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深潭一樣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還喜歡你啊。”
他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極輕極輕地說。
“太晚了,我該回家了。”鄧瑤看了看牆上的掛鐘,轉過臉,笑眯眯地看著池明宇,“所以,你現在告訴我吧。”
池明宇迷惑:“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啥時候買的這套房子呀?”她笑意更深,滿臉了然,“按電梯樓層前需要想一想,搞不清房卡到底是哪一張,進來這麼半天,光帶我看風景連水也沒給我倒一杯,是因為不知道冰箱在哪裡吧?”
“說吧,是不是跟買酒吧一樣,才買下的這套房?”
池明宇驚得目瞪口呆:“你看出來了?”
愣了兩秒,又更意外地驚呼,“買買買買酒吧的事你也知道了?怎麼知道的?”
鄧瑤淺笑:“…去酒吧的時候找不到路,跟門衛打聽的時候,人家告訴我的。才剛換了老板,不就是你才買下的。”
“買了一個酒吧,又買了一套房子,你可真是敗家啊你。”她吐槽。
他不滿:“…說起來還不是要怪你,又要彈吉他,又要看世界。我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追個不拜金的姑娘,比追個拜金的,簡直要累上一萬倍…”
鄧瑤:“…什麼時候買的?”
池明宇:“…就你說看世界那天,特意挑了個頂層的。”
鄧瑤:“…門口照片?”
池明宇:“…這兩天搬過來,底下人掛上去的。”
鄧瑤深深吸一口氣:“剛剛的說法?”
池明宇:“…忽悠你的。”
她輕輕笑了起來,連笑聲都顯得格外溫柔。
“池明宇,現在輪到你了。你…敢不敢去我家看看?”
鄧瑤眉毛揚起,也挑釁地看著他。
“從來沒進過那種小房子吧?怕裡麵有老鼠吧?敢不敢去看看?”
有來有往,一擊一回,這才是平等。
陋室寒舍,也是她的家,和他的家原本並沒有什麼區彆。她沒什麼可怕的,更沒什麼可自卑的。
池明宇愣了兩秒,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去就去,還怕你吃了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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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瑤家的牆上,掛了一副很漂亮的畫。
想到自己剛剛才得意又張揚地控訴了一波“藝術品騙錢掛照片才是王道”,池明宇的臉上頗有點掛不住。
她咯咯笑了起來,狡黠的眼神閃動,非要等到他的耳尖漲紅,才解釋:“這是我學生送我的。”
她的家裡並不大,連正兒八經的客廳都沒有。廚房和衛生間之外,就剩了一個小小的臥室,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床下放著一箱子書。小小的衣櫃也很簡樸,整個房間看起來最豪華的裝飾,大約就是那把吉他。
他卻一點不自在都沒有,反而興奮地像個去了遊樂場的孩子,在她的桌麵上翻來翻去;又像是一個求知若渴的偵探,非要將她所有的過去都了解得完完全全。
“桌上為啥擺個猴子?你屬猴的麼?”池明宇好奇地拿起一隻玩偶。
“那是大聖,前兩年《大聖歸來》上映的時候,我眾籌的手辦。”鄧瑤耐心地解釋。
他看了看她:“…自己窮得飯都吃不起了,還要去支持彆人?”
她坦然:“好作品是需要珍惜它的人的支持的。何況…當時的我還沒有那麼窮。”
“這是什麼?”他翻開了一個本子,皺著眉看著上麵蚯蚓一樣的音符。
“我寫的曲子啊。不是給
你彈過一首麼?”她靠在桌子上,任他翻開。
“想出歌麼?以後給你租個錄音室,讓你發張專輯,怎麼樣?”他想都沒有想,隨口承諾。
他又對桌上的音樂盒起了興趣,撥弄了一下,傳來一段悅耳的古典吉他聲。
他們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樂曲在小小的房間裡回蕩,仿佛溫柔的泉水流淌在心間,讓此時此刻的情景如同畫卷,雋永篆刻在兩個人的心間。
“真好聽,這是什麼歌?”池明宇輕輕讚歎,發自真心地喜愛。
“《綠袖子》。”她說,微微有些臉紅,“嗯…這段吉他,其實是我彈的。”
她彈的?還錄到了音樂盒裡?這麼有趣?
池明宇眼疾手快,一把將音樂盒塞進了懷裡:“送我吧?你看我又請你吃飯又送你手機…”
她更尷尬了,吞吞吐吐道:“送是可以送…但你得知道…這個音樂盒,它是我前男友送給我的。”
“啪”的一聲後,剛剛被揣進懷裡的音樂盒又被池明宇毫無憐惜地丟回桌子上。
“什麼時候分手的?”他臉色不虞,像是下一秒就會發火似的,可是說話的語氣卻努力裝著若無其事,顯得格外可愛,“為什麼會分手?”
鄧瑤一眼看穿,微笑,坦然答:“交往了兩年多,前幾個月分手了。”
“為什麼啊?”池明宇由衷地不解,“他腦子進水了嗎?還是車禍斷了腿?這麼好的女朋友為什麼要分手?”
鄧瑤笑意更深,輕輕搖頭:“是我要分手的。畢業了嘛,不好耽誤人家的前程。”
“分得好!”池明宇長長舒一口氣,差點給她鼓起掌,“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他還在她的桌子上翻來翻去,正準備拉開她的抽屜,卻被她伸手攔住了。
“女孩子家的抽屜能亂翻麼?萬一裡麵放了我的內衣怎麼辦?”鄧瑤瞪他。
“你把內衣放在書桌抽屜裡?”他“切”了一聲,又說,“而且不就是女人內衣麼?我還見得少麼?你也太小瞧我了。”
他的語氣洋洋得意,頗有點“這算什麼”的意思。
可一轉頭,瞥見她臉上紅白相間的臉色,才噎住了似的趕緊閉上嘴。
“…你又要說我情商低了?”他老實了。
她眉心直跳,哼一聲:“…何止情商低呀,這種時候說這個話,簡直就是大豬蹄子。”
他卻笑了:“這種時候?這種時候是哪種時候?”
鄧瑤送池明宇下樓。
他一步一挪腳,慢悠悠地挪到了車前,像是一直在思考著什麼。
他站在車門前,遲遲不拉開車門,等到終於下定決心才轉過身,看著她大聲說道。
“鄧瑤,既然你也是單身,我也是單身。你…敢不敢跟我正兒八經地約一次會啊?”
她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意料之中,便認真地想了想。
那沉默的兩秒是池明宇有生以來最難熬的兩秒。
“好。”鄧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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