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皇城不是玩的,是為了幫容慎修成穩固魔丹,隻要魔丹穩固容慎順利進了階,他就不必在日日殺人滋養魔氣。
此時皇城多的是妖魔鬼怪、喪儘天良趁火打劫的惡霸,容慎剛好可以借機出手。他曾是這麼驕傲優秀的人,想來不願讓燕和塵看到他此刻的樣子,雖然容慎未說,但夭夭都懂,所以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提燕和塵。
重換客棧,這次兩人更加低調,挑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棧。
夭夭為容慎操碎了心,她不能讓容慎亂殺人,也不能讓容慎去修者多的妖魔區殺人,因為對這裡不熟悉,夭夭端了一盤瓜子,下樓和老板娘閒談套話。
她出去時碗裡的瓜子是滿的,等回來不止瓜子空了,就連碗也沒了。一回來她就找了張紙鋪在桌上,蘸著墨汁開始寫寫畫畫。
天色已晚,容慎沐浴完出來,見夭夭畫的認真,點好燭火放在桌上。站在她身側看了一會兒,他實在沒看懂夭夭在畫什麼,“這是?”
夭夭筆尖一停。
同老板娘說了兩個時辰的話,夭夭這會兒是真不想說話。靜了片刻,她還是解釋,“我在畫附近的地圖。”
“哦?”容慎將手臂撐在桌上,傾身又靠近她一些。
他這樣的姿勢就好像桌咚,夭夭盤腿坐在桌前被他完全包裹。四周的墨香逐漸被容慎身上的淡香掩蓋,夭夭稍微動了下,用手指給他看,“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這裡是皇宮。”
“還記得我們先前住過的皇家彆院嗎?那裡如今是幾大仙派修者的聚集地,此條官路幾乎全是修者,我們一定要避開這裡。”
店中的老板娘消息靈通,夭夭從她那裡套來不少話,她邊說邊話,“皇城的妖魔被修者除的差不多了,但惡靈惡鬼還有很多,主要集中的亂葬崗,還有這幾條街道……”
夭夭不擅長畫畫,亂葬崗用了一個三角代替,但又怕容慎看不懂,於是想要畫個簡易小骷髏。
容慎不是嫌棄夭夭畫的抽象,而是見她畫的艱難太過吃力,於是按住她的手腕接過她的筆,笑了聲道:“我來吧。”
夭夭誤以為他嫌棄自己。
鼓了鼓臉頰,她扭頭想要怒瞪容慎,卻忘了容慎此時圈著她兩人相距極近,一扭頭她險些親在容慎的臉上,連忙往後撤了下,小聲道:“你來就你來。”
她倒要看看他能畫多好。
亂葬崗以及周圍直達的幾條路,是夭夭和容慎必須要去的地方,用紅顏料重點標注過這裡,夭夭又同容慎指了幾處據傳妖邪出沒的地方,“還有這裡。”
手指啪的按在某處,夭夭頓了下道:“山郊有一處和尚廟,裡麵住的都是些老僧和孩子,在皇城出事後,那裡來了一群妖僧,不僅殺光了原廟中的和善,還蠱惑百姓用自己的孩子煉丹獲得永生,近日更是煽動教眾與守衛皇城的修者對抗,行為越發暴戾殘忍。”
容慎聽著畫好了和尚廟,低眸詢問:“夭夭的意思是?”
夭夭下定決心,“你去殺了他們。”
之前是夭夭鑽了牛角尖,認為無論是好人壞人都有活著的權利,壞人自有天收。時至今日,她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若每個人都打著壞人自有天收的名義不去懲治壞人,那壞人又如何被‘天’收?
她這樣的想法,與助紂為虐有何區彆?
“這群妖僧該死。”夭夭決定自己當‘天’,不再對壞人留情,因為有些無惡不作的壞人,你的仁慈隻會讓他變本加厲,繼而殘害更多無辜之人。
容慎輕勾唇角說:“好。”
見夭夭厭惡極了這群妖僧,他放下筆,“不如我們今晚就從和尚廟開始?”
