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飽餐一頓後,碗歸陸啟明收拾,江妙妙用他帶回來的水,去衛生間衝澡。

島上氣候溫暖,他們又乾了一天的活兒,用冷水洗澡也不覺得冷,反倒洗得人神清氣爽,精神十足。

江妙妙身上的T恤穿臟了,全是汗臭味,於是去樓上衣櫃找新衣服。

從服裝款式上看,這棟房子以前應該住著一家三口,三十多歲的爸爸媽媽,和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爸爸的衣服太大,小男孩的衣服又太小,她隻能穿媽媽的衣服。

這位母親穿衣風格熱烈奔放,不是深V領的碎花裙,就是大紅長裙。

江妙妙挑了好半天,才翻出兩條印花小短裙,單獨放在旁邊,當做自己的換洗衣物。

她換好衣服下樓了,陸啟明坐在門檻上,望著街道抽煙。

“你的煙還沒抽完嗎?”

“早沒了。”

“那你哪兒來的?”

他舉高手裡的東西晃了晃,她這才發現,原來抽的不是煙,是雪茄。

島上居民喜歡抽雪茄,商店的櫃台上擺著幾十盒,如今都成了陸啟明的所有物。

她是不介意他抽煙,不過他才剛剛好轉,一天到晚抽這種東西,會不會對身體有影響?

江妙妙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陸啟明挑眉。

“你舍不得我?”

她撇撇嘴,也在門檻上坐下。

“我是想不通,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麼好抽的。受傷太痛的時候抽根分散下壓力還能理解,可現在明明沒受傷啊。你要是無聊,店裡還有水果糖呢,不比這個好吃。”

“水果糖?”陸啟明忍俊不禁,“那是小孩子才喜歡的東西。”

“哼哼,你年紀大了不起。”

江妙妙懶得管他,隨手拔了根草葉子,跟江肉肉玩起來。

她仿佛回到住在世貿大廈裡的日子,有吃有喝,無憂無慮。

但現在的生活分明比那時好了更多,她想出門就出門,想曬太陽就曬太陽,沒有東西能阻擋她,宛如這座島嶼上的小小國王。

陸啟明抽了口雪茄,忽然覺得沒什麼滋味,扭頭看看身邊的人,故意清清嗓子。

“咳咳,你真的不希望我抽煙?”

“無所謂啊,你愛抽就抽,彆來熏我就行。”

“你看著我。”

她回頭,對方的嘴唇陡然貼上來,沒有深入,就這麼靜靜地貼著彼此,感受呼吸和體溫。

海風吹拂著他們,晚霞照耀著他們。

江肉肉趴在地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圓溜溜的黑眼睛裡倒映出他們相擁的身影。

最後一抹光線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浩瀚的繁星悄無聲息的占領天空。

江妙妙麵紅耳赤地推開他,低聲說:

“太晚了,睡覺吧。”

