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州及下屬們被關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救了出來。
他回基地後的第一件事是找人查定位,要把那兩人抓回來。
停在門口的飛機不見了,肯定是被他們開走,飛機上有定位係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
然而操作員忙碌許久,最後衝他搖了搖頭。
顧長州盯著屏幕,濃眉緊蹙。
難道陸啟明把定位係統給損壞了?外麵到處是喪屍,他們準備去哪裡?
他還在想辦法抓人,實驗室那邊突然打電話來,要他馬上過去。
顧長州匆匆趕往實驗室,見到自己的老朋友病毒研究專家陳宏教授。
對方一見到他,立刻抓著他的手問:“你上次帶回來的實驗樣本本體現在在哪裡?”
他腦海中浮現出陸啟明的臉,搖頭。
“不清楚,怎麼了?”
“他的表皮組織裡有我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的原始毒株,他正是我們在苦苦搜索的零號病人!隻要有他在,疫苗研究會得到極大的突破!快把他找過來,快!”
經過近一年的研究,基地對於喪屍病毒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
病毒被國際病毒分類委員會命名為CCI,是一種主要通過血液傳播,體|液、呼吸道、皮膚接觸等,亦有可能造成不同程度的感染的新型病毒。
CCI最早出現於三年前,使近萬名不同國家的新生兒爆發大規模傳染病。
病患皮膚潰爛,口鼻出血,大腦受損,致死率極高,即便僥幸活下來,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成長。
當時它與其他病毒混合在一起,蒙蔽了研究人員,誤以為已經治好傳染病。
直到近一年前,喪屍潮爆發,專家重新開始調查,才發現CCI早通過一種特殊的手段,傳染了全球將近百分之六十的人。
它被混合在各類疫苗當中。
當病毒進入人體,並不會馬上發病。相反,在段時間內,它會提高人體免疫力,增加傷口恢複,提高體內細胞的活力。
因此該病毒在全球廣泛傳播了好幾年,始終沒被人發現。
期間病毒在人體經過數次變異,終於出現病症,讓活人變成攻擊力極強的死屍,展現出可怕的傳染性,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年來,專家們經過無數調查、推導、商議,最終確定病毒的來源——一個叫和平會的秘密組織。
該組織成員皆為社會精英,入會標準為至少五百萬美元的個人財產,及五位以上的會員推薦。
他們從事的都是律師、醫生、金融等職業,因此人數不多,卻擁有相當大的權力。
和平會以減少人類數量,建立資源充足、等級分明、財富集中的社會為目標,近百年來實施過無數次計劃,皆以失敗告終。
CCI是他們唯一的一次成功,也因此徹底改變世界。
隻是病毒的威力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該組織已經在喪屍爆發後解散,成員大多死亡,留給幸存者這個爛攤子。
和平會並沒有獨立研發病毒的能力,眾人追根溯源,發現在二十多年前,他們曾雇傭過一批人,盜竊某醫科大學實驗室還未來得及公布的實驗成果。
該大學報警後,警察在世界範圍內追查了許多年,始終沒有結果,隻能不了了之。
病毒沒有因此停止進化。
人類變成喪屍,病毒繼續在體內變異,且速度遠遠超出疫苗研究的進展,導致重返城市的計劃遲遲無法啟動。
但是如果找到最初始的毒株,對於研究來說絕對是強大的助力,很可能得到突破性進展。
因此,必須找到那個人!
顧長州這時才意識到,放走陸啟明是何等可笑的錯誤。
他沒有浪費時間去後悔,而是馬上組織人手,展開地毯式搜索,勢必要找出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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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深藍色的,遠處隱約露出一抹魚肚白。
江妙妙戴著頭盔坐在副駕駛位上,雖然陸啟明已經教她各個按鈕的用途,但她心裡還是很沒底。
“我們會不會飛得太低了點?”
以前坐飛機的時候,明明都在雲層上麵的,可他們現在分明在雲層下麵。
陸啟明表情悠閒,仿佛在寬闊的公路上騎著小摩托。
“不低。”
“真的嗎?你確定?”
