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三合一】(1 / 2)

季楓這一晚幾乎沒睡,他靜下心將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一遍,在他孩童時期僅有的印象裡,隻記得父親是個很沉默寡言的人,時常蹲在屋前瞧著遠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反而母親是個很強勢的人,性格潑辣,脾氣也不太好,加上同樣家裡窮,又長得不夠出挑,所以拖了很久沒嫁出去,最後隻能嫁給了更窮拿不出彩禮的父親。

所以母親一直對父親是看不上的。

可這隻是五六歲之前的記憶,也是他跟著村裡人去後山撿山貨時,他們以為自己不懂,在前麵八卦時他聽到的。

即使如此,兩人也過了一輩子。

季楓不相信自己的父母會是能害人的人,更何況,父親的性子甚至連母親罵他都不還口。

這樣的兩人,真的會對第一次見麵還是可能在世唯一的親人出手嗎?

可奇怪的是兩人後來卻撒了謊,甚至讓老村長將盛昭夫妻來找他們的事瞞了下來。

季楓後來將所有的事情翻來覆去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最後想到一個關鍵的地方。

因為一晚上沒睡,季楓天亮後打坐了一個小時恢複精神才起床洗漱。

隻是還沒等他先離開房間,門卻是敲響了。

季楓以為是詢問他什麼時候離開的手下,前去開了門,隻是等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愣了下。

後者朝他笑了笑:“季先生。”

季楓握著門把手愣了好一會兒,大概沒想到昨晚上剛視頻聊過的人竟然會出現在麵前,可他的傷……

季楓的視線落在封霖的手上,一條手臂擋在西裝下,並沒有穿上,隻是披著,從外麵倒是看不出受了傷,他覺得嗓子有些啞:“封總,你怎麼……來了?”

封霖抬抬手:“已經沒事了,醫生都說能出院了。想著也沒事,乾脆過來瞧瞧。”他徑直走進去,身後跟著的郝秘書低著頭嘴角瞅了瞅:醫生這麼說了嗎?他怎麼不知道?

可老板為了追人不惜帶傷上陣,來都來了,他怎麼能拖老板的後腿兒?

郝秘書抬起頭時已經斂了表情,帶著得體的笑,補充:“對啊季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還救了喵主子,如今你遇到事,我們怎麼能不出一番力?”

季楓這會兒回過神,心底湧上一股暖流:“封總你們已經派了人幫我,沒必要這麼辛苦再走一趟。”

郝秘書連連擺手:“不辛苦不辛苦,這邊還是挺方便過來的。”

畢竟現在路都修了,比以前方便多了。

封霖視線落在季楓身上,確定他精神還算不錯,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來:“等下是要進山嗎?”既然最後盛昭夫妻失蹤的地方是季楓的老家,那他們這會兒應該是要進山去一趟他家。

封霖除了不放心季楓之外,也是想瞧一眼季楓自小長大的地方。

季楓搖頭:“先不去,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封霖疑惑:“去哪兒?”

季楓把從記憶力尋摸到的一個地址說了出來,離這邊不遠,隻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是很近的一個鄰縣。

封霖雖然疑惑季楓為什麼不然不先回去,不過既然他這麼做應該有他的道理。

於是,接下來一行人分彆坐了三輛車。

幾個手下兩輛,季楓和封霖郝秘書三人一輛,郝秘書開車,季楓和封霖坐在後麵。

單獨坐在車裡,季楓想了想沒瞞著封霖。

郝秘書也是自己人,加上之前槍殺的事郝秘書也知道。

季楓開了口,解釋自己要去鄰縣的原因:“我之所以要先去鄰縣,是想找一個叫耿阿婆的老婆婆,她今年應該有七十多了,她是我們村子裡的,隻是十幾年前,她一家幾口都搬出了村子。說是她兒子在外打工發了一點小財,就將她也接了去,一家人如今就住在鄰縣。”

季楓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十幾年前他們陡上村幾乎很少有能出去村子在外謀生的,很少,加上耿阿婆以前的職業,如今發達了,又是頭一份走出村子的,這些年被村子裡的人時常念叨。

最近這些年村子裡和外麵接觸多了,見了世麵偶爾有村子裡的人會在鄰縣遇到耿阿婆,回來也都會說。

村子裡就這麼多口人,壓根沒秘密,季楓不想知道也擋不住每次從學校回來都能聽一耳朵。

以前季楓壓根沒放在心上,覺得耿阿婆跟他不會有關係,可昨夜想了很多之後,他突然就想起這麼一個人。

封霖知道季楓不會無緣無故懷疑人:“她有問題?”

