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並不像有人住在裡麵,但是通過紅外裝置,可以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身影。
遲離確認,這裡就是警方搜尋已久的基地。
武警張隊長和遲離分析著:“門口有兩個哨位,裡麵根據外麵的車輛推算,可能有十人以上,他們有部分武器。”
這些人都是平時被林霜亭洗腦最深的信眾,是一些不計生死的瘋子,堅定不移地跟隨著他。
遲離道:“我等下帶著幾個體力好的警員和你們一起進去。”
張隊長道:“裡麵非常危險。”
“我知道。”遲離道,“我們手上的資料不多,當年,我是參與了行動的人。也曾經破壞過一些他們設置的陷阱。同一個人布置出來的東西,就算細節不同,也會有一些相似之處。”
“還有。”遲離神色凝重地補充,“裡麵一定會有乾擾器,進去以後遇到岔路,無法有足夠的時間探知情況,隊伍自然會被打散。所以,我們要保證主力與對方交鋒。”
他的指尖落在繪製的草圖上,輕輕點了兩處位置:“根據那些工人提供的圖紙,我判斷,這兩個區域是對方的核心位置。”
現在他們的人手,裝備,比當初都要好了不少,警方也獲取了不少的信息。可是同時,對方的準備也更加充分。
一隊武警全副武裝,檢查好裝備,準備出發。
漆黑的夜空之中,從不遠處的化肥廠方向嗖嗖兩聲射出了兩根細繩,深深嵌入了療養院的外牆。
隨後數道黑影從繩索上火飛速滑下,穩穩落地後繞到建築的另一端。
兩名盯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迅速製服,捂住嘴巴拖走,張隊長還想要問問情況。可那些人明顯都經過了洗腦,連個肯帶路的都沒有,遲離揮手把人先押了出去。
隨後,十餘名武警分為兩個小隊,貼著牆開始進入建築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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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之中,林霜亭帶著洛思微來到了另外一間房間。這裡的燈光更加暗淡,屋頂上亮著一盞橙色的小燈。
房間的一側牆壁上安放著幾個監控屏幕,另外的一側放置有一張治療用的躺椅。林霜亭低頭把洛思微的雙手用手銬銬在了座椅的把手上。
他的動作溫柔,沒有急著給她注射藥物,他開口問她:“洛警官,我好奇,在你們平時的工作裡有沒有接觸過像我這樣的罪犯?你又會怎樣分析和解釋我的心理?”
洛思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你是個聰明的罪犯,有反社會人格。我認為,你最初的不安,來源於自己心裡的愧意。”
林霜亭的動作停了一下,他問她:“是嗎?”
“因為你殺死了我的母親,她和你無冤無仇,甚至她是一個對你很好的人。麵對她的死亡,你的潛意識在不停對你進行譴責。”
洛思微看著林霜亭,她的大腦卻在思考著,要怎麼繼續拖延時間。
她說下去:“我認為……我母親在你的心中,是有代表意義的。你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缺失了很多的情感。我母親對你而言,代表了溫柔,母性,守護,關懷。對於一名青春期的男孩,這些感情是彌足珍貴的,甚至是你情感的投影,可是這份溫暖毀於了你的手上。”
林霜亭低頭整理著那些藥品:“也許是吧,你的分析有些道理。到現在,我記憶裡母親的樣子早就模糊了。可如果能夠讓我選擇自己的媽媽,我想起來的女人,是陶老師的樣子。”
他倒出來了一些麻醉劑,空氣裡多了一股刺鼻的藥味。
洛思微的額頭出了汗水,努力讓自己維持著平靜:“你原本是一個正常人,是你身上的經曆,讓你產生了變化。你殺了人,自然產生了愧疚意識。你再殺人,製作蠟像,這是一種飲鴆止渴的方法,當你看到栩栩如生的蠟像時,眼睛騙過了你的大腦,那會讓你產生一種錯覺,她還活著的錯覺,你在靠這種假象麻痹自己。”
“還有,我們都失去了母親,你在把我選為目標時,出現了心理鏡像。”
聽到這裡,林霜亭忽然抬起頭來看向洛思微,他伸出手來,托起了洛思微的下巴,與她對視:“是的,所以我在麵對你時,有一種難以抑製的興奮感。這種感覺太過複雜了。我甚至分不清,我究竟是想要殺了你,把你做成蠟像,還是更想要你活著,想要和你說話,想要你陪我在一起……”
洛思微覺得,這些對話讓她感到惡心。
林霜亭作為殺害她母親的人,她再和他談論她的母親,是對母親的一種褻瀆。
可麵對這個變態瘋子,這個危險的連環殺手,洛思微還是努力擺出了微笑:“那你放了我吧,我可以陪著你。”
林霜亭似乎有了片刻動容,他低俯下來,眼睛裡藏了一團包裹著**的火焰,他壓低了聲音問:“真的?”然後他說,“那你的男朋友呢?他算什麼?”