“放心吧,保證讓你安全落地。”
對方至今沒怎麼食言過,因此江妙妙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認真看著操作台,腦中已經開始想象未來的生活。
他們現在幾乎應有儘有。
食物,陸啟明把避難所的軍糧全拿過來了,加上飛機上本來就有的庫存,至少夠他們吃兩三個月。
武器,各類槍支加起來有十多把,彈藥充足,還有閃|光|彈高爆雷等徒手便可使用的武器,飛機上更是配備了各種新型炸彈,對付幾波喪屍沒問題。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燃料。
陸啟明檢查過了,剩餘的燃料頂多夠他們飛六個小時,按照現在的飛行速度,也就是可以跨越一個洲。
到時該怎麼辦呢?
降落到地麵上找油?
飛機用的是專門的航空汽油,他們上哪兒找去?
可要是降落以後就不走了,找個地方住下,被顧長州找到怎麼辦?
他們人那麼多,來強的肯定打不過。
江妙妙非常擔心,陸啟明卻怡然地哼起了歌。
她聽了會兒,也釋懷了。
管他的呢,既然現在逃出來了,那就好好過。
到時真的無路可走了,最多也就是個死。
她早不怕死了。
江妙妙一邊留心操作台,一邊研究頭盔。
不知碰到了哪裡,耳邊響起一陣音樂聲。
她愣了愣,隨即跟著音樂哼哼。
陸啟明瞥她一眼,也換了調子,與她來了個五音不全的合唱。
飛行三小時後,安眠藥藥效退去,江肉肉醒了。
它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不安地嗚咽。
江妙妙正好在切歌,聽到後麵傳來的聲音,朝陸啟明投去詢問的目光。
陸啟明點點頭。
“去吧,看看它,順便弄下早飯。”
兩人淩晨出發,飛到現在連水都沒喝一口,早就餓了。
江妙妙摘掉頭盔,跑到機艙裡,抱起江肉肉。
人和狗身上都是血,血腥味包圍著靈敏的狗鼻子。
它身體動不了,隻能轉動眼睛,看起來非常委屈。
江妙妙笑眯眯地安慰它。
“肉肉啊肉肉,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來,喝點水,我給你弄雞肉炒飯吃。”
她打開水杯,喂它喝了一點,把它放回地上讓它繼續緩著,獨自打開裝食物的箱子。
裡麵全是一包一包的軍糧,好吃方便還管飽,看得她非常滿足,恨不得來串鞭炮慶祝,宛如發現莊稼豐收的小村姑。
今天吃什麼?
頓頓都是牛肉炒飯,她都吃膩了,來份炒麵吧。
江妙妙拿出三份主食,加水泡好。
等她轉身時,江肉肉已經能在地上爬了。
她給它留了一份,剩下兩份端進駕駛艙。
陸啟明打開自動駕駛係統,摘下頭盔,接過盤子。
江妙妙很緊張,“就這樣吃?會不會墜機啊?”
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來,因為空難而死那可太憋屈了。
陸啟明白了她一眼,“吃你的,想什麼呢?”
“你確定不會有事?”
“放心,我開過的飛機比你騎過的自行車都多。”
江妙妙半信半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開始吃麵。
天空完全亮了,滿目蔚藍。
一大片白雲從遠方緩緩飄過來,近得仿佛觸手可及。
她還沒看見過這種風景,驚豔到忘記吃飯,舍不得眨眼睛。
陸啟明飛快扒完炒飯,視線落在她手裡的炒麵上。
“你吃得下嗎?”
江妙妙:“……你還沒飽?”
他理直氣壯,“養傷需要更多營養。”
“好吧,你拿去吃。”
江妙妙讓出自己的早餐,靠在椅子上午望著窗外。
陸啟明道:“你再去弄一份。”
“不用了,我不餓。”
她俯瞰地麵的城市,想到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我們飛到哪裡去?”
