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法穿牆透視,隻是思索了一下,昨晚應韶和瓜二真人一起送餘父去餘家了,也不知道這會兒回來沒有。
不管了,回頭再嚇……不是,找他,金頂爐灰也要分他一些。
今天蘭菏除了圍巾外,還把口罩和平光眼鏡都戴上了,過年去覺慧寺祈福的人很多,《追》又在熱映中,還是注意點。
蘭菏和宋浮檀一見麵,兩人眼睛就忍不住帶笑,畢竟是昨晚才確定關係,今天見麵時和以往不同,有點青澀的甜蜜。
不過顧及到背包裡的家仙,蘭菏也不好過分,“今天要去說南雲寺的事啊,那我是不是需要離魂?”
“……嗯。”
“所以那邊什麼情況,拿什麼換,南雲寺不是特有錢麼。”蘭菏隨口問道,卻見宋浮檀沉默了,覺得怪怪的,“怎麼了,到底拿什麼換?他們到底要什麼才會捐鎮寺之寶?”
宋浮檀:“南雲寺不可能捐贈出鎮寺之寶的,之前其實並未談妥。”
那昨晚為什麼那樣說……蘭菏也不傻,目光落在宋浮檀的身上,一瞬間忽然想到了什麼,“難道是!”
宋浮檀剛要說話,蘭菏震撼地道:“難道他們想培養你去南雲寺當住持,作為交換!!”
宋浮檀:“…………”
蘭菏知道宋浮檀這個體質特殊,所以他即便不出家,不動法師也總是高看他,往深裡想就知道了,其實小宋很適合當和尚,他自己不願意罷了,對這類事件都不喜歡。
聽說南雲寺的方丈就有點爭議,那不白給能是什麼,那麼重要的鎮寺之寶,怎麼著也要給個方丈才換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宋浮檀還在開車,差點開歪了,無語道,“到了再說吧。”
“哦……”蘭菏心想也是,要是做和尚,宋浮檀昨晚還跟他告白呢。
覺慧寺,宋浮檀直接把車開到了遊客禁入的僧人休息區域,蘭菏離魂,和他一起進了禪房內,就見不動法師坐在桌前,對麵竟是還端坐著胡大姑娘,她看到蘭菏就笑了。
蘭菏隨身帶了一把香,趕緊拿出來。
不動法師清淩淩的目光看了蘭菏一眼,淡淡一笑,說道:“這麼冷的天氣,無常何必離魂進來。”
蘭菏:“……!”
老和尚怎麼知道的,胡大姑娘雖然知道蘭菏是生無常,但看她表情也有點意外。宋浮檀肯定也沒告訴老和尚他是生無常,要說之前絕對會和他通氣。
而且宋浮檀心底甚至疑惑,不動法師到底什麼時候就看出來蘭菏是生無常?
不動法師這眼神,甚至讓蘭菏覺得口罩都白戴了……
“法師厲害啊。”但蘭菏也不想跑去再帶身體了,他急著知道南雲寺的事,“現在可以說說中央鎮物嗎?你們是不是想用宋浮檀的念珠去換南雲寺的鎮寺之寶,我不同意。”
他知道不是當主持後,就又思考了一下,然後覺得隻能是和念珠有關了。但給念珠,比當和尚更不妙。
“確實和念珠有關……”宋浮檀肯定了他的猜測方向,“但不是換,這念珠雖然是本派祖師留下的,南雲寺也不願交換。隻是我可以將念珠拆開,金蓮背雲代替金老鼠,與橋、水設局為鎮物。而南雲寺將鎮寺之寶中的法劍借我護身,日後再歸還便是。”
禪宗一花五葉,有五大宗派,其中臨濟宗之下,又有分支,覺慧寺和南雲寺正是同出一派,而宋浮檀的念珠,原是這一派祖師遺留。
蘭菏平靜了一點,如此是有點道理,蓮花與橋、水顯然也更相配,但他還是想到了不對之處,說道:“法劍和背雲,肯定還有不同的吧,否則你們這麼鄭重的樣子乾什麼,是不是法劍效果不如背雲?”
背雲就是背魚兒,一個東西兩種稱呼,指的是念珠中一個重要部分,有個貫穿孔,又叫天地孔,和念珠串繩收攏處的佛頭連接,再往下還可以鏈接上吊飾。
一般,背雲是要墜在身後的,既能平衡念珠的重量,也是因為它代表了一元複始,複始要在陽,而背麵為陽。
背雲可以有很多種樣子,宋浮檀的這條,就是金蓮形狀的,當初他曾經短暫地取下來保護001號。但那麼做是有些冒險的,念珠要是一個整體,才有完整作用,長時間取下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這念珠是高僧留下,又符合宋浮檀的體質,甚至可以說,佩戴的時候非但是在保護他,也是由他的身體溫養這法寶,最契合不過了。
“不是說不如,而是……”胡大姑娘無奈地道,“劍是利器,攻擊之用,背雲是護持其身。也就是說,換了劍,可能更容易離魂,而且遇上妖邪無法太被動,打鬥間是一定有危險的。”
所以不是不如,而是沒有那麼適合。
當初這個計劃沒有成行,根本不是因為找到了金老鼠,而是因為南雲寺不可能就此埋了鎮寺之寶,就是短時間用水泥填了它也不可能答應啊。倒是提出了這個方案,可以出借法器給病身紅蓮,但這樣又會對宋浮檀有影響,所以沒成。
現在,宋浮檀卻主動表示同意了。
蘭菏得知原委,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念珠肯定比劍更適合宋浮檀,但是現在……
宋浮檀道:“我知道你會同意我這樣做的。”
蘭菏喃喃道:“這樣,目前對整個京城來說,這是唯一的辦法……”
――其實不該說同意,蘭菏可以想到,一直厭惡陰間世界的宋浮檀,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主動答應這個方案。就和宋浮檀也選擇了一同去城隍廟一樣,和他有關啊,因為他在為此事奔走,關心。
蘭菏沉默一會兒:“好吧,我同意。”
在場人隻見他說罷,就利落地把右手上的勾魂索一端那勾子直接卸掉,一頭仍纏在自己手腕,另一頭則纏在了宋浮檀手上,“那以後要引你離魂,就把我一起拉出來,怎麼著也得先打過我吧!”
