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伏波 捂臉大笑 6841 字 4個月前

讓人回了信兒,約在了五日後見麵,李牛狠狠把手下小子們操練了一番,挑了十個最壯碩的帶去了蝦子窩。

這裡算是孫氏的地盤,出來迎接的正是孫家二郎。此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也平平無奇,撂在人堆裡簡直都找不到影兒,偏偏成了孫氏這一代的掌舵人,隻比他們家稍遜。今次三家約見,李牛自然也把他當成了勁敵,一見麵就笑道:“孫二,聽聞你家也沒發船?虧得咱們機警啊,要是早早發船,可不跟林家一般了?”

這話明顯帶著挑撥,孫二郎卻隻“嗯”了一聲,並不答話。知道這人悶葫蘆的脾氣,李牛也不著惱,繼續旁敲側擊:“林大郎是個好樣的,可惜早亡。現在林家沒人了,偏還約咱兩家,怕有些不自量力。若真三家一同出海,肯定還是咱們說了算的。”

這是試探,也是建議,若是兩家能提前談妥,林家來了估計隻有聽命的份兒。

“人來了再說。”孫二郎隻回一句,竟是不願先談。

瞧這模樣,孫二難道事先沒跟林家聯絡過?李牛摸了摸下巴,莫不是林家想要坐地起價,哪家開價高就投哪家?哼,他才不會讓林家得逞呢。冒著風險出海,誰肯讓出手中利益?既然林家勢弱,就該乖乖聽命才對!

各懷心思,兩人回到了村裡,又歇了半日,才等到了林家的人馬。這次來的隻有八人,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看到帶隊的是林猛,李牛就在肚裡暗笑。這怕是真沒人了,連個老手都沒有,還拿什麼跟他鬥?

不過心中想法,麵上肯定是不能露的,李牛整了整神色,肅容道:“阿猛,你父親是條好漢,我向來欽佩。如今林家遭難,若需要吾等幫手,隻管開口!”

這一番話說的誠摯又豪氣,聽來十分順耳。林猛有些感激,卻也牢牢記著自己的責任,躬身謝過後,對兩人道:“不瞞兩位叔伯,再不出海,村裡人就活不下去了。可是海上有賊匪,單獨出海仍是死路一條,故而小子才想要尋些夥伴。咱們三村皆有海船,若是三船同行,也能有個依仗……”

林猛的話還沒說完,李牛就大皺眉頭:“海賊那麼多,有三艘船又怎樣?賢侄也是遇上過海賊的,還不懂這道理嗎?”

他身量本就長大,如今嗬斥起來,更有一番威勢。若是個尋常年輕人,說不定會被震懾,然而林猛並沒有被嚇道,反倒頷首:“李伯父說的不錯,隻是吾等自然不夠穩妥,但林家如今有人指點,以不同往日!”

說著,他衝身邊的少年拱了拱手,對孫、李二人道:“這位便是伏恩公,乃是林家村的救命恩人。之前遇襲,正是他連殺五人,救了吾等,否則船是萬萬回不來的,我怕也葬身海底了。這幾日恩公正在指點吾等海戰之法,有他坐鎮,對付海賊肯定更有把握!”

李牛不由瞪圓了眼睛,其實他剛剛也在暗中打量這少年郎。倒不是為彆的,實在是這人眉清目秀,膚色白皙,神態也跟普通漁民大有不同。他原以為這是個出錢的少爺,是林家此次談條件的本錢,誰料這麼文文弱弱的一個人,竟然是他家的恩人?就憑他,能殺五個海賊?

心中驚疑不定,李牛卻不願落了風頭,粗聲道:“小子怕是糊塗了,這麼個毛孩子,也能殺人?就他那小身板,恐怕連我都打不過!”

這話說的挑釁,卻也不能說錯。一個是身長八尺的壯漢,另一個則是身量不足的少年人,打起來誰勝誰負還不是明擺著的嗎?

