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時,江妙妙感覺陸啟明奇奇怪怪的,好像藏著什麼心事。
她等了半天,不見對方提,於是主動問:“你還在擔心什麼嗎?”
陸啟明搖頭。
“那你怎麼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
平時早上吃飯,姿態那叫一個豪邁,恨不得連她碗裡的都搶走吃了。
今天呢,一勺一勺慢慢舀,分明是沒興趣。
麥片又不需要細加工,總不可能是她做的難吃吧。
還有,他以前喜歡裸著上身,隻穿一條大褲衩走來走去。
現在卻穿上長袖長褲,把全身都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張臉。
今天溫度不低,至於那麼冷嗎?
想了一會兒,她冒出一個震撼地猜測。
“你……你該不會……”
陸啟明緊張起來,“不會什麼?”
“不會真的腎虛了吧?”
沒胃口,怕冷,搞不好是腎虛的前兆呢!
陸啟明:“……沒有。”
“那你到底是怎麼了嘛。”
江妙妙把勺子往桌上一拍,得不到答案不罷休。
他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
“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為什麼?”江妙妙不解,“不是已經說好了先住段時間,等實在沒辦法再走的嗎?現在明明還挺安全啊。”
他眼神閃爍,盯著桌麵不抬頭。
“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太安全。”
她沉默幾秒,選擇了同意。
反正她本來的打算就是陸啟明在哪兒她就去哪兒的,不一定非得留在這兒。
隻是有個問題得弄清楚。
“我們去哪兒?”
去基地不現實,太遠,他們連輛自行車都沒有。
城市裡的車輛之前被洪水泡過,早就壞了,靠腿怎麼可能走得到遠在西藏的基地?
可是隔壁城市同樣危險,但凡安全點的地方都不會太近。
要麼深山老林,要麼戈壁荒野,他們同樣去不了。
江妙妙還在那裡苦苦思索,陸啟明卻仿佛早就做出了決定,沒有猶豫地說:
“去基地。”
“怎麼去?”
“他們既然在這裡投放了藥物,必然會保持觀察。我們想個辦法,把他們吸引過來。”
“可你之前不是說,他們不會接納你的嗎?萬一被誤認為已經感染,要擊斃你怎麼辦?”
陸啟明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是我想試試。”
江妙妙皺著眉,實在無法理解他。
“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我們留在這裡不是挺好的嗎?沒必要去冒險啊。就算將來可能遇到危險,那也是將來,不是現在,我們先過好當下不行嗎?”
他靠在椅背上,輕輕抬起眼簾。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什麼?”
“我夢見喪屍都死了,人類重新回到城市。你和我找到各自的家人,結了婚,生兒育女成家立業。結婚那天你穿著很漂亮的婚紗,戴著我送給你的鑽戒。那個樣子真的美麗極了……”
他的眼神沒有聚光點,似乎在回憶所描述的夢境,臉上浮著淡淡的笑。
江妙妙說:“那隻是夢。”
“沒錯,那是夢。”陸啟明收回縹緲的思緒,認真地看著她,“但是如果我們現在就去基地,努力活下去,那麼就有機會讓夢境變成現實。”
她心情複雜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啟明忽然起身,單膝跪在她麵前,雙手握住她的手。
“妙妙,答應我好不好?”
他個子高,跪下也沒比她矮多少。
眼中的目光極為真誠,讓人感覺拒絕他都是一種罪惡。
江妙妙本來就沒有彆的想法,見狀點點頭。
“好吧,我們去基地。”
他欣喜,保持著那個姿勢抱了抱她,臉埋在她胸口。
江妙妙捧起他的頭,“但是我們用什麼辦法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呢?”
就算基地對城市保持觀察,也不可能觀察到每一個角落。
城市那麼大,他們如此渺小。
就算天天喊,喊破了嗓子,對方也聽不到啊。
陸啟明自信地說:“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先吃飯吧,到時你就知道了。”
江妙妙對他所謂的辦法很感興趣,加快速度吃完飯。
陸啟明大概也想快點開始,等她吃完就放下碗筷,隨她一起出門。
但他步伐悠閒的很,不急不忙的,跟在後麵慢慢走,搞得江妙妙還得時不時回頭來等他。
他們從二十五層往上爬,中途找到一家婚慶公司。
陸啟明從他們倉庫裡翻出許多氣球和許多充氣筒,用塑料袋裝好繼續向上走。
江妙妙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巴掌。
“你想在頂樓放氣球嗎?的確挺醒目呢。不過會不會太高了點?萬一他們把監控器裝在低一點的樓上,那就看不到了呀。要不咱們去一樓放?”
陸啟明搖搖頭,沒解釋,用那半死不活的步子爬到最後一層樓,找到一扇窗戶,開始打氣球。
江妙妙給他當助理,按照他的指示,把打好氣的氣球係在一個個窗戶上。
兩人的工作範圍覆蓋了將近四十層樓,每層樓都隻弄幾扇窗戶,大部分力氣都用在爬樓上。
當陸啟明說出“完成”兩個字時,她累得直接坐在地上,腰酸背痛,大口大口喘粗氣。
“呼……累死了……你到底弄了個啥?”