宋浮檀:“……”
他看著自己被拴住的手,感動而無奈。
連不動法師都笑了起來,居然滿眼欣賞,“好,我確要將無常引為知己啊。”
胡大姑娘則一拍桌子,結結實實行了一禮:“二位真是高義,佩服,這還鎖了!”
蘭菏:“…………?”
他等了會兒才發現,胡大姑娘可能沒有其他內涵的意思,就是單純說他倆鎖在一塊兒了。
唉,怪他混娛樂圈,知道的太多了。
胡大姑娘目光流轉,想到一事,“這麼說,你與老白的約定恐怕是要落空了。”
否則,這勾魂索可怎麼辦。
“落空就落空吧。”蘭菏心中也有點感慨,真是萬般皆天命,半點不由人,沒想到,他還是主動選擇了繼續走無常。
胡大姑娘一笑,捧出一個罐子:“其實,除了你,宋先生獻出蓮花背雲,日後我等也不會坐視不理的――這個是之前答應的金頂爐灰,自有妙用。”
蘭菏接過爐灰,不動法師卻是將手邊的棒子遞給了蘭菏:“胡大姑娘說得不錯,不過,鎮物橋施工,我必要在場不停誦念經文,這是我隨身之物,就送給你吧。”
“啊?”蘭菏有點懵,接過了木棍,他還見過不動法師拿這個毆打弟子呢,想來也挺有意義。他心說也沒個還禮,還跑出去在身體的兜裡摸了一下,隻在大衣裡摸出來張簽名照,是送給人家的漏網之魚,回來遞給了不動法師,“那這個送您吧,這就是我本人……”
都這樣了,他那身份想來也瞞不住不動法師和胡大姑娘。
不動法師拿著他的簽名照,上麵是張巡春的形象,他點了點頭,誇讚道:“唔唔,很帥氣。”
宋浮檀:“……”
剛才還很凝重,這會兒他快要被小來和法師搞得哭笑不得了。
胡大姑娘知道了蘭菏真實身份,嘻嘻笑了兩聲,衝他挑眉,調侃道:“臨濟棒喝天下聞名,你得了此物可要小心用,注意身為東嶽陰司無常,彆敲到自己,就此入佛了。”
蘭菏:“…………”
……彆嚇他啊,他真的會怕的,宋浮檀沒當主持倒是他皈依了?
這事兒已算說完了,蘭菏隻再問了胡大姑娘,“中央鎮物不日能就位,你把胡四給收拾了嗎?”
提到她,胡大姑娘表情不太好看,“我昨晚就想祭爐,卻發現胡四少了一魄。”
生物都有三魂六魄,胡四少了一魄,能是去哪兒了。
蘭菏細想,有點擔憂:“是不是和她能毀了金老鼠有關?”這始終是個問題,胡四到底如何做到的。
“不知道,她嘴巴夠緊,撕也撕不開。不過,一魄也沒什麼用,何況內丹已毀。”胡大姑娘冷冷道,“所以我將她肉身祭爐,剩下的魂魄封進了香道中,日後凡是上山者皆可踩踏。”
“阿彌陀佛。”不動法師默默念了句佛號。
蘭菏心裡都是宋浮檀那念珠要拆了,也沒心情想其他事,關心幾句後,和宋浮檀一起告辭了。
待二人出去,胡大姑娘慢走一步。跳出窗前,她扶著窗框對不動法師道:“說真的,您把這棍棒給小來是何意呢?這雖是件好器物,但他是東嶽陰司的人,怎能用得了你臨濟之棒。”
不動法師淡笑道:“怎麼用不了,我佛門有句話,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誰說無常無佛心呢?”
出家人修行,斷去情愛,但對眾生有情。擁有對萬物的慈悲心,無論任何身份,這便是佛心,是菩薩行為。更何況,冷漠的病身紅蓮,顯然正是在無常的影響下,才做出了這一抉擇,從此持劍。
胡大姑娘一笑,多情即佛心麼……
……
蘭菏回到身體內後,一挽袖子,又看宋浮檀的,果然各有一道紅痕,正是勾魂索在陽間的形態。
他這時才茫茫然道:“剛才是不是太衝動了……”
宋浮檀差點變臉,相當緊張,“什麼意思?”
怎麼還帶反悔的?!
蘭菏:“我是說,應該晚點再栓這鎖鏈,無常鎖鏈能延長,但也不是無限長的啊,以後我們大約是不能分開太遠了。我怕,咱倆中有一個怕是要搬家了。”
宋浮檀這才知道他說的是這個,甚至挺愉快:“嗯。”
剛才在禪房裡,胡七十九一直畏懼胡大姑娘沒敢露麵,現在才從背包裡鑽了出來,看著他倆的手,“勾魂索啊?”
蘭菏:“嗯。”
宋浮檀的手和他的一並放著,兩道紅痕在一處。宋浮檀做不了外掛了,但他們可以一起打怪。兩人對視一眼,心情微微激蕩。
胡七十九幽幽道:“我就有點納悶,怎麼還有人能把勾魂索玩兒出紅線的感覺?”
蘭菏:“……”
宋浮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