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一樂,看林清被懟的有點灰頭土臉的樣子就忍不住暗自發笑。
司空夏人是小,但她今時今日的國際地位,可不必對要找茬的記者客氣。
小插曲一過,單天華終於又獲得再次提問的機會。
他笑道:“聽說布朗·尼克有對您發出合作的邀請,或許下賽季可以看到你們合作嗎?”
司空夏摩擦了一下鵝頸式麥克風的底座,感覺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不是……這究竟是怎麼傳出去的,記者都知道的話,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了吧?
她當然沒想過有可能是當事人無所謂嬉皮笑臉的就這麼對記者交底了——總之,對於這位頂尖編舞師想與哪位選手合作,誰就會引起外界關注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司空夏微笑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呢,或許得問一下教練才能答複了。”
四十五分鐘的賽後記者會圓滿結束,雖然對個彆問題打了太極有點不滿意,但整體下來還是收獲滿滿。
他們起身趕緊整理資料,抓緊時間發出去。那廂,林清想了想,撇下攝像就想過去繼續采訪還沒離開的司空夏。
原則上,如果有提前溝通過,人氣選手也有可能會被本國記者要求再采訪一次。
特彆是在冬奧會上,賽後記者會後再選手個人記者會,是非常常見的一幕。
但若在沒有溝通下想去采訪,那就叫做冒犯式圍堵選手。
這不,林清剛走沒兩步,就被人攔住了。
他愣了一下:“咦,單天華前輩?”
單天華沒想到這貨還記得自己,當下便道:“你怎麼回事?我們現在可都在國外。”
林清發現這會功夫司空夏已經離開大廳了,這才死心道:“沒有……有個問題想問,但主持人沒有再點到我,就……”
“什麼問題啊。”單天華熟門輕路的就往對方筆記本去看:“……短短兩年就取得如此出眾的成績,外界形容你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勇猛,你對這個說法怎……這什麼東西,你是體壇周報還是體壇八卦刊的人啊?”
《體壇八卦刊》是國內有名的胡說八道報刊,充滿了獵奇、吸眼球、不負責任的體壇八卦,什麼項目都難以逃脫它的魔爪,號稱隻要有一張圖就能編排的有頭有尾,讓各體壇明星十分厭惡。
但偏偏它的銷量不錯,頂上也有人,大家也隻能當看不見了……
“您不覺得嗎?”
可能之前公開日隻有單天華肯與他“探討”,種種之下有點自己人分享情報的感覺。
他壓低聲音繼續道:“華國的體育界,嗬,人造天才也不止司空夏一個,我覺得這裡麵肯定有點什麼。”
單天華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盼自己國家好的“人才”。
搖搖頭,乾脆單手箍住林清頸脖,似好哥們一樣往外走,免得被國外媒體錄到對話。
這一路,就聽他說什麼“興奮劑”、“藥物”、“造假”雲雲,他不是選手都覺得被從頭到腳侮辱了一遍。
還好剛才攔住了他,若是不小心被外媒錄製了對話,炸起來那是唯恐選手還活著呢……
.
司空夏從小黑屋出來時,外麵已經開始進行表演滑的彩排。
今天是比賽日的最後一天,上午女單比賽結束,下午安排了彩排,一直到七點半表演滑正式開始。
她看了一眼時間,去彩排前得去趟更衣室把考斯滕換下來才行,沒想到便聽見領隊說:“你換好衣服就跟我去小廳接受采訪。”
“啊?”
“央視紀錄片那邊的團隊。”領隊解釋道:“他們世團賽不會去,錄製就打算在這裡結束。”
“哦!”司空夏才想起這件事。
行吧,認命的馬不停蹄又趕到小廳。
小廳那邊已經布置好,兩個攝影燈立在左右,背景板是素色牆麵,看起來比以前日常不少。
“辛苦了。”紀錄片導演溫聲道:“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采訪。”
“你們也辛苦。”司空夏熟稔的坐了下來,掃了一眼提問紙,這些領隊已經提前審核過,自然沒什麼不該問的。
其後兩人進行了一番親切的提問、回答互動。
對方再次恭喜獲得世錦賽銀牌,並說單槍匹馬為國家拿下三名額,是花滑女單曆史上的一次破冰,意義非凡。
司空夏就說隻是儘自己所能等等。
接著就到了最後一個提問。
“是這樣的,相信本賽季所獲得的成績已經足夠令您滿意,那麼在下個賽季,您對成績方麵有什麼追求……或者說目標嗎?”
司空夏手指動了一下。
初入賽場時,為了避免心態失衡,倒沒怎麼認真想過這件事。
後來大概知道差距了,想到有一天要撬動池田涼子,就會有種需要撼動大山的沉重、與不可避免的氣餒。
但是當她在後來經過一整個賽季的征戰,一步步地去攀爬,回頭一看——當她居然能站在對方下首位置接過獎牌時,才發現要撬動的話可能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難。
“我的目標嗎……”她忽地一下笑開了。
就像是把這件事翻來覆去想了許久,此時此刻,終於能對著鏡頭大大方方表露心跡一樣。
印象中留存的沉重、氣餒,竟漸漸轉換成為了躍躍欲試的顫栗、和想與之比肩的迫不及待。
誰能拒絕得了這種挑戰呢?
“——金牌。”她道:“我下個賽季的唯一目標,就是拿下金牌。”
紀錄片導演隨著她篤定又簡短的一句話已然心潮起伏,宣戰帶來的震動幾乎要把手中提問紙給抓破。
他想,到時候成片一播,這句話,恐怕會在花滑界掀起新的一輪腥風血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