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1 / 2)

“沒事, 它就是冬眠還沒徹底醒來,現在一會兒熱得起來喝水一會兒繼續睡。”蘭菏胡亂拽了些刺蝟飼養知識, “我帶它一起去小宋家裡算了, 跟他家的刺蝟玩兒……”

蘭菏本來不想帶白五去的,但是現在看來,把白五和龍老師單獨留在家裡, 白五可能會窒息, 索性從龍老師手裡拿過刺蝟,用毛巾擦了擦就揣進背包裡。

“哎呀你不拿東西裹一裹?待會兒刺兒硬起來把你背包紮壞了。”龍老師操心道, 非要蘭菏先用塑料袋把依萍裝起來,再揣進去。

蘭菏背上雙肩包, 順便往裡麵塞了不少紙,對胡七十九使了個眼色。

“還和小孩兒一樣, 去小夥伴家裡帶小動物扮家家酒啊……”龍老師嘀咕著把他送出門, 在門關的前一刻,胡七十九側身躥了出來。

胡七十九捧臉:“嚶,龍老師怎麼這樣,那怎麼可以算衛生死角呢。”

對哦,胡七十九說什麼來著, 蘭菏道:“哈哈哈哈哈, 那你回來還要下水道蝶泳吧。”

胡七十九:“…………”

她要永遠記住,不能在尊家麵前賣慘。沒用的,他隻會補一刀。

蘭菏看了一下背包裡,依萍還蜷縮著, 估計還得死一會兒,索性先放置,直接從電梯下停車場,對胡七十九道:“剛知道有個女孩兒認南城隍做乾爹,然後疑似丟魂了,所以現在去南城隍廟看看,哪個不長眼的邪靈占了神位。”

也就是這段時間京城亂,鬼差、仙家、各路法師都忙不過來吧,不然以京城高人的密集程度,估計等不到蘭菏知道。

“南城隍廟……是江南城隍廟嗎?”胡七十九似有記憶,這個城隍廟說來也有幾百年曆史,她恍惚道,“我記得那裡,每逢清明、中元、寒衣節,便會開廟會,那時候,周圍都是亂葬崗,紙灰漫天,陶然亭上蕭條甚,不及閻羅廟食豐……”

陶然亭,是以前的四大名亭之一了。顯然胡七十九記憶裡更早的陶然亭,和現在的不太一樣。

京城有句諺語,叫東城富西城貴,北城窮南城賤,因為那時候的王公貴族住在西城,倉庫則在東城,都城隍廟也是在西城。而南城的城隍廟都靠近城市邊緣了,周圍除了亂葬崗就是菜園,傳出許多詭異事件,導致許多人都去廟裡上香。

“那是以前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蘭菏也悠長的歎息道。

胡七十九感觸地道:“嗯……”

她還沉浸在感慨中,蘭菏已續道:“現在那邊二手房隨便也要十幾萬一平了啊!!!”

胡七十九:“…………”

滴,大約是宋浮檀看到他們,按了一下喇叭。

蘭菏走了過去,胡七十九也蔫蔫地爬上了後座,宋浮檀看了她一眼,蘭菏解釋道:“哎,剛才和她聊了下古今房價,比較唏噓。”

胡七十九:……也行吧,是挺唏噓的。

應韶一下飛機,就被餘杭嘉派來的車接走了。

他剛過完一個風光無限的年,去年總算混出點人樣,不但沒餓死在京城,還帶了不少禮物回去。本來家裡親戚就對他的職業有點異議了,你個東北的,養蠱,還去京城混,難怪混不出來。現在不但混出來,鄰居好像還是明星,好多親戚讓他幫忙求個簽名照……

到了餘家,應韶還有點不明所以,“餘總,怎麼了?”

“應先生來了。”餘杭嘉低聲道,“想請你來找人。”

應韶:“找人?找誰?”

餘杭嘉道:“家父,他……不見了。”

“不見?您是說……失蹤,綁架?”應韶一下就想到了這方麵,心裡還有一絲疑惑,因為他知道餘家是供了瓜二真人為保家仙的,仙家在找人方麵也很擅長,尤其是本家族的親眷,他們自有感應,比他更有優勢。怎麼棄瓜二真人不用,來找他?

