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許久,還真被江妙妙翻到做饅頭的教程。
名字令她心動——零失敗懶人饅頭。
零失敗,懶人,正是她需要的。
江妙妙興致勃勃地看了起來,然而才看完準備材料那一行,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兒了下來。
準備材料:麵粉500G,糖50G,酵母粉5G,泡打粉15G。
麵粉和糖她是有了,酵母粉泡打粉上哪兒找去?
他們每次去超市,拿的都是有用的東西,沒拿過這些雜七雜八的。
江妙妙抱著一絲期望,去倉庫裡翻。結果讓人失望,什麼也沒找到。
沒酵母就一定做不了饅頭嗎?
她決定試試再說,按照教程上的步驟,省略發酵那一步,其他全按部就班地完成了。
彆墅裡沒有蒸籠和蒸架,她用兩根筷子代替,橫在鍋裡,上麵放盤子,裝著幾個切得整整齊齊的小饅頭。
半小時後,電磁爐上冒起了熱氣。
江妙妙滿懷期待地揭開蓋子,看了幾眼皺起眉。
饅頭白白的沒錯,看起來也挺像樣的,可是和記憶中不一樣。
印象裡饅頭放進去時很小,出鍋時至少脹大兩倍,摸起來又鬆又軟,她的饅頭放進去啥樣出鍋也啥樣,除了蒸熟以外沒什麼變化。
陸啟明長了個狗鼻子,在樓上就聞到香味兒,問:
“饅頭做好了嗎?給我嘗嘗。”
江妙妙便拿了兩個出來,給他端上去,喂到他嘴邊。
他咬了口氣,咀嚼,撇嘴。
江妙妙問:“怎麼樣?”
“你還沒吃?”
“你是大功臣,最好的東西肯定先給你呀。”
陸啟明翻了個白眼,“我看你是想拿我試毒。”
她的用意被戳穿,不好意思地笑笑。
“味道到底怎麼樣?我做了大半天才做好的,桌上還有一堆沒下鍋蒸呢。”
“你吃過麵疙瘩嗎?”
“嗯。”
“這就是個大號的麵疙瘩,吃倒是能吃,就是粘牙,堵嗓子。”
江妙妙聞言忍不住也嘗了口,表情立刻變了。
呸,什麼饅頭啊,難吃得要死。
不鬆軟就算了,味道還不好。
忙了那麼久就忙出這種玩意兒,過兩天的飯菜依然沒著落。
她沮喪極了,捏著饅頭靠在牆上不想動。
生活太難了,嗚嗚。
陸啟明本來很嫌棄,看見她這幅模樣,伸手去拿饅頭。
江妙妙瞥了他一眼。
“你乾嘛?”
“吃飯,味道是奇怪了些,不過還挺合我胃口。”
“真的?”
她狐疑地看著他,隻見對方一口接一口地吃,似乎真的在吃什麼美味。
陸啟明這麼給麵子,她都不好意思了,趕緊搶回來,放在盤子裡端起來說:
“我拿去加工一下。”
“怎麼加工?”
“放點油煎煎看。”
她沒把握能把它變好吃,但下限已經在這兒了,總不可能更糟糕。
陸啟明點點頭,“好,等你回來。”
江妙妙不想辜負他的期望,打起精神下樓繼續忙活。
陸啟明仍然躺在衛生間的地板上,傷口痛得他動都沒辦法動。
他想抽煙,可煙盒與打火機放在挺遠的地方,伸長胳膊夠了半天夠不著。
江肉肉從旁邊經過。
他喊道:“傻狗,過來。”
傻狗白了他一眼,用屁股對著他,坐在旁邊撓癢癢。
陸啟明氣得要死,隻好自力更生,使勁把手往前一伸,牽動傷口,痛得直吸涼氣。
江妙妙聽見動靜跑上樓,看著他問:
“你亂動做什麼?傷口還沒好呢,不要命了?”
“我想抽煙……”
他沒有底氣,弱弱地說。
“想抽煙跟我說啊。”
她幫他把煙盒與打火機拿過來,點燃一根塞進他嘴裡,想了想,將彆墅裡所有的煙與打火機都搬到他身邊,還放了個碗當煙灰缸用,方便他隨時都能想抽就抽。
做完這些,江妙妙又去廚房忙活了。
陸啟明抽著煙,神氣地衝江肉肉哼了聲,想到江妙妙關心他的樣子,心裡美滋滋的。
她總是嘴上說得冷酷,其實放心不下他,嘮嘮叨叨的,像個小媳婦。
他無所事事地抽了三根煙,睡著了。
醒來時聞到一陣香噴噴的味道,睜開眼睛,發現江妙妙就坐在旁邊,正在喂江肉肉吃東西。
那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脆脆的,被狗牙齒咬得嘎嘣響。
陸啟明稍微一動,她立刻回頭,臉上洋溢著笑容。
“你醒啦?快嘗嘗。”
不等他回答,一片硬邦邦的東西就塞進他嘴裡。
陸啟明皺著眉,小心地咬了口。
嘎嘣一聲,滿嘴酥脆油香,讓幾個月沒怎麼吃過油水的他為之驚豔。
江妙妙觀察著他的表情,問:“怎麼樣?好吃嗎?”
陸啟明把沒吃的半片從嘴裡拿出來,看了看問:
“這是剛才那玩意兒?”