洛思微道:“你不是說,他是我哥哥嗎?我可以很快甩了他。”
那是林霜亭騙蛋糕店員時說的謊言,但是洛思微覺得,那應該不隻是個假設。也許這種想法曾經存在於林霜亭的幻想裡。
林霜亭深情地凝望著她,他伸出手來,仿佛愛人之間的親昵動作,用帶著溫度的指尖輕輕婆娑著她的臉頰。
眼前的男人是俊秀的,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看起來一塵不染,他比遲離更加陰柔蒼白一些,有著另外一種略帶陰鬱的氣質。
如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也許會有單純的小姑娘被皮囊所惑,就算知道他是個惡人,不斷被他傷害,慕悅心也執迷不悟地深愛著他。
可洛思微卻沒有對他的絲毫好感,隻有畏懼與惡心,她對他的恐懼早已深入骨髓。
林霜亭的觸碰和遲離對她的愛撫完全不同,遲離對她的觸碰讓她感覺到安全與向往,但是林霜亭和她的接觸就像是毒蛇吐出信子舔過她的皮膚。
洛思微努力克製著,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胃裡也有一種強烈的不適。
林霜亭作勢想要吻她。
他還沒靠近,她就手指攥緊,渾身緊繃,側頭閉上了眼睛。
林霜亭直起身來,嗬地一聲笑了。他目光裡的那團火熄滅了,恢複了清明。
男人伸手拍了拍洛思微的臉頰:“看,你的反應欺騙不了我,你這麼正義的人,才不會和一個殺了你母親,又曾經差點殺過你的人在一起。”
洛思微睜開雙眼,舔了舔嘴唇:“你得給我點適應的時間。”
林霜亭垂眸搖了搖頭道:“也許原來可以,我如果是個好人,可能會和你的那位男朋友爭一爭你,可是現在我殺了這麼多人,早就沒有機會了。”
他低頭熟練地配置著藥水:“我曾經想象過,你的正義對上我的邪惡會是什麼結果,我想到過你成為我的蠟像,也想到過你用槍打爆了我的頭……”
說到這裡,林霜亭拿起了輸液管的針頭,熟練地擠出一些液體。
他準備用皮筋勒住洛思微的手臂,把液體注射進去:“最後還是我贏了,我想象你的死亡,早就想象了無數次……你還是變成蠟像,好好陪著我吧。”
就在這時,一旁的監控器忽然傳來了一陣異響,建築內響起了警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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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進入建築不久,遲離和張隊分彆帶人走向左右兩側。
跟著張隊的一隊人選擇了左側的一條路,他們借著手電的光穿過一條幽暗的走廊,又悄無聲息地拿下了兩個人。
跟隊的郭正堯忽然看到了一個坐著的人影,被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張隊和其他的隊員也向一旁看去,他們路過的一間房間好像是個倉庫,地上有一個個不知道是八仙還是羅漢的詭異雕塑,那些雕像都在詭異笑著,在這漆黑的夜裡看上去有些恐怖。
張隊道:“大家小心,這地方太詭異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旁一座泥塑的頭忽然轉動了過來,在無儘的黑暗裡傳來輕響,那泥塑張嘴,嘴巴裡藏了一個攝像頭,正轉了方向對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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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霜亭回頭看向監控畫麵的瞬間,洛思微猛然動了,她掙開了束縛她雙手的手銬。
這麼多年裡,她在每一件衣服的衣角縫上極其微小的鋼刀,扣子下方會纏繞上鐵絲。她獨自在家時練習過無數次,無論是被綁住雙手還是蒙上眼睛戴上手銬,都可以自己脫身。
就在剛才洛思微和林霜亭對話的過程中,她已經偷偷把雙手的手銬打開,就等著對方分神的這一刻。
洛思微拉住了一旁的輸液管,雙腿攀上了林霜亭的身體,一個反手,輸液管繞過了他的脖頸,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深深嵌入他的身體。
林霜亭被她弄了個猝不及防。
洛思微雙臂用力,她咬牙道:“我等待著這一刻,也想象了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