林猛聞言有些惱怒,然而伏波抬了抬手,攔住了他。上下打量李牛一眼,她乾脆道:“我打不過你,卻可以殺了你。”

這話聲音不大,聲調也平平無波,然而隨著話語,那雙黑眸中竟然真的起了殺意,鋒銳冷冽,讓人脊背發涼。李牛心頭咯噔一聲,覺出不對,他怎麼說也是見多識廣的老海客,也不是沒跟海盜打過交道,這樣的殺機,他還是能分辨出的。更重要的是,明明剛跟賊人打過一場,林猛那樣的漢子都還帶著傷,這姓伏的小子卻一身整整齊齊,隻有麵上有些淤青。能在亂戰中全身而退,他到底有多厲害?

李牛隻是看起來魯莽,然而常年跑海的,哪有蠢人?明知被這話堵著了,有些失了顏麵,他卻不再開口,反倒扭頭看向孫二郎。

孫二郎還是那張棺材臉,盯了伏波許久,才緩緩道:“還有兩個多月就要收糧了,官府必會前來征稅,就算操練也未必趕得及。伏小弟可有把握?”

這是個明白人,一下就問到了關鍵,伏波笑了笑:“半月前,我便開始操練林家兒郎。若是兩位不信,何不拉人出來比比?”

除了林猛和伏波外,林家村還來了六個小子,目光在那六張稚嫩的臉上掃過,孫二郎點了點頭:“行。”

這話說的不痛不癢,哪有氣勢可言?李牛立刻大手一揮:“來都來了,我家小子們也能上陣打上一打!”

若論戰力,他們才是三村裡最強的,哪能袖手旁觀?隻要挫敗了這小白臉的銳氣,林猛自然要服軟,收拾起來就簡單了。可若是對方勝了呢?心念一閃,李牛咬了咬牙,若這小子真有兩手,倒也不是不能坐下來談談。

明明是來商談的,一見麵就要打起來,兩家跟來的人都有些詫異,然而林家的年輕人可是摩拳擦掌,滿心火熱。雖說隻跟著恩公學了十來天,但是他們自覺學到不少東西,還在船上操練過幾回呢。現在終於到一顯身手的時候,哪有不激動的?

麵對這些興奮過火的青少年,伏波沉聲道:“爾等都沒有真正上過船,還算不得水手。李家、孫家卻是經年跑海的老手,是你們父兄一輩的人物。因而你們要想的不是如何打敗他們,而是如何守住自己的船!”

眾人都是一愣,林虎很快反應了過來,搶先道:“恩公說的是,吾等定然好好守住甲板!”

他這邊表了忠心,其他人哪肯落後,也都叫了起來。這些天拚著命的操練,就算是最愚鈍的,也隱隱覺出他們學的是能傳家的東西。本就救了村人的性命,如今還能傾囊相授,哪個不感恩戴德?而且這恩公看起來有些體弱,但是從不偷懶,每每跟他們一同操練,手上也磨出了血泡,身上也摔出了淤青,竟是比他們還不怕苦。現在誰還記得這是女子?隻把她當師父看待,言聽計從。

見眾人的心思稍定,伏波這才放下心,配合孫二郎布置起擂台。

確定要打,李牛就來了興趣。他既不是地主,又不是發起之人,布置哪裡用的著操心?然而還是溜溜達達跟了去,並認真打量起了這個“戰場”。

說是戰場,其實更像是兩艘船,用廢棄的木頭壘起高高舷牆,中間隻差三尺就能越過。這是要登舷廝殺?李牛是個老海客了,甚至早年鎮海大將軍沒來之前,曾跟著父兄劫過幾次商船,哪能不知道其中關竅。就憑這群毛頭小子,還能打敗他們?

二話不說,李牛搶先道:“小子,你口氣如此大,不如先讓我領教領教?”

之前兩人對上過一次,沒真打起來,但李牛可沒忘了那股子憋悶。再說了,萬一先讓孫二勝了,難道不成他還要再跟孫家做過一場?

麵對這漢子的挑釁,伏波隻淡淡道:“我和林猛不會上場,六人對戰,奪下對方甲板,亦或打倒所有敵人即可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