陸啟明往嘴裡塞了一大口麵,含糊不清地說:“安全的地方。”
“現在還有那種地方嗎?就算有,也早被幸存者占領了吧。”
“地球那麼大,總有我們的安身之所。”
陸啟明咽下麵條,衝她挑挑眉梢。
“有我在,你還擔心什麼?”
她噗嗤一笑,眼睛彎彎。
“真自戀。”
陸啟明聳聳肩,風卷殘雲地吃完了麵,總算填飽肚皮,繼續開飛機。
他們從一座座城市上空掠過,看到了高山、田野、湖泊、以及廣闊的海洋。
當燃油還剩下半小時左右的用量時,陸啟明提醒江妙妙。
“我們快降落了。”
“是嗎?”她振作起精神,以為自己終於有用武之地了,“我要操作什麼?”
“你去洗個澡。”
“洗澡?這時候?”
陸啟明道:“城市裡仍然有喪屍,你這個樣子下去,是想被撕碎嗎?”
她陡然反應過來,心有餘悸,忙去機艙裡找出礦泉水,為自己和江肉肉衝洗乾淨。
臨走的時候忘了拿衣服,臟衣服上麵全是血,隻有內褲還勉強能穿。
江妙妙找了半天,翻出一件軍綠色的大T恤,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回到機艙。
“洗好了?你來看看這個……”
陸啟明準備教她降落時要操作的按鈕,一回頭,看著她愣住。
女人眉眼清麗,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肩上,水珠順著鎖骨滾下去,深色的衣擺下是雪白筆直的腿。
她嚇一跳,指著前方說:“看路!看路啊!”
就算不擔心被彆的飛機撞上,也不能這麼隨意吧。
萬一掉下去,連骨灰都難找了。
陸啟明忙收回視線,揉了揉鼻子。
“你穿成這樣做什麼?”
“你以為我想?沒衣服可穿。待會兒要是下去了,得先找個超市拿衣服。”
還要拿姨媽巾,她靠著一片夜用的撐到現在,隨時都有側漏的風險。
“對了,你讓我看什麼?”
陸啟明定定心神,集中注意力教她。
操作倒是不複雜,隻需要她完成幾個步驟就行。
但按鈕太多,密密麻麻,導致她非常緊張,害怕自己會按錯。
他教完後,江妙妙全神貫注地盯著操作台,反複在心中默念步驟順序。
燃油即將耗儘,陸啟明發出命令。
“按!”
她屏住呼吸,拿出高考都沒有過的專注度,將自己的任務一氣嗬成地做完。
十幾分鐘後,飛機穩穩地落在一片空地上。
兩人收拾好東西,打開門前,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很小的地級市,機場不大,隻有一座航站樓,外麵都是英文標識。
飛機大概在喪屍爆發時用來運送幸存者了,現在停機場上空空如也,隻有他們這一架。
視野所及處,暫時沒有看到喪屍。
不遠處有輛白色的擺渡車,陸啟明提起最大的幾個袋子,槍背在肩上,一旦有危險,幾秒內就能反擊。
“走,我們下去。”
江妙妙嗯了聲,拎著剩下的袋子,隨他往外走。
江肉肉已恢複力氣,頂著半乾的狗毛,小跑著跟在他們後麵。
二人一狗從飛機換乘到擺渡車,朝機場外駛去。
該車速度太慢,車身又長,開起來非常笨拙。
因此到達機場外的停車場後,他們換成一輛積滿灰塵的suv,沿著機場外的大路行駛。
途中路過一家小超市,陸啟明把車停在外麵,拿起槍問:
“你需要什麼?”
江妙妙驚訝,“你一個人下去嗎?我們一起吧。”
“我自己快一點,你待在車上彆動。”
她想了想,同意。
“我要姨媽巾,內褲,最好找兩件衣服。其他的話……拿些水吧。”
陸啟明點點頭,打開車門跑下去,步伐輕快,沒幾秒就跑出老遠,看來身體確實沒大礙了。
江妙妙坐在副駕駛位上,端著槍瞄準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