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宋綺雲坐在椅子上, 給蘭菏和蕭與騫講戲。

等下大概的內容,是蘭菏和蕭與騫飾演的角色來到一座廟宇,蕭與騫這個陰間鬼對廟宇不屑一顧, 隻盯著自己的筆記本算賬, 蘭菏則拜了拜,然後蕭與騫嘲弄了他一番,沒想到主角看起來與眾不同,卻會拜神, 兩人有了一段對話。

――在蘭菏和宋浮檀溝通之後, 他們從劇本中刪去了小來這個名稱,但是也並未起一個新名字。宋綺雲甚至覺得這樣更好,從頭到尾, 主角的名字沒有出現過。

宋綺雲講完後問他們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蕭與騫說:“宋導,我感覺……你這說的是宗教還是哲學啊。”

宋綺雲和蘭菏都笑了。

蕭與騫嘿嘿一笑:“我聽你說過, 知道這個講的是鬼, 但其實是在說人, 隻是覺得,即使從內裡看, 真正象征鬼神的主角, 也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我記得你在國外長大的吧?”宋綺雲問道。

蕭與騫點頭。

宋綺雲道:“鬼神之說就是由人類文明中衍生的。古老的文明都誕生於河穀地區, 尼羅河流域、印度河穀地和黃河流域,分彆誕生了三大宗教河係, 其他兩大宗教河係的核心,是先知、預言、神秘主義等。而華夏族係, 核心信仰不是那些,是聖賢, 是一個哲人宗教,本身理性成分就會大一些,尤其是在融合一些佛教理念之前。”

所以,即使他描繪的是荒誕不經的鬼神,卻也在荒誕中,帶著理性的思想。

蕭與騫聽得直點頭,覺得自己還得多看看傳統故事了。

不過在宋綺雲講完之後,他再和主角對戲,還真有了點新的感受。

他們對話完之後,蕭與騫問主角:“你拜那麼多廟,那麼多神,哪個廟最靈?泰山靈嗎?武當山靈嗎?還是這個破廟?”

主角盯著神像上的塵埃,小聲道:“到處都靈驗,到處都不靈驗。”

“cut!”宋綺雲大聲喊了一句。

蘭菏和蕭與騫也就停止表演了。

坐在一旁看的餘饜Φ潰骸罷嫻哪鹽宋導了,這次每聲cut都要喊那麼大聲。”

宋綺雲平時很文雅的一個人,也不愛罵演員,但是誰讓他們拍的片子帶了鬼,老規矩就是喊cut一定要大聲,演員不能出戲都罷了,就怕還有其他東西也信以為真,得讓陰陽兩界都知道,剛才那隻是在拍戲。

宋綺雲勉強笑了一下,其實他也猶豫過,到底還要不要大聲喊了,在片場就有一個無常的情況下。後來想想,這是喊給其他人聽的……

“對了,我們都到泰山腳下了,是不是抽時間去拜拜?”蕭與騫提議道,“我聽說,這邊有碧霞元君廟啊。”他剛剛還說要了解傳統,這就琢磨上了。

“怎麼,拜泰山娘娘,你要求子啊?”有人戲言道。

蕭與騫:“…………我靠?”

餘饜τ盈地給他解圍:“難道拜泰山娘娘隻能是求子麼,一看就不懂,泰山娘娘還統攝嶽府神兵。照察人間善惡,庇佑眾生,靈應九州呢。”

“對對,就是!”蕭與騫看女神幫自己說話,臉都紅了,“啊,那和京西那個金頂妙感山的娘娘廟比,哪個更靈呢?”

“虧你還剛對完戲,”蘭菏道,“當然是兩處都靈驗,兩處都不靈驗了。”

蕭與騫:“……”

餘饕滄雜薪舛粒“就是,心誠則靈!”

有人響應一起去。

餘髡怕拮牛骸澳撬島昧說畝家去哦,本地人跟我說,不能隨便許願上泰山的,不然娘娘要生氣。而且,有幾種人,也是不能上泰山的。”

本來有些人還隻想休息,餘魎盜擻薪忌,倒搞得他們興起了,問自己能不能去。

“哎,這第一種,是泰山娃娃不能去。就跟妙感山的規矩是一樣的,你母親如果是在娘娘廟裡栓娃娃求子才有了你,那你就不能上去,因為你本就是娘娘身邊童子,可能娘娘想念,一見著就把你收回去去。”餘骺誆嘔雇好,一說,現場的氛圍都玄幻起來了。

這個許多人不知道,交頭接耳,愈發有興致了,“那還有什麼人?八字輕能去嘛?”

餘餮纖嗟氐潰骸盎褂行┤瞬荒莧ィ比如有心肺疾病、高血壓、心腦血管疾病……”

眾人:“…………”

他們一下噴笑了。

餘骰指戳肆槎的神情,又問宋綺雲:“導演,去嘛?”

宋綺雲卻是先問蘭菏:“……你去不去?”