夭夭點頭,從儲物戒指中翻出兩身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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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殺人夜,濃鬱的夜色可以掩蓋一切肮臟。
兩人避開修者的巡邏,停在山郊的和尚廟下,原本的牌匾被摘,此時上麵寫著‘永生廟’三字。
皇城多磨難,這群妖僧正是抓住了百姓們想要活下去的渴望。如今這永生廟信徒眾多,修者對這裡出手隻會加深與百姓的矛盾,所以這種事夭夭他們來最合適。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兩人一入廟,就被巡邏的妖僧看到。
淡淡的紅光從地麵朝著天空蔓延,結界將此處包裹,容慎在鬥篷中露出玉白的下巴,輕啟薄唇道:“自然是……來殺你們。”
地麵生出條條幽綠藤蔓,這裡的妖僧一個都彆想活。
夭夭拎著劍一路往屋內走,先前她一直想行俠仗義剗惡鋤奸,可惜一直未能實現,如今容慎在院中殺人,她一間間搜尋被妖僧抓來煉丹的孩子,忽然覺得自己這個願望實現了。
上鎖的大門被夭夭一劍劈開,嚇得屋內的孩子連聲尖叫。
空蕩蕩的房中,有二三十名孩子,正中央擺放著一隻燃火的煉丹爐,爐子上血跡斑駁,地麵還有一根孩子的斷指。
夭夭壓下心中的憤怒,輕聲對那些孩子們道:“
你們自由了。”
前院這些孩子是不能去了,夭夭讓他們從小門離去。一路將他們護送到廟外,有幾個孩子大著膽子去拉夭夭的衣袖,含著眼淚道:“謝謝姐姐。”
“姐姐是修者嗎?”
夭夭想也不想回道:“不是。”
她不能承認,承認了就是給皇城中的修者添麻煩,甚至引來他們的注意。她板著臉說早就想好的說辭:“我是妖,那群妖僧也是妖,他們搶了我們的地盤,所以我們是來尋仇的。”
有孩子已經六七歲,睜大眼睛將夭夭看了又看,顯然不信任她的話,於是夭夭變出獸耳與獸爪,凶神惡煞對孩子們咧了咧嘴。
弱弱的聲音傳來,“姐姐是貓妖嗎?”
“我之前養了一隻貓貓,貓貓都是好的,所以姐姐也是好的。”
“姐姐,我能摸摸你的貓耳嗎?”
夭夭:“……”
她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不該以妖的身份對孩子們太友善,這樣會讓這些孩子陷入誤區。也怪她真身沒什麼殺傷力,所以夭夭麵無表情沉默著,忽然變了張稍微恐怖的鬼臉。
“再不走我就吃了你們。”
“啊——”那群孩子害怕了,慌忙逃竄。
總算全都送走了。
廟內已經恢複平靜,想來容慎都已經解決好了。轉身,夭夭忽然看到身後站了一抹黑影,她嚇得渾身毛毛都要炸起,定睛才發現是容慎。
夭夭咳了聲,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到自己剛剛嚇唬孩子。
“都處理好了?”夭夭走到他身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容慎嗯了聲,拉住想要進去查看的夭夭,他輕勾唇角,“你還是彆看了。”
為了營造是妖邪尋仇的假象,廟中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這廟中妖僧二十餘人,他們生前越惡容慎體內的魔丹就越喜,有了這些生魂的滋養,魔丹開始生出強大魔氣,他仰了仰脖子,金紅的脈絡紋路從衣襟蔓延到下巴,鬼魅妖邪。
這些紋路在容慎身上轉瞬即逝,夭夭卻有些看傻了。
等到紋路攀上容慎的全身與他眉心的魔印彙合,這魔丹就算是結成穩固,到時候容慎也不必再殺人。
“走吧。”時辰不早了,他們要儘快離開這裡。
夭夭去抓容慎的手,容慎反握,兩人借著月色重新回到客棧。因為身上的血腥氣太重,夭夭與容慎先後清洗。
在夭夭洗澡的時候,偷偷帶了塊小圓鏡進來,她趁著容慎不在變出獸耳與獸爪,對著鏡子無聲做了個鬼臉,反複糾結著剛剛的問題,她的半獸之身真的不凶嗎?
就算不凶,但堂堂神獸到底哪裡和貓長得像?
在夭夭對著鏡子不停做鬼臉時,容慎正在榻上打坐煉化魔氣,入定後,他的感官不由自主朝外擴散,剛好看到夭夭頂著獸耳對鏡子做鬼臉。
說來,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夭夭的半獸身了。
被夭夭張牙舞爪半凶的模樣逗笑,容慎視線定在她的臉上本想多看幾眼,然而夭夭升上青境敏銳度增強,很快發現周身的異常。
“誰在偷看我洗澡!!”屏風後傳來激烈的水流撲騰。
夭夭很快反應過來這人是誰,簡直不敢相信容慎竟變得這般不要臉,她匆匆穿好衣服從浴桶中出來,指向榻上人的手指發紅打顫。
“你……”你不要臉!
夭夭話未出口,手指被容慎的掌心包了去。隻稍微用力,容慎就將夭夭扯入懷抱,他想解釋自己剛剛不是故意偷看,但想來夭夭不會信。
見夭夭出來著急獸耳都沒收回去,他攏緊人蹭了蹭她的臉頰,忽然喊:“姐姐。”
夭夭愣了下。
軟軟的毛耳被輕輕咬了一下,耳邊傳來低哄的嗓音:“讓我摸摸你的貓耳好不好?”
他剛剛果然都看到了!
緋紅從脖子蔓延到臉頰,夭夭反應慢了一拍,忽然扭身去掐容慎的脖子,“我不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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