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懶懶散散坐在正堂的主位上,漫不經心看著底下跪著的人,笑了聲,光看單純的笑眼倒是像不諳世事的乖巧少年。
“既然都是沒有用處的廢物,那就將地牢裡關著的人都殺了吧。”
“小主子,全都殺了嗎?”
“怎麼?你覺得不該殺嗎?”
“老弱婦孺,也要都......”
“一並殺了。”
時翹被推進正堂裡,正巧聽見的就是這段對話。
腦子裡隻剩下“喪心病狂”四個大字。
慕容榭抬起眼,在她臉上端詳了一遍,扯了扯嘴角,諷刺的笑了笑,“時姑娘,請你來做客一次可真不容易啊。”
時翹毫不客氣,“慕容公子請人做客的方式也真是夠彆致的。”
慕容榭掃了眼她身上的傷,“這不是沒辦法嘛,怨隻能怨時姑娘架子太大。”
時翹不欲同他多說廢話,“慕容公子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慕容榭緩緩走了下來,透過門縫照入的光線均勻落在他白玉麵龐,就著光,時翹才看清楚他的五官。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偏女性化的臉,陰柔秀致,像是被人精心雕琢過的長相,漂亮的眼窩仿佛帶著纏綿悱惻的鉤子。
他笑著吐字,“我隻是想要同時姑娘要一樣東西。”
“是什麼?”
“你的一雙腿。”
“......”
打擾了。
真的打擾了。
時翹靜默,非常不要臉的跟他說:“真是抱歉,我自己做不了主,我渾身上下裡裡外外都是屬於我的師兄的。”
慕容榭身上好似有一股陰氣纏繞,周身陰冷,他不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時姑娘,果然如傳聞一般的有意思。”
他又往前靠近了幾步,“你就不好奇我為何要你的雙腿嗎?”
時翹回:“因為你有病。”
想要惹怒慕容榭倒也不容易,他笑笑,“時姑娘,你害我兄長一條腿,我隻讓還一雙,已經足夠心善了。”
時翹懇請他講講道理,“你兄長失了一條腿,與我無關。”
“怎麼會與你無關呢?兄長親口告訴我,是你害的他。”慕容榭的腦子大概也不太好,“他既然這麼說,我也就這麼信了。”
時翹明白。
慕容榭今日就是要拿她給慕容澤報仇撒氣的。
對方人多勢眾,手段陰損。
時翹這會兒也隻得拖延時間,等著大師兄聽見她被抓走做客的消息趕來救她。
她望著慕容榭,“想必你也聽說我和我師兄情比金堅,你若是傷了我,我師兄定是會將你們慕容家屠的乾乾淨淨。”
“時姑娘的話,聽上去確實很嚇人。”慕容榭並未表露半分害怕的神色,“隻是謝聞衍自己現在都是強弩之末,自身難保。”
時翹抿嘴,“我也不是嚇大的。”
慕容榭盯著她的目光越發的有興味,本來是想先砍了她的雙腿送給兄長當作生辰禮物,然後再將她慢慢的折磨死。
但是他已許久沒見過修真界裡還有像她這樣不要臉、抱大腿抱的理直氣壯的女人了。
“時姑娘,謝聞衍的天劫馬上就要到了,不然你以為他白日裡為何總是不見蹤影,九十九道的天雷,你覺得謝聞衍能扛的過去嗎?”
飛升與人命殺戮都沒什麼關係。
哪怕殺了再多的人,修為境界到了,便會即刻飛升。
無非就是多被天雷劈幾道。
時翹氣死人的本事不減當年,“那可不一定,他又不止一條命。”
謝聞衍不是人,而是個千年九尾狐的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他有九條,隨便死死都夠他死的了。
慕容榭被她的話茬噎了一聲,“時姑娘還真是油嘴滑舌。”他伸出手,皮膚泛著死白,冰冷僵硬的拇指掐著她的脖子,“你說我拿你當誘餌,設下天羅地網將他引過來,把你們一起給殺了,那你們兩人新鮮的頭顱當作賀禮送去青門宗,如何?”
時翹用儘全力的一掌將他拍開,笑嘻嘻的說:“挺好的,謝聞衍想死也想了很多年了。”
這個死病嬌就是個厭世狗。
巴不得這世上的人全死光。
慕容榭變了臉,怒氣洶湧,強壓下去。
時翹順著他的話往下接,“你這太合他的心意了,他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要和我一起死,若師兄此刻也在,定會感謝你成全他的心願。”
犯賤誰不會!
她陰陽怪氣犯賤的本領還是和慕容澤學的呢。
慕容謝氣的半死,“你就嘴硬吧。”
他就不信她真的一點都不怕。
等她被砍斷了雙腿,廢去一身的修為,再硬的骨頭也要被打的稀碎。
時翹歎氣,搞不懂他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非要在太歲頭上動土。
她想到自己在輪回境裡看見謝聞衍大開殺戒的畫麵,至今都心有餘悸。
她誠懇的說:“你不要作死,我說句實話,謝聞衍哪怕是被天雷劈的隻剩下一口氣,你們也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