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詭異的現場,所有的警員都是第一次見到。
倪湘也有點被嚇到了,一時站在門口猶豫著沒敢進去。
就連拎著勘查箱進來的法醫楚時歲也皺起了眉頭,感覺問題有些棘手。
這間洗手間雖然比一般人家的大了不少,但是人多了還是會有點擁擠。
洛思微開口道:“洗手間太小,法醫痕檢留下,其他的人先出去吧。”
這一句話解了一些年輕刑警的圍,洛思微安排了幾句,他們就開始在客廳和其他的房間進行勘查。
洗手間裡的人少了不少,楚時歲開始整理器材,藍安安則是拿出相機對著屍體進行拍照。
洛思微淡然蹲下身,全神貫注地往浴缸裡麵看去。浴缸裡麵都是血水,有一些屍塊浮在水麵上,因為被水泡發了,看起來又白又腫。
洛思微仔細觀察著放在最上方的女性死者的上半身。
那女屍看起來有些年紀,雖然已經麵目全非,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來生前保養得很好,皮膚白淨,眉毛仔細修過,她的脖頸修長和軀體相連,胸口有刀刺的痕跡,傷口非常深,可以初步判斷死因可能是心肺受傷。
看起來屍體的表情有些怪異,特彆是她的嘴巴是微微張開的,嘴唇像是無法合攏。
洛思微觀察了片刻道:“屍體的嘴巴裡似乎有東西。”
楚法醫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俯身,用手指輕輕打開了屍體的下頜,由於屍僵早就過去,女屍的嘴巴沒費多少力氣就被打開了,屋子裡的味道變得更加難聞。
楚時歲的手指在女屍的臉頰邊捏了捏,促使她的嘴巴張大。
楚法醫努力辨認著:“好像是一張紙……”他用手指探了探又道,“非常深,卡在喉嚨裡。”
洛思微也湊近,幫他打開手電往裡照去,女屍的喉嚨深處卡著東西,像是咽了一半,又沒有完全咽下去。
紙是薑黃色的,被疊成了三角形,早就被血水和唾液沾染,隨後又乾成了一團,和舌頭的根部黏在了一起。
楚法醫正準備用鑷子把那張紙夾出來,霍存生正好來到了現場的門口,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急忙叫道:“唉,彆動!”
洛思微和楚時歲回頭看向霍存生。
老霍果然是見多識廣,指著那女屍裡的紙道:“那東西是封口符啊!”
他這麼一說,眾人反應了過來,好像是在電視裡見過這種東西,那黃色的顏色,的確是和符紙近似。
洛思微關了手電問:“老霍,你對這個了解多少?”
霍存生先對著屍體雙手合十鞠了個躬,嘴巴裡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念著什麼。隨後他走進來蹲下身,仔細看了看。
“這東西又叫做鎮魂符。”霍存生的臉色越發嚴肅,“一般來說,是放在死人嘴裡安魂的。比如殺人以後虧心害怕,就會塞個這玩意。還有人會在符咒上畫上一些詛咒,能夠讓死者下地獄,連帶子孫後代永世不得超生。”
隨後老霍又神神叨叨地說:“這符紙必須在死者將死或者是剛死的時候塞在嘴巴裡。據說符紙能夠壓住死者魂魄,還能夠防止起屍化為厲鬼。唉,我也是聽說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正說到這裡,郭正堯和幾位分局的刑警交接完,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他進入洗手間,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一下子讓整個房間顯得狹小起來。
郭正堯正好聽說霍存生說了這些,一拍他道:“行了知道了,彆宣揚封建迷信了,老霍你站遠點彆妨礙法醫辦事。”
霍存生退到了洗手間門口,嘴巴裡叫道:“這哪裡是迷信,我們要對未知事物心懷敬意,現在貿然取出符紙,說不定會屍變的……”
這邊老霍說著,那邊法醫們沒耽誤乾活。
楚法醫觀察著女屍的嘴巴,喃喃自語:“這事情有點難辦……”他說著用鑷子輕輕拉扯,臉色微微一變:“遭了!”憑著手感,他感覺那符紙要碎。
洛思微在一旁看得真切,提醒他:“小心!”
郭正堯以為他們是真信了霍存生說的話,掰了掰手指哢哢作響:“怕了?放心吧,就算是起屍了,我也能給她按回去。”
“怕屍體就不當法醫了。”楚時歲的雙眼還是盯著女屍的嘴巴,他換了個角度,“我這輩子解剖的屍體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唯物主義戰士不信這個,我們是在發愁怎麼能把這東西完整取出來……”
洛思微在一旁道:“這種符紙都是手繪的,每個人畫出來的風格不太一樣。符紙如果是為了作案特彆準備的,紋路一定非常特殊,回頭去查查符紙的來路,問出是誰購買了符紙,或許可以鎖定凶手。”
所以符紙要儘量完整,這樣才能夠把符上的朱砂以及圖案當做線索,去反查凶手是誰。
可以說,這是這一案的重要物證和線索。
霍存生聽他們說著,也不再提起屍的事,適時拍了個馬屁:“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還是洛隊想得周到,回頭我去聯係一下東瀾的半仙神漢,保證把事情的原委問出來。”
時間推移,屍體移動都有可能讓證物受損,但是現在女屍的舌頭和符紙沾到了一起,很難分離。
說到這裡楚時歲看向人高馬大的郭正堯:“郭隊你彆光看著啊!過來幫忙。”
操作的難點在於穩定屍體,符紙被塞到了喉嚨裡,必須讓女屍的頭揚起來,脖頸伸直才能夠取出。那屍體又重又滑,很難固定,藍安安和洛思微在一旁扶著吃力。
郭正堯聞言急忙擼起袖子站上了浴缸的邊緣,隔著手套從耳朵下方托起女屍的下頜。
女屍下巴的觸感又涼又滑,隔著一層手套讓人惡心。郭正堯和楚時歲兩個人配合著,一個拉著脖頸,一個用鑷子把那些黏在舌頭上的紙屑仔細刮下來,再小心翼翼地把符紙從女屍的嘴巴裡夾了出來。
折騰了十幾分鐘,終於把那張符放在了物證袋裡。
楚法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幸好那符紙疊得厚,中間有一部分沒有被沾濕,應該能夠做展開還原。”
洛思微道:“辛苦了。”
楚法醫把物證袋遞給了藍安安:“回頭試試用電腦掃描重建。”
接下來就是常規的屍檢,屍塊被從浴缸裡打撈出來,放在一旁的地麵上。
清理過後可以確認,屍體一共有兩具,是這裡的女主人周子荼和她十三歲的女兒鄭聰聰。
藍安安一邊做屍表勘查,一邊自言自語:“慘,這也太慘了。”
屍體胸口處有刀痕,其中周子荼身上的傷口最多,密密麻麻足足有十幾處,最深的是胸口的一處,紮穿了胸腔,貫穿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