“是啊,我把它們切成小片,放在油鍋裡煎脆,出鍋後又澆了點蜂蜜。味道不錯吧?嘿嘿。”
陸啟明忍不住又咬了口。
又甜又香,熱量很高,給人滿滿的幸福感。
江妙妙看他喜歡,把盤子端過來,放在二人中間。
她下午沒乾彆的,蒸饅頭煎饅頭,做出了幾大盤。
兩人一狗拿這個當晚餐,又衝了點速溶奶茶,飽餐一頓,吃完舒服地躺在被子上。
吃飽喝足,心情就好。
心情一好,就覺得生活也不是那麼難熬。
他們靜靜地躺著,江肉肉打了個小噴嚏,江妙妙用腳尖撓了撓它的肚皮,軟軟的。
光線又開始變暗,夜晚即將降臨。
她爬起來,接了盆熱水幫陸啟明擦身體,自己也去隔壁房間簡單地洗了下,開始為夜晚做準備。
噴消毒液,抹除他們生活的氣息。
關掉屋內一切有光有聲音的電器,鎖門堵門,封窗戶。
做完這些,她躲進被窩裡,抱住陸啟明,閉上眼睛,不去想屋外的事。
喪屍可怕的叫聲穿透牆壁,吵得他們無法安睡。
半夜裡陸啟明發起高燒,身體劇烈顫抖。
她給他喂了退燒藥,用身體溫暖他,緊緊抱著他不鬆手。
對方燒得意識不清,嘴裡模模糊糊地說著什麼,臉埋在她胸口,呼出的氣息非常灼熱。
不知過了多久,他安靜下去。
江妙妙鬆口氣,用毛巾擦擦他汗濕的頭發,很快睡著了。
早上六點,陽光重回大地。
陸啟明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咂巴了兩下嘴,神清氣爽。
腿還是動不了,但不影響他自戀。
他隻穿著一條大褲衩,金雞獨立地從江妙妙身邊繞過去,來到洗手台前。
鏡子裡映出他幾天沒好好收拾的臉,膚色蒼白胡茬多,看起來就像個流浪漢。
他刷了牙,拿起自己的寶貝,在下巴上刮來刮去。
江妙妙被一陣嗡嗡聲吵醒,還以為有蜜蜂進屋了,睜眼一看,陸啟明正在身殘誌堅地刮胡子。
她驚道:“你怎麼站起來了?”
陸啟明單手撐著洗手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
“再不起來,我這張臉不知道要被你糟蹋成什麼樣。”
江妙妙喊冤:“我哪兒有糟蹋你?明明照顧得儘心儘力。”
“是嗎?”他衝角落裡的臉盆抬抬下巴,“那裡麵的毛巾是你昨晚給我擦臉用的,沒記錯的話,之前你一直用它擦桌子來著。”
江妙妙臉一紅,“當時天太黑,我沒看清楚,又不是故意的。”
陸啟明沒跟她計較,一來傷口太痛,不想說話。
二來……昨天她一個人乾了很多活,忙得暈頭轉向,估計實在是顧不上了。
江妙妙自己從來沒受過那麼嚴重的傷,總感覺一不留神他就會死。
為了讓自己唯一的同伴繼續活著,她等他刮完胡子就趕緊扶他回去躺下,叮囑道:
“在傷勢徹底痊愈之前,你不許亂動。”
肚子都破了口子啊,一動,腸子流出來怎麼辦?總不能徒手塞回去。
陸啟明倒跟個沒事人似的,還有心思開玩笑。
“那要是喪屍來了,你衝過去跟它們拚嗎?”
江妙妙搖頭。
“不拚,我又不是你,強得跟蟑螂一樣,我衝上去是送死。”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要是喪屍真的進來了,我就一把火把這棟房子燒掉,跟它們同歸於儘!”
陸啟明打了個哆嗦,“大姐,你悠著點兒,彆喪屍沒咬死我,反倒被你燒死了,那多冤。”
江妙妙白了他一眼,往他身下趴。
他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褲衩。
“你要做什麼?”
她更加無語了。
“我還能做什麼?看看你的傷。”
“哦,你看你看。”
他大方地伸出腿,江妙妙從腳踝看到大腿。
腿真是一條好腿,要長度有長度,要線條有線條。
但是傷口太大,縫合用的棉線被鮮血浸成深紅色,猶如一條醜陋的大蜈蚣,趴在他腳上。
她抿著嘴唇抬頭,輕聲問:“疼嗎?”
陸啟明可憐兮兮地點頭。
……傻子。
她腹誹一句,懨懨地站起身,“我去做早飯了。”
他傷得這麼厲害,要多補充營養,否則傷口好不起來。
江妙妙找出家裡所有能吃的東西,擺在桌上,絞儘腦汁做一頓能入口的飯。
巧婦尚且難為無米之炊,何況她這個小白。
江妙妙切了幾根火腿腸,抬起頭望向窗外,歎出一口長氣。
窗戶用紙糊住了,她看不到外麵的景象,但是能想象得到。
幾百米外就有房子,騎自行車騎個十分鐘就能看到便利店。
要是再騎遠一些,可以去超市。
方圓幾裡地的超市都被他們搜羅過,好吃的早就搬回家吃了,但剩下的那些也比家裡寥寥無幾的存活好得多,至少能吃飽。
對了,路邊的桃子也成熟了吧?
她好想出去!!!
江妙妙走到門邊,心裡有股衝動,想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搬幾箱食物回來。
她悄悄把門打開一條縫,院子裡剛好進來兩個喪屍。
走路速度比之前快多了,宛如森林裡覓食的野獸,隻等著獵物出現。
她放棄出門的打算,鎖上門,老老實實回去煎饅頭。
蜂蜜味的吃多了膩,她發揮想象力,做了些椒鹽味的,陸啟明也很喜歡吃。
兩人吃光存貨,靠各種口味的饅頭活了一禮拜,很快麵袋也見底了。
零食徹底吃完,手裡頭隻剩下米、掛麵。
難道接下來隻能喝白粥吃清水煮麵?
她想想都沒胃口。
吃午飯時,陸啟明忽然說: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