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3 章(1 / 2)

見麵時間有限,不能這樣沉默著浪費掉。

江妙妙問出自己最關心的事。

“你這幾天還好嗎?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

陸啟明低頭收拾了一下情緒,終於能開口了。

“還好,先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測而已,正式的實驗應該還要等一段時間。”

“檢測?”她擔憂地問:“痛不痛?”

“不痛,你呢?還好嗎?”

江妙妙愣住,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笑得更燦爛。

“好,可好了,比我之前想象中的好多了。”

“是麼?說給我聽聽。”

她抿了下嘴唇,事無巨細地對他形容自己的生活。

“我住的是一個單人間,有暖氣有熱水,想洗澡就洗澡,也不用擔心沒電。還不用自己做飯呢,基地有食堂,大家都吃一樣的飯,頓頓都有肉。

他們不讓我帶肉肉進來,說怕傳染細菌,不然給你看看,它又胖了一圈呢。

對了,我還開始工作了,是在幼兒園陪小朋友們玩。人不多,二三十個老師負責兩百多個學生。他們的父母在撤退的時候犧牲了,沒人照顧他們,所以由政府統一撫養。

我工作可輕鬆了,基本是帶薪度假。幼兒園裡還有單獨的小食堂,要是我不想吃大食堂的菜,可以去小食堂吃,彆人都羨慕得不得了。”

陸啟明笑微微地聽著,目光像微風一般輕柔地包裹著她。

“那我就放心了。”

“當然啦,你根本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江妙妙吹噓一通,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你呢?你每天都吃什麼?”

他低了低頭。

“我過得也很好,你可以看到,實驗室裡很乾淨很溫暖。

有專門的人負責我的一日三餐,營養和口味都能兼顧。我不用自己做任何事,需要什麼隻要告訴他們,馬上就有人給我送過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抽煙,會影響檢測數據。不過我本來就打算戒掉,所以……都很好。”

他說完才抬起頭,眼神仿佛有實質,輕輕地落在她身上,像一片柔軟的鵝毛。

江妙妙捏著裙擺。

“嗯,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我……”

她突然抬頭,眼中全是淚。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想讓眼淚滾出來。

陸啟明的心臟瞬間揪緊,極其小心地問:

“怎麼了?”

從見麵憋到現在的情緒終於憋不住,像洪水一樣傾瀉而出。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認識他以前,她一個人可以過自得其樂地過一個月。

認識他以後,分開一周都是巨大的煎熬。

這種煎熬還要持續多久?

每天下班回到家裡,麵對的都是冷冰冰的單人床,和毫無生氣的宿舍。

要不是有肉肉陪著她,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江妙妙捂著臉哭,陸啟明坐在那邊心疼卻無助地看著她。

他很想像以前一樣抱抱她,安慰她。

可是透明的玻璃將兩人隔在兩個世界,連觸摸都辦不到。

見麵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沒過幾分鐘,工作人員開門提醒。

“江小姐,您該回去了。陸先生要開始準備手術。”

她猛然抬頭,“什麼手術?”

“抱歉,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陳宏教授在不在?能不能讓他過來一趟?”

對方麵露難色,“這個……”

“妙妙。”陸啟明喊了她一句,站起身,“你回去吧,我們下次再見。”

江妙妙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隔離室。

下次再見……下次是什麼時候?

她要找陳宏談談。

一個月隻能見一次,她接受不了。

江妙妙找到陳宏的助理,提出見麵的要求。

助理卻說他臨時出去了,一支救援隊裡有人受了重傷,醫生人手不夠,他也得親身上陣。

如果非要見麵的話,建議改天再來。

江妙妙拒絕。

大家天天都很忙,改天來誰知道又能不能見著?

