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是華國國家隊最後一次利用主場優勢在賽場訓練的時間。
上午從七點開始,冰舞、雙人滑、男單、女單四項將會有四十五分鐘的非公式合樂,不強硬要求選手到場,因為明天也就是11月27號會有公式合樂(OP)的時間。
OP時間在行程表上標注的很清晰。
27號上午四項將按照順序進行公式合樂, 一組三十分鐘, 下午四項則開始短節目的賽事, 一直到晚上結束為止。
28號的時間安排也差不多,待比賽的全部行程結束後, 29號中午會進行分站賽表演滑,三點結束,晚上七點會舉辦晚宴,從行程表上看,這次晚宴會在陽間時間結束, 非常的健康。
因這天下午空出的時間還能訓練一會,國家隊成員都不參加早上的非公式合樂,這也是主場作戰的優勢。
一直到了晚上, 選手待的賽事指定酒店就頗為熱鬨,冰迷為了離選手近一點,也會把酒店定在這裡。
通常都能偶遇到心儀選手拿到簽名和合影, 隻除了極個彆人氣選手很少單獨行動,一般都是和隊友或者是教練同出入,不然就乾脆待在房間裡麵,這偶遇就需要運氣了。
司空夏昨天借用李樂萱的手機聯係上了表哥, 下訓後看著時間就溜達達上了七層。
“晚上好!”
涼香嬸嬸在收拾行李, 一轉頭見是她就笑了:“晚上好啊,晚飯吃了嗎?”
暮羽哲也剛好從洗手間走出來,喲的打了一聲招呼。
“我晚飯吃了……哥你怎麼看著又瘦點了。”
原本暮羽哲也就不是易胖體製, 眼見冰演那會頓頓自助餐養出的肉又嗖地縮了回去,讓吃了兩周菜葉子的司空夏非常嫉妒。
“整天熬到十二點都不睡,拚命玩遊戲,能不瘦嗎。”涼香嬸嬸在旁邊閒閒的說道。
“哈哈。”暮羽哲也乾笑兩聲,一邊把考斯滕掛起來,一邊還掛心行李箱的遊戲機,生怕親娘一個生氣就沒收了。
司空夏看熱鬨不嫌事大,拿起在她眼裡已是老古董的遊戲機,翻來覆去看了幾眼,就差沒說我也想玩這種添火的話。
本名涼香看著時間差不多,就拿出小鍋,把用真空袋密封好的生鮮蔬果一樣樣下到鍋裡煮,不一會兒,就用一次性餐具裝好了今天的晚飯。
一小碟肉丁炒混合蔬菜,半片烤好隻要加熱的魚,還有一小碗豆腐清湯和即熱米飯。
晚餐這就做好了。
這一看就是做習慣了有一套方法。
大概是因為嬸嬸要跟著表哥跑世界各地,一方麵飲食想要保持安全穩定,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學費需開源節流——外出比賽交通費用雖是大頭,但餐費結合一算也很是驚人。
“嬸嬸還挺辛苦的……”司空夏見嬸嬸說去休息離開了房間,才小聲說道。
“是啊,媽媽很辛苦,比起她來說,我吃過的苦頭都不算什麼。”
司空夏還記得他說這賽季的悲愴、羅朱兩套節目的考斯滕,都是嬸嬸親自設計縫製的驚訝。
就算暮羽哲也已足夠幸運,被選為強化選手得到冰協的補貼,但下賽季轉CC俱樂部又是一項大開支,挑挑揀揀,考斯滕算得上削減預算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後果存在。
普通運動員的前期大抵都是這麼窘迫,所以當機會來臨時才會想儘辦法去抓住。
那麼問題來了……莫名其妙的怎麼就觸發了三位師姐的另一麵呢?
司空夏到今天還有淡淡的迷惑。
以前譚綺美想學習顧瑜姐,當個溫情脈脈的好師姐,四處關懷後卻發現沒什麼用,這才恢複平時作風。
升組後就預料到遲早會有衝突,但卻沒設想到她們有一天連陰陽怪氣都不打馬虎眼,理所當然的就認為師妹就該受這股氣的態度。
現在連顧瑜姐在役時,還算好相處的林南煙、駱子悅師姐都一下變了……
“……你在想什麼?”暮羽哲也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晃。
“啊?沒有,你剛說什麼?”
“我說我過來的時候,鋪天蓋地都是你的廣告。”他一笑:“你的對手該有主場作戰的壓力了。”
“哪算什麼壓力。”司空夏就知道他肯定看了李寧的廣告,現在故意提來揶揄她的,不由小小的翻了一個白眼。
“對了。”一說起對手,她就想起一個問題:“維娜選手有個外號叫做撿漏王嗎?”
“好像是的。”暮羽哲摸了摸下巴道:“這個外號我在青年組就聽說過了,上賽季又喊了起來。”
是因為上賽季世錦賽獲得季軍吧,才會又把這個外號又翻了出來。
“但你不會因為這個外號而小看對方吧?”暮羽哲也冷不防問道。
司空夏搖搖頭:“本來就沒小看過任何一位選手……就是覺得這個外號不太好聽。”
“既然是攻擊選手的外號,就沒有好聽的。”暮羽哲也道:“……比如跳躍機器什麼的。”
司空夏忍不住一笑:“這個確實。”
“運氣隻是一種結果推過程的東西,而維娜選手世界排名緩慢上升,不僅僅是出現的時機剛好。”
司空夏認真聽著,表哥比他早一年在成年組摸爬滾打,有時候的一些訊息,隻有同為選手才能捕捉的到。
“你可以從她每一場的比賽中,看到屬於她特有的穩定發揮。”暮羽哲也道:“無論麵對的是誰,她都能把現有水平全部發揮出來。”
司空夏若有所思。
“一線選手該有的難度她都有,技術動作也比較全麵,藝術表現力無愧於波卡恩的擅長方向,那麼她為什麼不可以在某一瞬間抓住了機會?”