季楓:“還不確定,我昨夜想了很多,將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林女士在最後一個郵寄地方待了三個月,我在盛昭之前幫了的那家拿到了林女士寫的日記,他們離開時是11月3日。後來他們聽到邯新村有長得和盛昭想象的就去了邯新村,據老村長說當時盛昭夫妻在邯新村待了一個多月。11月林女士的日記離開時懷孕近六月,再加上邯新村的一個多月,當時出事的時候林女士懷孕七月有餘,時間上推斷,應該是12月中左右。”

季楓說到這,聲音頓了頓,抬眼對上封霖疑惑的目光,深吸一口氣:“我和後來改名封瑞雪的季雪是龍鳳胎,而我們的生日是12月20。”

他和季雪出生的時間和盛昭夫妻出事的時間太過接近,這是他想了一夜找到的一個微妙的點。

林女士當時已經懷孕七個多月,後來他們夫妻兩個失蹤再也沒出現過,甚至那個孩子也再也沒出現過。

有沒有可能……出了意外孩子可能也沒生下來。

季楓將這些緩緩說給封霖聽。

之前季楓推測封霖那次槍殺是因為林家幕後不想找到林女士孩子的人,請的大師道行不夠,隻算到封霖與孩子有些關聯,他當時猜會不會是因為封霖跟林女士第二次有孕的孩子有彆的牽扯。

如今想來,也許不一定就是林女士的孩子。

林女士的那張照片是她年輕時候的,人的命數雖然從出生就定下了,可之後的幾十年卻並非一層不變的,會產生很多變數。

這也導致很多人的命格會因為一些事發生改變。

加上時隔太久,照片距今隔了三十多年,更加不準確。

他當時隻是憑借當時定格的麵相看出林女士命裡有一子,一生顛沛流離。

可這隻是她當時的命數,也許後來發生了改變,導致也許第二個孩子也沒活下來。

至於林家那邊為什麼請的大師推算到封霖可能跟林女士的孩子有些關聯,這隻是他們的猜想,也許,大師推測到的隻是封霖和林女士有些關係,而不是孩子。

林女士和盛昭是夫妻,關係密切,季雪是盛昭親弟弟的孩子,後來又被封家人收養,入了封大海家的戶口。

封大海和封霖雖然不是親兄弟,卻一同生活很多年,自然有關係,而封大海又是季雪戶口上的養父,封霖也算是和季雪有些牽連。

季雪又是盛昭親弟弟的骨肉,和盛昭有關係,盛昭又是林女士的妻子。

如此算來,如果道行不夠的話,算出來封霖和林女士有些微關係也是有可能的。

季楓想到自己之前還猜測封霖吃嫩草麵上赧然,這一點他沒告訴封霖,而是把封霖和季雪之間因為封大海有所牽連再導致算出來他和林女士有牽連說了出來。

封霖聽完,意識到季楓的意思:“你是懷疑,很可能是當時發生了什麼,盛昭意外死了,林女士可能受刺激流產導致一屍兩命?或者,林女士一屍兩命盛昭受不了刺激也出事了?”

季楓垂下眼:“這隻是我們的猜測,也許,還有彆的可能性。可我父母意外死了,如今知道情況的,也許……很有可能隻剩下耿阿婆一人。”

封霖眯眼:“耿阿婆是你們村的接生婆?”

季楓頜首:“對,我們村子裡的人不多,耿阿婆從年輕的時候就是我們村子裡的接生婆,也是那時候唯一的接生婆。十九年前我母親生我們的時候隻能會是找耿阿婆,若是當時林女士出意外一屍兩命,也許耿阿婆會知道一些情況也說不定。”

他頓了頓,繼續開口,“我之所以這麼懷疑,除了她是接生婆之外,也是十幾年前她接生過我們龍鳳胎後就再也沒有替人接生過,不過當時沒人想到是在我們之後。

因為我們出事後兩年村子裡並沒有新生兒出世,後來有人再去找耿阿婆,她推說自己年紀大了,不替人接生了。不僅如此,沒多久就搬出了村子,成為那時候我們村子頭一份把戶口遷出去的人,說是她兒子打工賺了一些錢做了些小生意把她也接了出去。”

以前聽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可如今將村子裡這些年的事扒出來仔細一分析,耿阿婆以前一家一直以替人接生糊口,甚至不僅是他們村子裡,還有鄰村若是接生婆不夠,她也會去搭把手。