她反正晚上才上班,就在實驗室等,等到他回來為止。

肉肉還在前台,她先去領回了狗和鹹鳥蛋,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下。

期間有前台過來讓她先回去,有事可以幫忙轉告。

江妙妙再一次拒絕,在台階上紮了根。

她隻坐著,不鬨事,對方也隻好不管她,繼續忙自己的。

中午過去了,陳宏仍然沒有蹤影。

江肉肉開始感到饑餓,不安地走來走去。

江妙妙把它拉過來,揉了揉它的腦袋。

“再等一等,很快我們就能回家了,乖。”

肉肉在她旁邊趴下,下巴委屈地擱在她腳背上。

又過去幾個小時,陳宏依舊沒出現。

江妙妙看了眼時間,見已經快上班了,隻好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她走出去才幾十米時,突然有人從後麵追過來,按住她的肩膀,試探地問:

“江妙妙?”

這聲音很熟悉,回頭一看,果然是顧長州。

他似乎剛出任務回來,還穿著作戰服和防彈衣。衣襟上有些血漬,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彆人的。

江妙妙說:“是你。”

他點點頭,看了看周圍。

“吃晚飯了嗎?一起吧。”

她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不用了,我得趕去上班。”

“我知道你的工作,我讓人幫你請個假吧。”

“不用不用,我……”

江妙妙正要拒絕,顧長州忽然歎了口氣,認真地看著她。

“我最近很忙,不知道會在基地待多久,給我一個單獨聊聊的機會,行嗎?”

有些事情遲早是要說清楚的,早說比晚說好,省得心裡有負擔。

江妙妙答應了,二人找到最近的食堂一起用餐。

基地裡處處都很公平,但到了顧長州這種級彆也是有些優待的。

例如此刻他就能用自己的證件插個隊,提前打到兩份飯菜,與江妙妙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

基地裡的菜不是土豆就是蘿卜,偶爾會加點南瓜或臘腸之類的,主要取決於有沒有新的物資送回來。

江妙妙早就吃膩了,由於心情不好,也沒什麼胃口,懨懨地吃了一點,便把飯菜喂給肉肉。

顧長州看著她,目光捕捉到她每一個動作,一顰一笑,越看越覺得她像極了自己。

她真的是他的女兒嗎?

如果是,她和陸啟明的關係又該怎麼辦?

沉默了一會兒,顧長州道:

“上次你們搶走我的飛機,把我們關在房間裡,按照基地裡的規定,是應該驅逐的。”

“怎麼?你要趕我走嗎?”

江妙妙不但不擔心,反而有點小期待。

要是能把她和陸啟明一起驅逐,那可太好了,她願意跟他變成喪屍瀟瀟灑灑走天涯。

不過顧長州的話很快打消了她的念頭。

“但是因為當時你們還不是基地內的居民,不應該采用那條規定。所以在接你們回來之前,我就向基地申請了,由我來承擔那次的損失。”

江妙妙麵露失望,“好吧。”

“你不願意?”

顧長州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

她搖搖頭,“當然沒有,隻是……算了,已經過去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你找我吃飯,隻是為了聊這個嗎?”

顧長州手裡的筷子停了兩秒,放在桌上。

“我想知道,你跟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她被遺棄時的年齡,她穿得衣服,還有她身上那種莫名的熟悉感。

都在這段時間裡困擾著他,讓他夜不能寐。

江妙妙聞言也放下了碗,坦誠地說:

“是我編的。”

顧長州怔住。

她早就想好了借口,不急不慢地說:

“我以前看過關於你的八卦,知道你女兒的事,所以才那麼說,對不起。”

他瞳孔微顫,緊盯著她,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全都是編的嗎?有沒有一句是真的?”

江妙妙避開他的視線,“沒有。”

他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有人從旁邊路過,認出他,激動地跑過來打招呼。

顧長州什麼也聽不見,放在桌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打招呼的人見狀不敢摻和,趕緊走了。

江妙妙下意識地摟住江肉肉,問:“你生氣了嗎?”

她騙了他,可很多年前他也騙了陸啟明啊。

這頂多算一報還一報,而他付出的代價,遠遠沒有陸啟明的嚴重。

顧長州深呼吸了幾下,努力讓自己冷靜。

“那你的父母是誰?出生地在哪裡?”

江妙妙道:“我的孤兒身份是真的,隻是那些細節是我編的。你不相信的話,現在這個情況,我也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不如……我們做個DNA鑒定?”