陸啟明點頭,把狗趕進去,前後門都關好,與她進了主臥。

躺在床上,他想起她今天帶回來的避孕藥,以為她會做些什麼。

但江妙妙上床就睡著了,縮在他懷中,兩隻手微微交握地放在胸前,睡顏安靜而美麗。

身體裡燥熱的血液突然寧靜下來,他親親她的額頭,將臉埋在她柔順的長發裡,也進入了夢鄉。

二人一狗在這座小島過上了極其規律的生活。

每天早上八|九點鐘起床,一個人做飯,另一個人洗衣服。

洗好的衣服曬在院子裡,讓陽光曬乾。

吃完飯,上午在鎮子上搜集物資,去耕地處照料土豆和番茄,把成熟的采摘回來,放在陰涼處保存。

午餐和晚餐輪流做,整個下午的時間都花在海裡。

或撿貝殼,或抓螃蟹,或釣魚。

人類遭遇重創,海洋生物卻迎來盛況空前的繁殖期,大海如同一個巨大的寶庫,總能給他們驚喜。

兩個月下來,兩人不但各自胖了一圈,改成倉庫用的小房間裡,還多了許許多多物資。

三四筐土豆,兩筐番茄,一大堆生活用品,好幾桶海產品。

由於島嶼氣候太過溫暖,食物很容易腐爛,常常他們沒來得及吃就變質了。

江妙妙想出法子,把土豆切片,往院子的地上鋪一張塑料布,將土豆片均勻攤開,任陽光暴曬個三四天,曬到一捏就會碎的程度,用保鮮袋裝起來保存。

她收集了島上所有的食用鹽,把煮熟的番茄搗成醬,加鹽繼續熬煮,變成濃稠的糊狀後,用玻璃瓶裝好,當做番茄醬用。

海產品就更方便了,裹上鹽,放在院子裡曬。

隻要預防偶爾會飛過來偷吃的海鷗,用不了多久,便能收獲至少能保存一兩年的乾貨。

小倉庫一天比一天充實,江妙妙的心情也越來越好,每天早上睜開眼睛,都覺得生活無比美妙。

當然美妙中也有點小缺陷。

例如陸啟明就總笑話她——曬得像個黑猴子。

她想反駁,可站在鏡子前仔細看看。

古銅色的臉,古銅色的胳膊,連腳背都是深色的,隻有巴掌和腳底板顏色淺一點。

可不是隻黑猴子嘛,人家沒說錯。

不過她再看看陸啟明,心裡立刻就平衡了。

她好歹還是古銅,勉勉強強算健康膚色,天天在外跑的陸啟明已經黑得像炭,奔著非洲人的標準一去不複返。

江妙妙以前很喜歡美白的,各種廣泛流傳的方法都嘗試過。

什麼喝檸檬水,吃維生素,塗美白|精華和防曬霜。

末世後她如願以償,天天不出門,白到手腕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如今才兩個月,她的白皮膚就成為過去式,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一開始心裡挺彆扭,怎麼看怎麼醜。

但時間一長,她漸漸扭轉審美,也能欣賞這種獨特的美了。

黑皮膚好啊,黑皮膚配上白色吊帶短裙,美得格外不同凡響。

而且因為吃得多、體力活多、心情好,她的身材也豐滿了許多。

屁股變圓了,胸變飽滿了,平坦的肚子上隱約顯露出幾塊腹肌,讓她嘚瑟了好幾天。

江妙妙的遊泳水平得到大大提升,之前隻會狗刨,如今深吸一口氣,可以在水底下遊幾個來回。

這天下午,陸啟明從民居裡拖出一條小船,去離岸遠一點的海域釣魚。

之前他就去過一次,帶回來一條十幾斤重的大鮭魚。

兩人當晚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江妙妙曬乾,現在還掛在房梁上呢。

江妙妙有些暈船,不跟他去,與江肉肉留下,在岸邊撿貝殼。

經過鍛煉,她撿貝殼的手藝可謂是爐火純青,對那些小東西喜歡躲藏的地方了如指掌,一抓一個準。

沒過多會兒,就撿出來一臉盆。

家裡還有許多,暫時不愁吃,可以偷個小懶。

江妙妙跑回家裡,端來一杯島民自家釀的,裝在木桶裡的啤酒,坐在沙灘陰涼處,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喝,滿足地打了幾個酒嗝。

江肉肉搖著尾巴從旁邊過,她摸摸它的毛,忍不住嫉妒。

“我們一個個都曬成狗了,就你還這麼白。”

江肉肉對自己的優勢完全沒感覺,盯著她手裡的杯子,以為是什麼好東西。

她往掌心倒了點,遞過去給它舔。

它嘗出味道,一臉嫌棄地走開了。

江妙妙哈哈大笑,躺在沙灘上滾了兩圈,突然想起這種日子過不長久,心裡一陣失落。

陸啟明現在能正常生活靠得是疫苗,疫苗隻有九支,上島後已經用了兩支,剩下的最多還能管七個月。

七個月之後怎麼辦?

回去是不可能,顧長州會殺了他們,那麼留下?

這裡很不錯,要是變成喪屍長長久久地住著,未必不是好選擇。

但人類遲早是要回來的,十幾年後,他們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看見兩個傻乎乎的喪屍,估計會毫不猶豫地爆掉他們的頭吧。

爆頭是什麼感覺?

她回憶了一下喪屍腦袋炸開的慘烈畫麵,下意識摸摸腦袋,繼續喝酒。

酒精是個好東西,讓人盲目愉快,忘卻所有煩惱。

江妙妙用腳尖在沙灘上摳出一個坑,喝完啤酒,打算睡一覺。

睡醒以後陸啟明估計就回來了,到時一起回家,他洗澡,她做飯。

晚上吃什麼好呢?把剩下的半條鮭魚煮掉?

正琢磨著,海麵上突然出現一艘小船。

她站起來眺望,正是陸啟明的那艘。

他這麼快就回來啦,出什麼事了嗎?

江妙妙忙跑到岸邊,想問問他。

陸啟明還未靠岸,就遙遙地衝她喊:

“快回家!”

“什麼?”

“要來台風了,快回去!”

台風???

