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盯著眼前的少女, 漆黑的眼珠, 乾淨透明,她麵無表情看著祁州, 猶豫好半晌,她道:“祁師兄, 你擋著我的路了。”
祁州已經很久沒有頭腦發昏, 四肢無力的感覺。
一顆心不斷的沉沉的往下墜。
他像是被洶湧而來的湖水所吞沒,沒有呼吸的空間。
他沉默了幾秒,而後抬起沉重的步伐挪了位置,給她讓出了路。
時翹迫不及待滾回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小心翼翼的將乾坤袋裡的淨骨珠拿了出來, 塞進嘴裡,很傻逼的咬了咬, 差點沒把自己的牙磕碎。
可太硬了。
咽進肚子裡後, 時翹靜靜等待著淨骨珠的效用。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她體內沒有任何的變化。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還是什麼都沒有。
好像謝聞衍說的也沒錯。
這被吹的玄乎其玄,仿佛能讓人重新做人的淨骨珠就是個廢物!!!
修真界的虛假宣傳。
時翹覺得自己被騙上當了。
她虧大發了。
——
祁州在原處站了良久,遲遲沒有離開。
就在不久之前, 烏玄派的小師弟興致衝衝的給他帶消息, 說真人已經出發前往青門宗, 為他提親,甚至青門宗的淮風已經應下了這樁婚事。
小師弟本以為祁師兄聽見這個消息定然是會很高興。
這樁婚事,可是祁師兄自己親口提出來的。
。
悶葫蘆開竅了, 門派裡的其他人都為祁師兄高興。
能找到一個稱心合意的道侶,也並非易事。
多少修真之人到死都是孤家寡人。
就連烏玄派的長老們,都沒想到平日裡的悶葫蘆祁州,一聲不吭就要相中了心上人。
直接就要娶人上門。
祁州聽見這個消息後,心中並未有太多的喜悅。
他實在是被腦子裡的猜測折磨的不輕,於是祁州轉身又去找了一次宋茵。
宋茵在屋裡砸了一丟東西,發泄完心裡的怒氣之後,她逐漸冷靜下來。
殺了兩隻在院外叫的貓之後,心情好了很多。
她坐在床邊,輕輕擺弄自己的指甲,心中暗下決心,秘境之中,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殺了時翹,以絕後患。
淮風既然已經發現她不是他的妹妹。
看他如今的態度,多半是不會再照拂她。
一個靠山倒了,宋茵就得早做打算,再尋靠山。
通靈玉忽的一閃,淮風冷冷淡淡的嗓音從那邊傳了過來,“宋茵。”
但凡還剩一絲希望,宋茵都不會輕易放棄,她努力裝純,“哥哥。”
淮風冷聲一笑,沒有計較她又開始叫他哥哥。
他說:“祁州要娶你。”
宋茵還未說話,淮風又道:“我已應了下來。”
語罷,便沒再理她。
宋茵知道祁州想娶她,下山之後,祁州還趁著沒人的時候,紅著耳朵給她送了一塊玉鐲。
她故意在祁州麵前賣慘,用儘心機玩弄他的感情。
她唯一沒想到的是,淮風竟然會答應祁州的求親。
從宋茵在那個破廟裡被淮風緊緊抱住的那一刻。
她便感覺到了,淮風對他的妹妹有不能言說的感情。
她雖然覺得可怕,但也故意裝傻當什麼都不知道。
淮風對他的妹妹是一種偏執的寵愛。
變態的獨占欲。
若是僅僅是和祁州結下婚約,她是無所謂的。
但若是要成親,那人必須是謝聞衍。
宋茵唯一喜歡的人隻有謝聞衍。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她故意爬上了他院外那棵石榴樹上,倒想看看這個誰都不放在眼裡的大師兄長得什麼模樣。
她等了很久,皮膚都曬疼了。
太陽落山前,房門開了。
謝聞衍從裡麵走了出來。
淺白長衫,芝蘭玉樹,很漂亮的一張臉。
宋茵這輩子都沒見過比謝聞衍還漂亮的人,乾乾淨淨的,立在走廊下,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冷淡收回視線。
宋茵被他這一眼看得心都要跳出來。
她的視線緊追著他的身影,一道銳利的掌風毫不留情將她從樹上打了下來。
宋茵摔得很疼,她知道那是謝聞衍打的。
但她不在乎。
當時她覺得,這個男人,隻能是她的。
她為謝聞衍做了很多瘋狂的事情,甚至用死這種蠢辦法來吸引他的注意。
宋茵憶往昔時,祁州敲了敲門,“師妹,方便說話嗎?”
宋茵回神,“祁師兄進來吧。”
祁州推門走了進去,宋茵看他臉色不太好,有些詫異,結了婚約他不是應該高興嗎?
宋茵站起身來。
祁州抿直了嘴角,他問:“茵茵師妹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婚約的事情了吧。”
宋茵點了點頭,“聽說了的。”
祁州沉默了很久,有些話終究是要說出口,“還望茵茵師妹回絕了這門親事。”
宋茵掐著手,臉色變幻莫測,是被氣的,更多的是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她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這會兒被氣糊塗,連演戲都懶得再演,她道:“祁師兄,婚事是你主動提的,而你現在又要我回絕,你這是什麼意思?”
祁州斟酌好措辭,“我怕自己非你良人。”
宋茵道:“祁師兄,師尊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這事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她覺得從下午開始,祁州對她的態度就起了微妙的變化。
她又道:“若你不想娶我,便直接悔婚吧。”
宋茵當然知道祁州做不出悔婚的事,他自小接受的就是最正派的教育,一旦悔婚,就徹底傷了她的名聲。
祁州緊咬著牙齒,下顎繃的緊緊。
寬袖下的手指蜷縮握緊,他看著宋茵,過了很久,他說:“那請茵茵師妹將前些日子,我贈予你的玉鐲還給我。”這話不算體麵,他默默補充道:“不是什麼值錢的,師妹應當不缺。”
除了淮風和謝聞衍。
宋茵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
她氣的肺都要炸了,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去,她從梳妝屜裡找到祁州送給他的玉鐲,到底是沒能沉住氣,砸了過去,“我累了,還請師兄出去。”
祁州拿到鐲子,並未多留。
——
時翹發現。
淨骨珠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至少她還放了個屁。
到了傍晚。
趕在天黑之前,時翹很狗腿的將還在午睡的謝聞衍叫醒,“大師兄,你想不想出門逛逛?”
謝聞衍無情吐字:“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