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鄭國公出去後,沉香凝便心神不寧。
她總覺得鄭國公最後問的那個問題可能會出事,該不會那人沒死吧?
可流了一地的血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
那些丫鬟衝進去看見後,都嚇得不行,一整晚沒睡,頂著個黑眼圈見人的。
可萬一要是真沒死呢?
沉香凝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帶著張嬤嬤前往前院的書房。
江子林聽說中途醒過來一次,見自己是在寒露院,跟瘋了一樣不顧身體,非要跑出去,因此現在睡在前院的書房裡。
她要過去看,自然可以,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
還沒進去,在門口,沉香凝便聽見裡麵的動靜,神神叨叨的念著什麼,卻又含含糊糊,聽不真切。
她試探的推開門。
門發出“咯吱”刺耳的聲音。
下一秒就聽見裡麵一聲尖叫:“啊!是誰!誰!快出來!”
沉香凝:“……”
她沉默了一下,快步走進去,道:“是我。”
熟悉的女聲響起,讓江子林大大的放鬆下來,摟緊被子,抹了把額頭的冷汗,虛軟一笑:“阿凝,下次進來提前跟我說一聲。”
沉香凝看著麵前的人,才一天不見,就變得臉色蒼白,眼圈青黑,胡子拉碴的,原先的風度翩翩和君子之姿都不見了。
恍惚間,仿佛看見一個膽小懦弱無能還瘦弱的中年男人。
她眉頭緊皺,少女心在此時硬是跳不起來了,反而有些嫌棄的後退兩步,甚至開始慶幸,雖然鄭國公是個老男人,但至少他不會慫成這樣!
心頭還冒出一個想法——她多年的執著……好像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沉香凝有些憋悶又覺得刺眼的彆開臉,沉聲道:“牧家去大理寺告鄭國公府謀殺牧青璃了,你尾巴掃乾淨了嗎?”
江子林那勉強的笑意立馬不見,眼眸瞪大,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語氣急促:“你再說一遍!什麼情況?他們去告了?!”
沉香凝迅速後退,躲開他的觸碰,冷聲道:“我說牧家去大理寺告鄭國公府謀殺牧青璃了,你尾巴掃乾淨了嗎?!”
江子林沒注意到這一茬,再次聽見那句話,他渾身一軟,後腦勺砸在床板上,疼的不行,臉色一陣扭曲,說話也有氣無力:“掃乾……完了!”
“你什麼意思?!”沉香凝眉頭擰得更深了,懷疑自己之前為什麼會看上這麼一個男人?
沒擔當,沒能力,遇事就慫成這樣!
就是同樣親眼目睹屍體的院子裡的丫鬟,也沒嚇成這樣啊!
她後退兩步,一時間覺得這屋子裡的味道都難以忍受。
當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時,會覺得他什麼都好,當有一天,濾鏡破碎,她便會發現許多以前發現不了的事,甚至一點不好都難以忍受。
沉香凝此時就是這樣。
但江子林同樣沒心思風花雪月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掃尾乾淨!
因為他當初計劃的時候根本沒想過牧青璃能逃脫!
到時候捉奸在床,又已經死了,牧家絕對不願意再將這個事鬨得沸沸揚揚,隻會捏著鼻子將人抬回去,還會愧對他的!
但現在出事了,他昨晚被那女人掐著脖子嚇得魂飛魄散,除了之前發布的命令,將收買的大廚忘得一乾二淨!
他趕緊起身穿衣收拾東西想要跑。
見他這樣,沉香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徹底冷了眼:“你瞧瞧那樣子,等死吧,那動手的人可能沒死。”
江子林頓了頓,神色逐漸驚恐的看去,牙齒打顫:“你說什麼?!沒死?!”
他眼前一黑,趕緊穩住,拿了點值錢的東西,就往外跑,看也沒看沉香凝一眼。
生死關頭,女人算什麼?!
後院的馬一直準備著,江子林也算是熟門熟路,直接過去要了匹馬,鞭子一揮,人就走了。
沉香凝看著那急匆匆逃難的背影,捂著眼睛,低低的笑從紅*唇邊溢出來。
這就是她喜歡了,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啊。
*
但江子林還是沒跑掉。
因為才到城門口,就被抓了。
桑瑾提前下了命令,一旦江子林要出城,立馬扣押下來,因此等那黑衣人交代了自己的來曆和幕後主使,就聽見有人稟報:“江子林要出城被捕!”
周大人被招供的供詞哽了好一會兒,壓著心頭那不敢相信,讓人去逮捕江子林,話才說一半,就聽見這話,得了,不用去了。
“帶進來!”
江子林被押進來,一眼就看見大堂中間的女人,嘴角帶著淺笑,眉眼溫柔,一如往昔。
可在他眼中,卻如同惡魔,再一看,大堂中間,果然跪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沒想到自己敗得這麼快!
江子林有種壯誌未酬的憋屈,再看牧青璃,便一股火氣,硬是掙紮開押著他的兩個侍衛,怒吼一聲:“你這毒婦!”
然後衝過去,妄圖給她一擊。
“青璃!”
數道驚呼聲響起的同時,被攻擊的青璃麵色不變,一手提起裙擺,一個轉身避開荀氏的掩護,出現在江子林麵前,兩者即將靠近,她迅速抬腳踹去。
桑瑾呼吸一滯,可他距離略遠,人已經衝過去,卻無法阻止青璃被襲擊,正難受時,就見他以為的柔弱女子,硬生生將一個成年男人的猛撲踹飛。
被踢中的人也刹那間臉色大變,仿佛受到重創,翻著白眼無力的向後倒去。
“砰!”的砸在地上的聲音仿佛有回音,一道道,一遍遍在眾人腦子裡回響。
周大人:“……”
桑瑾:“……”
牧家夫妻:“……!!!”
甚至鄭國公,都露出幾分錯愕,表示自己的震驚。
青璃拍拍手,看也不看那人,聲音柔和的說:“周大人,判刑之前,麻煩先幫忙和離一下,這樣的人渣,我實在不願和他有牽扯。”
江子林一直沒吃飯,身體虛弱,被踹倒後,就被人押著,根本動不了,隻能恨恨的瞪著這邊,想要辱罵,桑瑾便一個眼色,就有人死死捂著他的嘴,不讓他發出討厭的聲音。
周大人懵懵回神:“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