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楚靜姝出嫁的日子也到了。
定國公府內外掛滿了紅綢,煞是喜慶。
楚靜姝失寵的消息大多隻是在定國公府裡傳一傳,還未散播到府外去,定國公府嫁女兒,還是嫁入王府,在旁人看來,那可是家族風光的大好事。
畢竟是顧清河娶妻,定國公府不好得罪寧王府,這表麵功夫做的也是很好。
沉寂的一個月的靜心院越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喧鬨,丫鬟們進進出出。
楚妗對外還是楚靜姝的妹妹,是以她也需要去靜心院陪著楚靜姝梳妝。
楚妗穿著一身朱紅色的錦裙,既符合今日出嫁女妹妹的身份,又不至於喧賓奪主,搶了楚靜姝的風頭。
她一踏入靜心院,丫鬟們爭相停下腳步朝她行禮,楚妗含笑點了點頭,徑直步入正屋。
正屋是楚靜姝的閨房,今日的梳妝便在裡麵進行。
屋門敞開,楚妗停下了腳步,她望著屋內,滿目的大紅,梳妝的喜娘笑眯眯地誇讚楚靜姝的容貌。
楚靜姝端坐在繡墩上,勾著完美得體的淺笑,不置可否。
楚妗從鏡子裡看到了楚靜姝整個的容貌,一個月不見,她消瘦了許多,下巴有些尖,她以前錦衣玉食,臉上的氣色也是紅潤白皙,如今也白,但是略顯蒼白。許是上了濃妝的原因,眼尾上挑,帶了幾分淩厲。
楚靜姝透過鏡麵也看到了門口的楚妗,她淺淺笑道:“二妹妹來了。”
隻是那笑意冰涼,讓人無端害怕。
楚妗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步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楚靜姝望著楚妗儀態姿容比前些日子寧王府派來教導她的嬤嬤還要完美,是規規矩矩的宮廷禮儀,心下閃過一抹難堪。
隨即她目光落在她白裡透紅,氣色極好的臉上,又掃到鏡子裡她消瘦憔悴的臉上,眼底迸發出恨意。
柳嬤嬤與鄧耀祖都死了,按道理來說,他們是她的生身父母,她需要為他們守孝。
可是,她在外人看來,身份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與那兩個人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楚靜姝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明明該披麻戴孝的日子,她卻鳳冠霞帔,喜氣洋洋地要出嫁。
她咬了咬牙,都是因為楚妗,若不是因為她,她今日可以與親人和和美美,由自己的親生父母送嫁。
“大小姐,您不能亂動呀!這狀都花了!”喜娘見她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低呼一聲,連忙阻止道。
楚靜姝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的恨意。如今最重要的是她的婚禮,隻要她嫁入了寧王府,以她的手段,定能哄的寧王妃與顧清河對她唯命是從。
這條路是她的父母用血鋪就而成的康莊大道,她定不會辜負他們的期望,好好的在京城貴婦圈子裡站穩腳跟。
喜娘連忙替楚靜姝修補弄花了的妝容。
楚妗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屋內的裝飾,滿目的大紅,格外晃眼。
楚靜姝坐在梳妝台前,身旁有好幾個負責梳妝的喜娘,圍繞著她,在她臉上塗塗畫畫,爭取讓她妝容完美,挑蓋頭的時候把新郎官迷的神魂顛倒。
楚妗挑了個人不擁擠的位置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候楚靜姝梳妝打扮,身姿挺直端莊,臉上也無一絲不耐。
眾人隻見楚妗神色淡然,卻不知道此刻她早已神遊天外。
她看著兵荒馬亂般的屋子,忽然有些好奇,自己到時候的婚禮也會如此嗎?大家忙的腳不沾地,吵吵嚷嚷得亂成一鍋粥嗎?
梳妝後,全福太太進來替楚靜姝梳頭,嘴裡不停地挑著美好的話語說著,那些表示祝福的話,讓人聽了心裡都甜蜜起來,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全福太太將頭發梳起來,丫鬟適時遞上鳳冠與蓋頭,楚靜姝隨即便看不到臉。
這邊剛剛收拾好,外麵就響起了鞭炮聲,有丫鬟急衝衝地跑進來,喊道:“迎親隊伍來了!”
大婚男子前來迎親,本該會收到新娘子的娘家為難,讓男子不能這般輕易地把女子娶回家,是以大多都要鬨騰一番。
大多是新娘子的兄弟姐妹出麵,出一些難題給新郎官這邊,讓新郎官解題。
可是楚靜姝因為白馬寺的緣由,在眾位兄弟姐妹中的形象大變,楚茉等人不明更多的真相,隻是覺得楚靜姝是奴仆之女,自己給她鎮場子有些沒麵子。
而楚懷璟等知曉楚靜姝真麵目的人,則是打心底裡厭惡她,不想出麵給她鎮場子。
是以,定國公府的小輩們對她的婚事並沒有太上心,都是意思意思擋了一下,就把顧清河等人放了過去。
顧清河一路暢通無阻,便自認為自己文采斐然,臉上的笑得意又自豪。他身穿大紅喜服,意氣風發地走進來,身旁跟著許多看熱鬨的男子。
顧清河本就是芝蘭玉樹,此刻更是盛裝打扮,一襲紅衣襯得他俊朗風流,在一眾俊秀的男子裡也不輸分毫。
丫鬟們見了他,笑意盈盈地屈膝道:“見過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