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平靜,靜無波瀾。
虛偽的話說的極為逼真,好像時翹下一秒點頭答應,他就真的會給她和祁州牽紅線做媒人。
祁州尚且不知謝聞衍也抵達了棲霞鎮,這會兒見了麵露驚色,不過須臾,神情就又鎮定下來,臉色緊繃,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
時翹也不好出聲。
手腕被謝聞衍大力攥著,男人拇指冰冷,力度強硬,挨蹭的肌膚像是被一片薄薄的冰刃劃過,刺骨而令人緊張不安。
時翹嘗試掙脫,他紋絲不動。
時翹這會兒能怎麼辦呢?隻好硬著頭皮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奴婢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祁公子。”話鋒一轉,水潤紅唇微微一動,她繼而說:“但奴婢內心喜愛仰慕葉公子,除此之外,不敢強求太多。”
這些話,時翹本來還真的說不出來。
江湖風月的話本子看多,張口就能說。
她說一句,男人的眸光便冷下一寸,唇角微勾,冷冷一笑,冷厲肅然的笑意暗藏著冰冷的刀鋒。
少女雪白柔軟的腕部幾乎都要被他掐斷了。
謝聞衍咬文嚼字,腔調悠閒,聲音如流水緩慢沉靜:“嗯?你愛慕誰?”
時翹頭頂被森冷的寒意籠罩,後背一陣發涼,後知後覺開始害怕緊張,她硬著頭皮,喉嚨發緊,“愛慕祁公子.....”
幾個字才剛剛落地,一聲短暫急促的尖叫從她的嗓眼冒了出來。
謝聞衍好像真的快要把她的手腕給掰斷了。
好特麼的疼。
時翹眼角冒著尖尖的微紅,淚花溢在眼尾,沾在睫毛上,要掉不掉,可憐兮兮。
祁州看著她的手,抬眸又望了眼謝聞衍臉上稱得上是冰冷的神色,抿直嘴角,覺得這兩人有些奇怪。
不對,應該是謝聞衍很奇怪。
對慕容家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侍女大動肝火,委實說不通。
除了小師妹,祁州也不曾聽說謝聞衍和哪位姑娘有過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關係。
除非。
眼前的女子。
就是時翹。
祁州麵色一變,眼神陡然認真幾分,死死盯著小姑娘的臉看,他握緊手中的長劍,他改了口:“姑娘若不嫌棄,我願意帶上姑娘。”
時翹噎住,沒話可說。
等等!
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
謝聞衍不該是一臉要殺了她的暴戾表情,祁州也不應該會願意帶著她走。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自作自受。
時翹誰都不想跟,隻想自己找個世外桃源,小山村什麼的,待幾個月,把肚子裡這個生出來,再待她修複金丹,大殺四方。
謝聞衍好像不願意聽她說話了,強行拽走了她,冷著一張死人臉,“她年紀小還不懂事,我便先帶著她下去,教她好好學學規矩。”
他假假地說:“真是不好意思,今日給祁師弟看了笑話。”
說完。
逮著人就走。
心情非常不好。
時翹幾乎是被謝聞衍丟回房間裡的,後背被迫抵在木板門上,圈於方寸之地,他的懷中,不得掙脫。
謝聞衍眼睛裡沒什麼看得出來的情緒。
有一瞬間,時翹忽然意識到謝聞衍可能已經認出她來了。
她被這冷淡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謝聞衍擰著眉,還在糾結她之前說的話,“喜歡祁州?你的眼光怎麼還是如此。”
他皺眉,自言自語:“不如我把他殺了,將他的屍體贈與你,你就能得到他,如何?”
時翹:“.......”
大師兄又開始嚇唬她了嗎?
時翹幾乎能確認,謝聞衍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小馬甲是什麼時候掉的。
既然大師兄沒有強行戳破,她繼續裝侍女丫鬟。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她說:“公子能否先鬆開我?”
謝聞衍似乎不想和她繼續演戲,語氣冰冷,毫不留情點穿她的身份,“小師妹,你還想去哪兒?”
“.......”時翹厚臉皮否認:“公子認錯人了。”
謝聞衍哂笑一聲,溢於言表的嘲諷之意從眉眼透出,也懶得同她廢話,拇指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張開了嘴,然後將從慕容澤那裡拿過來的解藥塞進了她的嘴裡。
時翹還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慌裡慌張想要吐出來。
謝聞衍冷眼看著她瞎折騰。
過了一會兒,一張清麗漂亮的臉逐漸清晰了起來。
時翹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和他繼續裝不認識。
她問:“大師兄,你想如何?”
謝聞衍認真思索:“還沒想好。”
他的想法確實與常人不太一樣了,“你不聽話,我很苦惱。”
時翹為了能和他好聚好散,試圖和他講道理,“大師兄,我不想也不願意一輩子被困在那個小小的山頭。”
她的目標,是修真界的星辰和大海!
謝聞衍表情驟然冷卻,“所以你就跑了一次又一次?”
時翹不說話了。
她和謝聞衍溝通不了。
好在謝聞衍還不知道她懷孕了的事情,不然她長了八條腿都彆想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