鑒定出來不是父女,應該可以徹底打消他的疑慮吧。

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基地裡也有人能完成這項鑒定。

然而好字在顧長州嘴裡打轉,就是說不出口。

這段時間是痛苦的,卻也是幸福的。

他曾經因女兒的死消沉了很久,得知她有可能活著,並且已經長大時,簡直願意付出一切,換她一輩子平平安安,無憂無慮。

若鑒定結果顯示她不是,那麼最後的一點念想都沒了。

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徹底絕望。

她為何那麼狠心?

江妙妙提出建議,等了好半天也不見他說話,催促地喊了句。

“顧隊長,你覺得呢?要是同意,咱們今天晚上就可以去……”

顧長州猛地站起身,冷冷地丟下一句。

“我不做!”

江妙妙:“……”

不做就不做,那麼凶乾嘛。

“汪汪汪!”

本在埋頭吃飯的江肉肉忽然抬頭衝他吼,仿佛在幫她罵他。

江妙妙安撫了它幾下,繼續問:

“你確定?我覺得還是做下鑒定比較好,畢竟我並不想靠著這層關係占你的便宜。”

顧長州麵無表情地說:

“你就算想占也占不到。”

“……好吧。”

她聳聳肩,起身問:“還有彆的事嗎?沒事我回宿舍了。”

顧長州沒說話,於是她轉身就走,小小的背影被人群淹沒。

如同小溪彙入大河,很快就無法尋覓了。

回去的地鐵上,江妙妙通過大屏幕看到一則新聞。

原來顧長州前幾天帶隊去城市裡為基地運送冷凍肉,期間遭遇喪屍伏擊,死了好幾個隊員,重傷的也不少。

由於有感染風險,傷員不能帶回基地治療,隻能在外麵建了個臨時手術室。

陳宏等人估計就是搶救傷員去了。

死亡離自己原來那麼近,近到跟她同桌吃飯的人剛剛才死裡逃生。

回到宿舍,幸存者們已經下班了。

江妙妙把衣服還回去,找到同樓裡的同事,得知園長並沒有罵她,才放心地回房間。

明天要上班,她打算早點睡。

不料躺下沒多久,又有造訪者到來,是袁牧冰。

她也在那支隊伍裡,受了輕傷,左手打著石膏。

有個男人陪同她一起過來,個子比她更高,五官深邃,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江妙妙幾乎見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

肯定是原文男主。

以前書裡描寫他的外貌時,總用三分淡漠三分冷峻什麼的,活像個扇形統計圖。

現在親眼一看,居然很貼切。

不過看來看去,還是沒皮沒臉的陸啟明更順眼一點。

她朝袁牧冰投去一個戲謔的目光,後者尷尬地清清嗓子,正色道: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江妙妙想招待他們坐,但房間實在太小,也沒有多餘的椅子,隻好作罷,全都站著講話。

袁牧冰說:“我想邀請你加入救援隊。”

又是這個?

江妙妙有點意外,“我記得你以前跟我提過。”

“是,但是你沒有同意。”

“那麼這次我也不會同意。”

袁牧冰蹙緊眉心。

“你擔心生命安全嗎?救援隊也分許多不同的職位,每個人各司其職,不是都需要直麵喪屍的。你加入的話,隻需要負責任務前的準備工作就好了。”

上次對方卜算的準確性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一直想把江妙妙拉進隊伍裡。

例如這次,如果提前預算到喪屍的埋伏,不就不用傷亡那麼多了嗎?

這事聽起來有點可笑,但末世本來就很瘋狂,超出認知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

既然已無路可走,不如試試所有辦法。

江妙妙迎著她懇切的目光,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行。”

“為什麼?”

“你們很偉大,願意為了基地付出所有,我很佩服。但是我是個自私的人,隻想留在這裡,隔段時間跟他見一麵。”

袁牧冰恍然大悟,沉吟了一會兒說:

“如果加入救援隊,能讓你擁有更多與他見麵的機會呢?”

江妙妙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