對,就是這個道理。
外界都調侃維娜選手撿漏王的特質,隻有同為選手,才會發現她就像在獵物後麵埋伏的獵人,無論前麵有多少障礙,都不遠不近的墜在後方,隻等待一擊即中的機會。
“而且這賽季,我個人覺得和她同台競技的選手都有一點吃虧。”暮羽哲也用勺子慢慢挖著豆腐吃,吃相頗為秀氣。
“為什麼?”
“因為她裁判緣很好,要贏她除非要絕對壓過,不然還是吃虧。這三年她已經給裁判確立了‘我很穩’的印象,隻要正常發揮,GOE都能很可觀。”
“如果你想要贏她——維娜選手是不是看起來沒什麼弱點?”暮羽哲也輕輕一笑:“但要贏她也很簡單,隻在難度上徹底壓她一頭,就可以了。”
司空夏忽然想起那百花齊放的黃金年代,每一位強者都你爭我搶力爭上遊,鮮花掌聲堆滿領獎台,但台下還有許許多多維娜這樣的選手。
你可以一時大笑邁向領獎台,但永遠不能輕視每一位抓住機會的選手。
“等等,你該不會拐著彎說我是跳躍機器吧?”司空夏忽然警惕。
暮羽哲也一臉冤枉:“喂……你剛在我媽麵前玩遊戲機我還沒說你呢。”
司空夏立刻若無其事轉移話題:“那我什麼時候才有這種裁判緣呢?”
這會輪到暮羽哲也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你崛起的速度太快,技術難度也超過華國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所以你的報道幾乎都是在感歎——如走鋼絲般的超高難度。”
司空夏隱隱有些明白了。
“比起獲得這些待遇,你更應該穩住現有的難度。”暮羽哲也應該想說很久了:“畢竟是升組第一年,再往上加難度如果一個不好……可能連現有待遇都保不住。”
司空夏先是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她點頭是因為認可剛才的一番話,搖頭是覺得莫名感歎。
怎麼說呢,她也知道外界對她的印象,就算不看報道,她也知道十篇有九篇是在批判她的難度配置。
實際上,幾乎所有人都沒有跳出她來自華國、所以更高的難度配置她會承受不住的擔憂。
從升組到現在,裁判的審視、冰迷的膽戰心驚、教練組覺得沒必要都縈繞其中——隻除了陸雲蔚教練。
這可能是做出改變後的難點吧。
畢竟老對手雪麗的難度和她差不多,可似乎沒人擔憂她呢……
“我知道。”司空夏笑嘻嘻道:“教練那邊讓我先試試,反正我這才第一年呢。”
暮羽哲也也是基於親人關係,才會關心的提一句,話題點到即止,便起身收拾碗筷。
兄妹兩又說了一會閒話,看著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司空夏就回去準備休息了。
.
隔天一大早,四項從七點開始按順序進行三十分鐘的OP,此時大廳裡的人比想象中還多。
大部分人都是過來兌換正賽實體票,然後去排隊領取OP票,因為按照舉辦方的規矩,想要拿到OP票得憑借實體票去窗口申領。
觀看OP不用錢,隻是門票數量有限,場內隻開放了前後兩個區的觀眾席,隻能先到先得,於是從一大早就有冰迷開始排隊,一直排到場館外。
“你說現在都九點半了,我們排的這個位置,還能拿到女單票嗎?”
“有點懸,不知道前麵的人都兌換了哪項OP票。”
“那還是慢慢等吧,說不定我一個走運嘿嘿。”
好友剛想回答,忽然瞥見街邊有幾位穿著運動服的少女穿過警戒線,朝著運動員通道走過去,不由愣了愣。
“你看什麼……”同伴順著視線一看,頓時驚喜的尖叫起來:“啊啊啊!我們國家隊的衣服,司空!司空啊!!”
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把整條街的人都吸引了過來,包括那幾位拖著行李箱的少女。
其中一位似是嚇了一跳,在逐漸喧鬨的尖叫聲中回頭揮了揮手,胖乎乎的羽絨服稍微一欠身,顯出了幾分嬌憨可愛。
有排在最後的冰迷乾脆放棄排隊,小步跑去,好像胸前掛著的單反是玩具一樣,絲毫不影響跑步速度。
雖然她們也隻能被欄杆遠遠阻攔在外,但也能清晰的看到,在司空夏出示運動員證時,門內還有碩大鏡頭探出來拍攝,等檢查完畢後,便被前呼後擁的進入了運動員通道。
“嚶……我女鵝終於有牌麵了。”
這是所有來現場的冰迷包括隊友都冒出來的一個想法。
李寧不愧是花樣滑冰的合作夥伴,這次讚助非常給力,從隨處可見的LOGO就能知道,金主爸爸是下了大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