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龍嘴唇一抿,正準備回答,卻看見她一拍腦袋:“啊,我忘記了,周末我爸媽不在家,我得陪我弟弟,還不能出門呢…”
他眼睛一閃,立刻體貼萬分地開口:“那有什麼關係?既然是出去玩,帶上你弟弟一起吧。”
他話裡有
話,溫柔的語調滿滿撩人的氣息:“…你的弟弟,以後也可能是我的弟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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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三十歲男人戀愛,最大的好處大約便是他事事都替你安排好,半點也不需要你操心。
茉莉舒舒服服地坐在閔龍豪車的副駕駛上,打量著窗外穿梭而過的霓虹燈。
“是這裡麼?”閔龍好奇地打量著寶靈街,把車停在了路口,“這一帶我以前倒從來沒有來過。”
寶靈街冷清,連路燈都昏黃陰暗的馬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街旁有許多小店,開在半地下室裡苦苦支撐。早餐買煎餅果子的小店也開在半地下室,每次都要把客人要的煎餅從鐵欄的縫隙中遞出去。
茉莉抱著那束玫瑰花跳下車。她關門的動作很大,掀起了一陣輕微的風,一片落在座椅上的花瓣被風輕輕撩起,落在了閔龍脖後的襯衫裡。
他沒有注意到那片花瓣,而是隔著擋風玻璃彬彬有禮地與茉莉揮手告彆,直到看著她走進了樓道裡,才踩一腳油門離開。
多麼完美的一個約會對象啊,如果沒有她一不小心打翻的那杯可樂,今天晚上也會是多麼美妙的一場“約會”。
茉莉一步步地下著台階。
噠、噠、噠。
她的高鞋跟落在潮濕的水泥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黑黑的樓道裡唯有嗒嗒的聲音,像是不知何處傳來的鼓點,一下下敲在人心上。
樓道一片漆黑,茉莉靜靜站在門口,半晌也沒有推開門。
“出來吧。”她的聲音冷冷的。
而兩秒鐘之後,有個小小的身影從樓梯拐角處走出來,站在了她身邊。
是小海。
“你什麼時候出來等我的?”茉莉難得沉了臉。
他坦率又直接:“從你一出門就等著了。”
先是在街上,直到剛才看見她從街口的車上走出來,才連忙閃身躲進樓道。
冬末初春的夜晚仍是很冷,他穿著學校發的單薄運動服等了幾個小時,等得手都凍冰了。
茉莉氣得胸悶:“能耐了嘿,你一個八歲的孩子,這麼冷這麼晚還在街上,多危險…”
小海定定看著她:“姐姐也不怎麼聽話啊。跟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陌生人去看電影,這麼晚的時候,也很危險。”
茉莉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也不是純粹的陌生人,打遊戲的時候你認識…”
他懟得毫不客
氣,語氣裡也藏不住怒氣:“打遊戲時說的話能信麼?你的遊戲id還叫灞渭濕地小野雞呢。怎麼,你是一隻小野雞嗎?你明明是朵白茉莉。”
這孩子!
初認識的時候膽小謹慎,喝她一杯水都雙手捧著杯子,生怕灑掉半滴。
這才過了多久,就能跟她梗著脖子吵架毫不退讓。
茉莉著實十分感慨,伸出手來彈他的腦門。
他在街上站了幾個小時,凍得額頭上沒有半絲熱</氣,她的手指碰到他皮膚的那一刻,力道立刻弱了下去。
“不許跟姐姐頂嘴…”她虛張聲勢。
小海卻彎彎唇角,朝她笑笑:“姐姐就是真用力氣也沒關係,我最擅長的…就是挨打。”
茉莉倒抽一口冷氣。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小海最擅長的,明明就是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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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這種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沒有了。
茉莉這幾天在小海麵前難得乖巧,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一見了他卻總是心虛。--
他坐在桌子前麵寫作業,拘著她也坐在一旁,碰都不許她碰一下遊戲。
“三十多歲的男人,專門在遊戲裡麵勾搭天真的女子孩。這樣的人,能適合當姐姐男朋友麼?”他說的話像個小大人,“今天他來陪你玩,明天就可能陪著彆人玩。”
“我們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無數遍,不要和陌生人說話。網戀不靠譜。”小海鄭重其事,“姐姐,眼前能看到的人才靠譜。”
茉莉沒了泥娃娃,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一邊聽他碎碎念,一邊翻著桌上他的書本試卷。
“66分?”她驚喜地睜大眼,“海啊,上次不是才考47?進步這麼大!”
小海一抬眼,半晌才說:“…上次滿分100,這次滿分150。”
她哪裡分得出其中區彆,伸手揉著他的短發,連聲說要如何如何獎勵他。
小海長長歎一口氣,把麵前的家庭作業推在了她的麵前。
“一人做一半作業,你也得學好數學。”他的眼睛裡滿是笑意,“姐姐你還不如我呢——要是顧客上門,你總算錯賬,以後可怎麼辦?”
她最怕數學,白皙的手捂住腦袋,找儘各種理由:“我頭疼手疼胳膊疼肚子疼,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可哪裡能得逞。
小海輕輕捏住她的手腕,指尖帶了些溫暖的摩挲,在她鬼哭狼嚎的抱怨聲中,把一支鉛筆塞進了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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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龍見過很多很多次網友,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累。
先是遇上了個跟想象中不同的女孩,精心安排的電影又被她以一杯可樂澆沒戲了。即使隻是商城中短短的一小時見麵,也足夠他從她透露出來的細枝末節明白——她不是他的類型。
廉價又低俗的醜陋
裙子,配上她浮著一層粉的蠟黃麵孔,連看電影時也不得消停的嘴碎聲,實在是讓他反感至極。
對他來說,她唯一的優點大約就是——看起來沒那麼聰明。
閔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習慣性地坐在電腦前。
開機的時間比平時更顯得漫長,他閉上眼睛,靠在椅子背上,伸出手來輕撫自己的眉心。
黑暗中,所有感官都更靈敏。
總有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不知從何處傳來
,拚命地往他的鼻子裡麵鑽。
像是香草冰淇淋,又像是水果棒棒糖,說不清道不明的誘人味道。
閔龍睜開眼睛,疑惑地望著麵前,卻突然間感覺到脖子後麵有些涼涼的。
他伸手繞來一摸——摸到了一片鮮紅欲滴的花瓣,輕飄飄地躺在他的掌心,像是一塊小小的紅手帕。
“原來是你的香味啊。”閔龍微笑,隨手將那花瓣丟進垃圾桶中。
屏幕亮了起來。
閔龍手裡握著鼠標,輕車熟路去點打開遊戲的界麵。他玩得純熟又自信,總能看出哪些人是新手哪些人常玩,哪些是男人哪些是女人,哪些是偷了爸媽id來玩的小孩子。
“十、九、八、七…”所有人都在倒數著,等待著遊戲開始的那一刻。
閔龍嘴角一挑,跟著數出聲:“三、二、一…”
遊戲開局了。
可是閔龍的電腦卻突然壞了。
昏暗燈光的書房裡,他的屏幕驟然一片漆黑,在那黑暗中,反射出一個呆呆坐著的人影。
閔龍本能地被嚇了一跳,直到看清楚那人影的熟悉萬分的臉,這才鬆下一口氣。
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的屏幕裡的反光。
作者有話要說:讀者朋友們可以關注一下新文《十一剜》和《天鵝海北岸天空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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