江妙妙往遠處看去,果然,天空不知何時飄來一大片黑壓壓的雲,底下狂風呼嘯,巨浪滔天。

她一直生活在內陸,對於台風隻聽說過沒體驗過。

新聞上報道過台風的威力,那可是連大樹都能連根卷起的,更彆說至今體重未破百的她了。

江妙妙聞言趕緊呼喚江肉肉,撒丫子往家跑,去院子裡收衣服,收土豆,收鹹魚乾。

收到一半時,陸啟明也到家了,腳上的沙子都沒來得及衝,幫著她一起收拾。

兩人把院子裡的東西全部收回屋子裡,馬不停蹄地關門窗。

樓下七八扇窗戶,樓上七八扇窗戶,平時不覺得多,現在可真要命。

他們跑得快飛起來,終於隻剩下兩扇。

一扇在東,一扇在西。

江妙妙去了西邊,把東邊那扇留給陸啟明。

她跑到窗邊,抓住邊框準備關上,一陣狂風從外麵吹進來,玻璃像麵鑼一樣拍在她臉上,又重重彈開。

她被打得臉頰發麻,頭暈目眩,倒在地板上半天起不來。

陸啟明聽見動靜,加快手上的速度,關好窗戶來扶她。

“怎麼樣?受傷了嗎?”

江妙妙艱難地伸出手。

“彆管我,窗戶!”

風不停的往裡吹,走廊上的掛畫,床上的被子枕頭,床頭櫃上的台燈,全都被吹得飛離原位,滿屋子亂滾。

陸啟明隻好先放下她,頂著大風艱難地走到牆邊,努力關窗戶。

可風就像跟他作對似的,他越用力,風也刮得越大,怎麼都合不上。

江妙妙努力爬起來,抓著他的衣擺借力走過去,四隻手一同往裡掰,使儘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窗戶給合上了。

房子並不牢固,四麵八方都在漏風,外麵的風聲更是像鬼嚎一樣,聽得人心驚肉跳。

很快天也變暗了,屋子裡陰沉沉的。

兩人不敢在樓上待,跑到一樓看起來最為牢固的小房間裡,把門關上,抱在一起。

曾經看過的視頻在腦海中浮現。

台風把車吹飛。

台風把樹吹飛。

台風把屋頂吹飛。

江妙妙聽見樓上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心臟跟著跳了跳,聲音都變了調。

“咱們的屋頂是不是沒了?”

陸啟明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不至於,建在海邊的房子沒那麼脆。”

“可我剛才明明聽見……”

“你想出去看看?”

“我才不想。”

“那就是了。”陸啟明摸摸她的頭,“乖,沒事乾就睡覺,睡醒台風就過去了。”

門外的動靜跟來了群發瘋的霸天虎似的,誰睡得著啊。

江妙妙摟著他的腰,突然想起一事。

“完了!”

陸啟明問:“怎麼了?”

“我掛在窗戶上的海帶沒收回來!嗚嗚嗚,我曬了好幾天的海帶啊,馬上就乾了,我都想好了用它燉湯的……”

她痛心疾首,他卻噗嗤一下笑出聲,親親她道:

“知道了江奶奶,你那點海帶沒了就沒了,我再給你撈。”

“嗚嗚……”

她靠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非常害怕屋子倒下來,把兩人壓死。

他們才過了兩個月的好日子,遠遠不夠啊。

“陸啟明。”

過了幾分鐘,她忽然喊他。

陸啟明嗯了聲,“還有什麼忘了收?將來我都給你補上。”

“我們結婚好不好?”

“……什麼?”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揉揉耳朵,想讓她再說一遍。

江妙妙完全是衝動之下說出那句話的,現在反應過來,很不好意思。

“沒什麼。”

她閉上眼睛打算睡覺,對方握著她的肩,搖篩子似的把她搖醒。

“你要跟我結婚?!”

江妙妙臉一紅,推開他道:

“我困死了,彆吵我。”

陸啟明激動得不行,用力把她摟進懷裡,力氣大得像要勒死她。

“好!我們結婚,明天就結!”

江妙妙喘不過氣,心裡卻甜滋滋的。

不過幾分鐘後,她又有點後悔了。

她喜歡陸啟明,陸啟明喜歡她,兩人結婚順理成章。

可彆人結婚都是男的先求婚,送鑽戒,送鮮花,有求婚儀式,很隆重的。

而她呢?

台風中心血來潮的一句話,對方什麼都沒做,隻一個“好”字,就把這事給定了?

然而兩人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陸啟明也沒地方買鮮花買鑽戒。

因此江妙妙把這點遺憾壓進心底,開始琢磨自己的婚禮來。

台風刮了半天加一夜,翌日早上才漸漸消失。

二人從小房間出來,被外麵的畫麵嚇了一跳。

客廳廚房一片狼藉,碗盤米麵撒得到處都是,窗戶破了好幾扇,雨水流進屋子裡,地板上全是水漬。

他們走出去看街道,情況更糟糕,簡直像被一窩土匪洗劫過。

好好的鎮子,居然變成這個樣子。

江妙妙看得想哭。

陸啟明撿了兩隻顏色不一的拖鞋穿上,拿起垃圾桶說:

“先收拾吧。”

江妙妙點點頭,踩著客廳裡的那灘水,去樓上找抹布。

台風過境隻需要一夜,他們把家恢複原狀卻花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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