原以為會在窗戶上拚出個“SOS”或者“HELP”之類的,可是越拚她越覺得不像,筆畫順序明顯不一樣。
陸啟明蹲在地上,整理著剩下的氣球。
她想到一個辦法,爬到窗邊通過對麵大樓窗戶上的倒影,查看自己的成果。
大樓比較矮,玻璃上的影子也不清楚。但是因為字體非常巨大,因此她還是很清楚地看見了一個“CCI”的字樣。
CCI是什麼東西?
她回頭問陸啟明,對方終於開了口。
“是暗號。”
小菜鳥江妙妙激動起來,走到他身邊問:
“什麼暗號啊?你們雇傭兵專用的嗎?”
“可以這麼理解。”
“這個CCI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是……”他望向窗外,嘴角勾著抹微不可見的譏嘲,“這裡有一個不能錯過的好東西。”
江妙妙越聽越糊塗了,還想讓他解釋解釋。
陸啟明卻已經站起身,朝外走去。
“回酒店吧,他們很快會來的。”
“你確定?要是他們隊伍裡沒有雇傭兵,看不懂你的暗號怎麼辦?不如我們還是換成SOS?這個能看懂的人多多了……”
江妙妙絮絮叨叨地跟在他身後,對方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下,導致她躲閃不及,結結實實撞在他背上,撞得頭暈眼花,鼻子生疼。
陸啟明仗著噸位大,晃都沒晃一下,也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定定地站在原地。
她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說:
“有什麼事忘記了嗎?”
“沒有。”
“那你停下做什麼?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你怎麼了?”
陸啟明不敢回頭,對方身上的味道緊緊包裹著他,令他心裡嗜血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他沒解釋,加快腳步匆匆跑回酒店。
江妙妙趕緊跟上去,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問出真相。
不料回到套房,陸啟明沒去主臥室,而是走向他原來住的那間房間。
她立馬擋在他麵前,攔住去路。
“你要做什麼?”
陸啟明屏住呼吸,努力忽視那股誘人的氣味。
“有點累,休息一下。”
“想休息可以去主臥。”
“那是你的房間。”
“是,可是你都睡幾個月了,現在才開始矜持嗎?”
江妙妙滿臉質疑,他撇開臉,看著一旁的江肉肉說:
“這幾天還是分開睡吧,睡眠質量會更好一些。”
說完他繞過她,想進屋,身後傳來失望的聲音。
“你是不是已經開始討厭我?”
陸啟明停下,“當然不是。”
“可如果不是討厭我,為什麼連住一個房間都不肯?你突然提出要去基地,應該也是為了甩開我,不想再跟我糾纏吧?”
江妙妙的聲音哽咽起來,“既然這樣,你就直說。我是很沒用,但不賤,絕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一個討厭我的人。”
陸啟明回過頭,怔怔地看著她。
她眼眶通紅,“你說啊!討不討厭我?”
陸啟明曾經中過彈。
在一次援救人質的任務中,因為對方過於狡猾,用假證據蒙騙雇主,使他們估算錯了人數,衝在最前麵的他被一顆5.8mm的子彈貫穿肩胛骨,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才恢複。
那份刻骨銘心的痛他一直牢記著,時刻提醒自己,他做得是賣命的勾當,必須做到極致的小心和謹慎,稍有疏忽,就可能會死。
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然分不出,究竟是那次中彈更痛,還是現在的心更痛。
“妙妙,你冷靜點……”
他開了口,嗓音沙啞,卻隻勸她,不肯像以前一樣抱抱她。
江妙妙眼睛瞪得很大,眼淚順著眼角滾出來,掛在下巴上。
“你回答我,隻要你說討厭,我馬上就走。”
陸啟明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敗下陣來,把她緊緊抱進懷中。
“我怎麼會討厭你?我喜歡你都來不及。”
她靠在他胸膛上,抓著他的襯衫,低聲啜泣了很久。
陸啟明的計劃泡了湯,和她一起走進主臥。
天黑了,該做晚飯。
但是兩人誰都不想動,靜靜地躺在床上。
忽然,江妙妙一聲不響爬到他身上,開始扒他衣服。
陸啟明嚇了一跳,連忙抱住胸口。
“你要乾嘛?”
“跟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
“……我們沒洗澡。”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介意就忍著!”
唰啦一聲響,他的襯衫被她撕成兩半,隨手丟到地上。
陸啟明想都沒想,條件反射地躲進被子裡,死活不出去。
江妙妙很無語,“你難道不想要嗎?”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他們很久都沒做,她剛才分明都感受到他的輪廓了。
陸啟明擁著被子,隻露出腦袋,無奈又好笑。
“妙妙,哪怕你是女的,強|奸也是犯法的。”
“你報警讓警察來抓我吧。”
“……這種事應該節製一點,我們之前做得太多了。”
“以後可能沒機會,應該珍惜當下不是嗎?”
他眼神飄忽,幸好天黑看不清。
“誰說沒機會?到了基地,我們有得是時間。”
“我的意思是你會老。”
“……”
“你都二十六了,再過幾年就三十,體力肯定急轉直下。你的肌肉會退化,長出大肚腩,脫發,變成地中海。發福,爬個樓梯都爬不動,更彆說做這種事了。”
陸啟明:“……我會努力鍛煉,不讓你失望的。”
“我不,我現在就要。”
她手腳並用的爬到他麵前,眨了兩下眼睛,“除非你承認自己不行。”
真男人,怎麼能說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