可後來卻沒聽說過她再接生過。

季楓說完這些久久沒有開口,這些也隻是他的推測,如果耿阿婆當真是湊巧不再接生,那他隻能另想辦法尋找當年的真相。

隻是當事人都已經過世,想再窺探,是真的很難。

一個小時的路程不長,車很快就到了鄰縣,季楓隻是聽過一耳朵,說是耿阿婆的兒子在鄰縣的一條街上開了一家小耿便利店。

郝秘書開著車到了那條路,季楓和封霖一左一右瞧著兩邊的店鋪,開到一半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這家小耿便利店。

像是已經開了很久,牌匾很舊,便利店也不大,門卻是關著的。

這會兒已經是九十點,是營業的時間。

季楓去問了隔壁店的老板,得知是店家的娘生了重病這些天都在醫院,暫時沒開門。

季楓和封霖對視一眼:“是耿阿婆嗎?”

店鋪老板娘看季楓:“你們是耿家的親戚啊?是耿阿婆,也是苦命的,才七十多歲就生了這種絕症,沒幾天好日子了,你們要是想去看她,就直接去醫院找她吧。他們一家這些天都在前頭那家縣醫院的重症病房裡。”

季楓和封霖又重新坐回到車上,封霖安撫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楓沒說話,一行人趕去了縣醫院。

縣醫院不大,但是看病的人不少,他們問了前台,查到耿阿婆的病房號,就去了後麵的住院部,上了五樓的重症室,郝秘書在後麵提著兩個果籃,直到停在一間病房前,抬頭看去的確是耿阿婆的病房沒錯。

季楓三人站在那裡還沒進去,裡麵出來一個很憔悴的大姐。

瞧著年紀四十多歲,打開門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門口有人,可等抬頭看到她麵前的季楓那張臉時,表情微微一變,整張臉更加慘白,手裡的暖瓶差點就摔在地上,被季楓扶了一下。

大姐才恍惚一下,趕緊抱緊暖瓶,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季楓望著麵前的大姐,覺得有些眼熟,想起來隻是這個耿阿婆的兒媳婦耿嫂子。

他以前在村裡見過幾次,是耿嫂子回村子裡走親戚見娘家人偶然見過,隻是遠遠瞧見對方就躲著自己走,他因為跟對方不熟並未多想,可如今看對方這模樣……

季楓喊了一聲:“耿嫂子。”

耿嫂子抱著暖瓶的手指都在發白,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季大學生啊,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不是說……去上大學了嗎?”

季楓道:“聽說耿阿婆病了,我過來瞧瞧。”

耿嫂子擺擺手:“不必不必,是小病,過些時日就好了,就不麻煩了。”

她這模樣季楓更加確定的確不是自己多想,是耿家人的確知道些什麼。

季楓還沒開口,病房裡有孱弱的聲音傳來:“芳啊,是誰啊?”

耿嫂子還想勸季楓離開,可抬頭對上季楓沉沉的雙目,不知為何竟是感覺到一種威壓,後脊背毛毛的,反射性讓開身,等季楓幾人走進去,她才回過神意識到什麼。

季楓封霖三人走進去,這間病房住了四個病患,加上他們陪床的家人,聽到動靜都紛紛看了過來。

看到模樣極好通身貴氣的幾人,詫異不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耿阿婆在第四個床位,她正坐在那裡,麵前有個中年男人在給她喂飯,等兩人看過來時臉色都變了。

顯然是認識季楓的。

季楓卻印象裡幾乎沒見過耿阿婆和她兒子。

耿阿婆混沌的雙眼對上季楓的臉,麵上的皺紋哆嗦了一下,嘴.巴動了動,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耿家兒子起身,擋住季楓的去路:“你們怎麼來了?”

季楓麵無表情看著他:“我為什麼來,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聞言,耿家兒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張嘴想說什麼,耿阿婆終於冷靜下來:“讓他過來吧,這都是命啊。”

耿家兒子到底最後什麼話也沒說,讓開身。

季楓走到病床前,看著耿阿婆虛弱的麵容,幾乎能確定對方的確知道什麼,他直接開門見山:“阿婆,我想知道十九年前我父親親哥哥夫妻的事,方便和我談談嗎?”

他看了一圈病房裡的人,顯然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耿阿婆像是早就預料到有這一遭,卻是鬆了口氣,看向麵色灰白的兒子:“把輪椅搬出來,帶我去後麵的小花園走走。”

耿家兒子到底歎息一聲,找到輪椅,上前抱起已經虛弱的走不動路的耿阿婆。

一直到了樓下,季楓三人緩緩跟在後麵,季楓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耿阿婆真的知道當年的事,他既鬆了口氣,卻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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