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係上了安全帶,默默看著窗外。
詹台輕輕笑了聲,打破沉默道:“…你同學人不錯。”
小海淡淡說:“我沒什麼彆的朋友,拿他當親兄弟。”
詹台沉默了兩秒,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血親兄弟也未必真的貼心。人和人之間,最難得就是真心。”
小海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他從出生到現在,甚至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
城北有一條廢棄的鐵道,他們在鐵軌的信號燈前停下車,小海緊張地看著鐵軌,像是在擔心鐵路上突然出現什麼。
“放
棄,這條路已經廢棄了很久了,不會有火車經過。”詹台說。
小海搖頭:“不,我是怕這裡突然四個手搭著肩走路的人。”
那些他和茉莉一起經曆過的故事,仿佛被切割成碎片,散落在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裡,總會讓他的回憶時不時湧來。
鋼筋水泥的城市以外,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漸漸不同的風景。隻在課本上看到過的大片綠油油的、像是草地一樣的水稻田,和遍布山崗上的油菜花梯田,仿佛一層又一層明燦的台階。空氣不再壓抑,混合了花香和泥土的芬芳。
詹台打開車窗,清涼的風拂開了他額前的碎發,顯得瀟灑又散逸。
小海看了看他,也學著他的樣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爽吧?”詹台笑了起來,“你看,這個世界多麼美好?”
“天空廣闊,生機萬種。可是你一定要活著,才能見到這些。所以…我要努力活著,你也要努力活著才行。”
小海抿了抿唇,看著詹台無名指上的戒指發呆:“你結婚了嗎?為什麼這麼多次都沒有見過你老婆?”
詹台頓了頓:“…像我們這種人,知道生死有命,不可違抗。我妻子受過很多苦,我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再經曆一次死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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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揚眉:“所以,你算命,知道自己快死掉了,就你老婆身邊跑開了?”
他搖搖頭,臉上露出超出年齡的堅毅:“我最討厭不告彆的人了…像我爸這種的。”
小海這樣坦誠,詹台頗為欣賞地看了他一眼。
“你說得對。”詹台笑,“所以…現在我才回來了。希望這一次,你和我,我們都能活下來。”
道路兩旁的楊樹高聳入雲,筆直的路仿佛能直通天邊。
車駛入樹蔭當中,詹台的臉也突然陷入了一片忽明忽暗的陰影,讓他的眸色顯得更加深沉。.
江湖中人,生死在天。他平生看淡,直到遇到摯愛。
以前覺得無可挽回,知道命數到頭的時候,隻想著從親人身邊離開,讓他們少一些痛苦。可是真的逃走的時候,又覺得天下這麼大,他又實在不願意逃到離他們太遠的地方。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故交老李,也是刑警老李給他打了電話,請他幫忙調查一下來曆不明的“四把鑰匙”。
來到這座城市之後,詹台順勢留了下來。他一麵幫助老李處理一些棘手的問題,一邊擔心著千裡之外的妻子,到底能不能承受自己死去的痛苦。
他知道自己即將死,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以何種方式,在什麼時候死去。光是死亡和離彆的陰影本身,就足以讓他痛苦。
詹台迫切地需要什麼來轉移自己對於死亡的注意力——而就在這個時候,老李再一次請求他幫忙處理一個案件。
在一條叫做寶靈街的街道裡,有四位打麻將的牌友,一位跪倒在冰箱前麵,周身赤/裸活活凍死;另外一位死在浴室,遭漏電的熱水器點擊而亡。
詹台抽絲剝繭,一點點將真相解開,卻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更大的棋局。
“從頭到尾,都不是巧合。”詹台微笑,“你知道的吧?我們每一次的相遇、每一個命運的改變,從來都不是巧合。”
“為什麼有些人能夠看見你的姐姐,有些人卻不能。為什麼有些人有的時候能看見你姐姐,有的時候不能。”
小海淡定地點頭,看向窗外道:“嗯。我知道。”
“隻有會死的人,在會死的時候,才能看見她。”
“你還沒有告訴我,我們現在到底是要去哪裡?”小海問。
詹台笑了笑:“…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你姐姐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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