“恐怕不是,此事我先焚香告知了保家仙,瓜二真人示下,他竟感應不到家父的魂魄所在。”按理說,瓜二真人是能算出餘老生死、所在何方的,餘杭嘉道,“真人懷疑,家父是否誤入了陰間之地,又或是被誤勾了魂去。”

之所以說誤,就是因為瓜二真人看得出來餘老頭壽數還不止,但要是枉死,那就不好說了。

因為應韶和無常有交情,所以瓜二真人叫他把應韶請來一問,瓜二真人也知道最近陰司忙,但應韶在來大流氓處似還有幾分麵子。

應韶趕緊設壇,要請來大老爺前來詢問,可是他請來老爺,也不是次次都靈的,這次來老爺就沒來,他尷尬地道:“呃,可能是有事在忙……”

隻見餘夫人忽然開口,聲調怪裡怪氣,卻是瓜二真人在借位說話,“算了,近來京城事多,許是無暇。餘杭嘉,你爹昨日都去了哪裡,你仔仔細細說來。”

他施法也感應不到,隻好用笨辦法了,從陽間查起。

餘杭嘉兩手都抓的,一邊還在不停讓保鏢團隊搜找,定位當然也查了,立刻道:“最後是出現在長生街,在那裡隻找到他的手機,後麵就不知道在哪兒了……真人,你一定要把我父親找回來啊,他不能出事!”

且不說這是他父親,現實一點,昆侖這麼大的攤子,現在還要餘老做主心骨。

所以他失蹤的消息,餘杭嘉現在還死死瞞著,彆說外界,就是他親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但是動靜這麼大,那麼多人也盯著,肯定瞞不了多久。

“知道了,彆吵!”瓜二真人凶道,“我既來你餘家保家,你爹若是枉死,我便闖陰司地府,也要把他撈回來!”

他說這話,臉上竟是浮現出了狠厲之色。

雖然瓜二真人平時流裡流氣,但此時應韶一點不覺得他在吹牛。應韶身在東北,聽過不少仙家傳說,為救弟馬,有的仙家是真敢豁出性命,和陰間硬剛的。

瓜二真人借著餘夫人的身體,眼睛很不符合外表地猥瑣轉了轉:“你把地圖拿來,指給我看看長生街在哪,你們這城市我都不熟了。”

餘杭嘉把地圖拿來過來,瓜二真人一看,對應腦海中舊京的模樣,“我說哪兒,這不是南城隍廟邊上,破地方邪門得很啊!”

彆說仙家,就是以前在那塊兒擺攤的,都說半夜遇到過無常拿紙錢來買東西。

現在城隍爺撤了,奇怪的事兒少了些,但現今的世道,這種曾經群鬼聚集的地方,指不定就有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瓜二真人蹲了下來,餘杭嘉趕緊用外套幫夫人遮住裙子……

瓜二真人沉思道:“那先前怎麼會查不到,不行,本真人要親去看看,便不是在街麵上出事,也要聞聞有沒有蹤跡。”

而且老頭身上應該也有法器之類的護身,老餘家講究這個嘛,這讓瓜二真人察覺到可能有點棘手,“唔……餘杭嘉,本仙現要去找你爹,你最近不是新收了個《朝真圖》的粉本?”

餘杭嘉:“呃,是啊……”

所謂粉本,就是古人畫作的草稿。餘杭嘉收的是個道觀壁畫的粉本,這種一般是畫師的傳家寶,而且需要流傳下來,以便後人在壁畫有損時修補。這藏品完整,有好幾處知名的壁畫作品是根據這粉本創作的,作者又是前朝著名的畫家李壅,買下來就花了餘杭嘉三百萬,重點是佳品難得遇到啊。

他聽瓜二忽然提起來,心裡有點突突,感覺不太妙。

瓜二真人道:“你拿來!叫那小子拿著跟我一道去,李壅畫神佛最有靈性,而且這畫放在觀中,受過萬人膜拜,香火熏陶,萬一有鬼物,還能嚇唬嚇唬對方。”

“嚇唬嚇唬麼……”餘杭嘉搓了搓手,咬咬牙道,“行,那您千萬保管好了,我好不容易收到的。”

應韶懵道:“我也要去?”

瓜二真人反問:“你來都來了,不去一趟?虧你還信來老爺。”

應韶:“……”

是這麼解釋的嘛??

瓜二真人:“哼,再說了本仙怎麼好自己捧著那畫,隻能借你身體。還有我那老婆,也一道去,必把你爹救回來!”

