多好的姑娘呀,懂事,勤快,人又好,父母不靠譜沒關係,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了他們苗家就是苗家的人,他們苗家還能護不住一個兒媳婦?
苗二嬸和苗三嬸越想越覺得可行。
翌日一早,方立安跟狗蛋吃了最後兩個饅頭,便出發去苗家。
采藥的事,苗家嬸嬸們安排幾個小輩去做的,大人打眼,孩子就不一樣了,彆人也隻當他們去山裡玩的。而且村裡常有孩子四處摘野菜,山腳、田野,不拘哪裡,能吃就行。
方立安帶他們幾個去的山腳,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這裡沒什麼人來,也沒什麼動物來,但牛筋草長得十分旺盛,夠他們采一陣的。
教會他們采什麼、怎麼采以後,她就一個人往山裡去了。外圍隻有三兩隻兔子,沒什麼逛頭。
苗家幾個孩子擔心山裡危險,勸她跟他們一起采藥,方立安謝過,叮囑他們在附近不要亂跑,中午等她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