大家琢磨,宋導對蘭菏也真是好,爬山還征詢他的意見啊。哪裡知道宋綺雲純粹是琢磨,這不就蘭菏的老窩麼,不讓他去不合適吧。

蘭菏:“爬山可以啊。”

“意思是燒香就算了,我們懂你的。”蕭與騫拍了拍蘭菏的肩膀,這位著名的無神論者。

蘭菏靦腆一笑。

“蘭菏真是個好演員啊。”攝影老大過來,拍完剛才那段,他覺得蘭菏演技很細膩,有所感想。

“是,真好。”宋綺雲麵無表情地走開了。

……

劇組本就有景在山上取,取完後部分自願的人就繼續往上爬一截,去碧霞元君廟燒香。

竇春庭鼻青臉腫地幫蘭菏和宋浮檀拿手機和水,這是他嘴瓢的代價,已經給表哥當牛做馬好幾天了。

都已經這樣了,竇春庭還不老實,“那天我走得急……”

宋浮檀瞥了他一眼。

竇春庭改口:“那天我逃得急,沒聽到你們怎麼和姑父說的,哥,能不能說一下,你們具體是怎麼認識的,後來在星霜,又是怎麼回事,演的第一次相見呢?”

蘭菏是覺得,與其讓竇春庭自己腦補,不如告訴他。上一次竇春庭腦補,就腦出了一個替身虐戀,他簡單介紹:“那次是活著第一次見啊,你也看過一次,我在陰間一直是蒙著臉的。”

蘭菏三言兩語說完後,竇春庭動情地道:“沒想到,在這個年代我還能看到盲婚啞嫁的存在!”

宋浮檀、蘭菏:“??”

竇春庭手舞足蹈:“你們一個不說名字是啥,一個沒看過對方臉,這不就等於盲婚啞嫁嗎?”

宋浮檀:“……”

宋浮檀:“你告白之前知道弟妹長什麼樣?”

竇春庭:“……”

竇春庭一下蔫了,他總是忘了自己是網戀派,也沒資格嘲笑人家。不過也是表哥這句話,讓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之前去求助,表哥為什麼態度格外惡劣。

蘭菏不禁道:“你倆都沒資格說對方吧……”

竇春庭:“……”

宋浮檀:“…………”

竇春庭眼看著,他表哥還真不吭聲了。絕啊,這就看出家庭地位來了。

劇組的人有快有慢,陸續爬到了碧霞廟,不少都選擇了去燒香,現場也有信徒在燒香塔、元寶。蘭菏他們遠遠站在一旁看,隻賞風景沒有去拜神。

卻見那外頭的爐子中,一片紙灰隨著風飄飄蕩蕩,竟是飄到了蘭菏麵前來。

蘭菏伸手托住了這片紙灰,端詳。

“哥,乾嘛?”竇春庭見蘭菏不放手,還盯著紙灰看,好奇地問。

“這是老白寫給我的信。”蘭菏道,“他想見我又不敢來,寫信來告饒,問我能不能保證見麵不打他。”

竇春庭眼睛瞪大了:“真的假的?”他仔細去看蘭菏的表情,又一拍額頭,“嗨,演技不可信。”

蘭菏:“……”

竇春庭問宋浮檀:“表哥,你看這真是信嗎?真是道歉信?”

宋浮檀:“是信,但我不認識。陰司有自己的字體。”

蘭菏點頭:“嗯,這相當於加密了,他可能覺得比較丟臉吧,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這字兒他也沒學過,就跟套繩索一樣,當了無常就無師自通了,歪七扭八的。

竇春庭不禁道:“方正陰司繁體啊?”

蘭菏:“…………”

他們扯淡了幾句,等劇組的同事燒完香,也就下山了。

還沒到山下,就聽到後頭鬨哄哄,蘭菏轉身一看,本以為是劇組的演員被遊客認出來了,隱約看到有人躺在地上才覺得不對。

衝上去一看,是劇組一位攝影師暈倒了。

“是不是犯了什麼病?”蘭菏問,之前餘骰顧瞪硤逵形侍獠荒芘郎嚼醋擰

“正在看他的健康卡,沒什麼問題啊。”宋綺雲道,而且詢問他們攝影組長,也說小夥子牛高馬大很結實,平時為了背起重重的器材,還有健身的習慣。

急救電話是已經打了,景區就有醫務人員,隻是大家不免擔心。

和那攝影師同一個房間的同事忽然弱弱道:“我想起一個事,之前餘老師說那個泰山娃娃的傳說,他告訴我,他媽當年就上泰山求過子,求到了他。”

眾人:“……臥槽!”

“我,我去,我真就是聽過這個說法。”餘饕層鋁耍“那他為什麼還來啊。”

同事:“我也問他還來不,他說為什麼不來,當時他爸也同時去了xx不孕不育專科醫院,不好說他到底是泰山娘娘送的還是主治醫師送的。”

眾人:“……”

其實也不好說人是不是平時有點慢性疾病,隻是恰好發生在這時候,這個情況,讓人忍不住多想。

“我們等醫務人員吧,先彆動他。”蘭菏鎮定地道,“就算你們要往那方麵想,這不是還有竇春庭那張靈判。”

“對對,可能吃個藥打個針就好了,大家散開啊讓他呼吸。”有人招呼道。

蘭菏的話卻是讓人鎮定一點,但也有人琢磨呢,這靈判畫的是鐘馗,泰山上是老娘娘,鐘馗頂頭上司的親戚……靈判真有用嗎?

宋綺雲悄悄找到蘭菏:“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快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