“好吧。”應韶撓了撓頭,怎麼說餘杭嘉也是他的大主顧,還是他的伯樂,此番當然是要幫忙的。

……

長生街。

宋浮檀在路邊停下來,“穿過這條街,就是南城隍廟舊址了,原來的廟因為危房被拆過,後來複原了一個。”

“那我就在這裡離魂吧。”蘭菏看了下,這會兒已經沒什麼店鋪開著了。

“我先去探探。”胡七十九主動道,“我若直接幫尊家解決了,你下車都不必。”

這方麵胡七十九特彆積極,蘭菏卻道:“不行,你性子太急躁了,我和你一道。”

蘭菏留了魂,對宋浮檀一點頭,由他看著身體,裝著刺蝟的塑料袋也留了下來,隻拿了包往外飄。

街麵上已經沒什麼人,蘭菏穿過長生街,到了城隍廟後方的院牆處,上有“監觀有赫”四字,雲龍紋樣的拱形後門已經被堵住了,但對無常來說,沒門不算什麼事兒。

可是蘭菏看了幾眼,卻有些索然無味,這裡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進入了,灰撲撲的磚牆與瓦片,也什麼香燭之味,內裡漆黑一片。

“就算是邪靈占據神位,也要有利可圖,但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上香了吧。”蘭菏道。

胡七十九也不禁點頭,“要不……走吧?”

蘭菏也很想走,手摸著官帽,卻想到上頭的字,做無常,要緊的是不忘初心啊,他不禁掙紮道:“可是,來都來了……”

正在這時,他聽到院牆內隱隱約約有聲音傳來,於是飄上去扒著牆往內一看——

應韶跟著瓜二真人,到了長生街上,隻見他們夫婦到處聞聞嗅嗅,也沒有餘老的味道。應韶瞥見了南城隍廟,說道:“要進廟裡看看麼?”

瓜二真人不耐道:“進那兒看什麼,老遠也隻聞到灰塵的味道。”

應韶心裡一直在惦記著來老爺:“也許可以問問那裡的陰差啊。”

瓜兒真人嗤笑道:“那裡有什麼陰差,連神也早沒了,走了走了。”

金蠶蠱悄悄翻了個身,應韶覺得哪裡不對,“真人,其他地方你都搜來搜去三五遍,為什麼城隍廟,你就不願意進去?就算沒有陰差,萬一人真的倒在那兒呢?”

“……那是因為!”瓜二梗了兩句,卻說不出來,一扶自己的瓜皮帽,若有所思地道,“是啊,為什麼呢……”

城隍廟大門緊閉,說是保護建築,但長年累月也不見得有人來,兩側有楹聯,上聯是:陽世奸雄違天害理皆由己,陰司報應古往今來放過誰。

瓜二真人的老婆盯著門鎖看:“那我們進去吧?”

瓜二真人舔了舔爪子,在鎖上拍了三下,哢噠一聲,大門就開了,他們仨摸黑走了進去,依稀能看到正對麵兩間大殿,殿門緊閉,看不見裡頭是什麼。

此時身後的大門像是被風一吹,重新輕輕關上了。

應韶抖了一下,“好、好像真的沒有人煙。”

瓜二真人鼻子一抽,卻道:“不對,我聞到了……聞到了香味,好香……”

瓜二真人衝著一個方向走,因殿門關著,沒法從找中穿過去,故此由旁邊繞到了殿後。

月光柔和地灑下,帶來些許光亮。隻見正殿後門赫然是打開的,殿門口跪著三名男子,頭頂竟是插著三支已經快燃完的香。

一個女鬼手裡端著盤子,那三個男子就把洞裡的香腳拿出來,從她盤子裡拿出新的三支香點燃了插上,這一切都在黑暗中進行,他們全程一聲不吭,也目不斜視,仿佛沒看到應韶幾個進來。

“……這是什麼?”應韶感覺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

瓜二真人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不知不覺和老婆背對背,警惕地一掃,低聲道:“這是肉香……燒香者在頭頂、身上紮洞,燃香插於其中,甚至割肉入香爐,以示誠心。我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這樣的燒香法了。”

沒有蘭菏那樣的製香技術,也有人彆出心裁。但今時之人,怎會再用這樣自殘的方式燒香。

在頭上、身上紮洞?應韶隻覺得想吐,他看不到那幾個男子的臉,但其中一個頭發已經快全白了,身形清瘦,很像印象中的餘父,他喊對方的本名,“餘正青?!”

沒有回應。

倒是那女鬼仿佛慢半拍地看了過來。她身上穿著校服,年紀也不過十六七歲,一張帶著嬰兒肥的臉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像是在回應瓜二真人:“肉香,真的很香……”

應韶:“……是你?”

“怎麼可能是她,這明顯是個生魂,受香的也不是她!”瓜二真人走了幾步,往正殿內看,卻見城隍老爺像倒坐大殿,正對著外頭的幾炷肉香享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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