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 從一個法師對蘭菏和宋浮檀的稱呼,就大致能看出是哪一係的了。
叫蘭菏來爺、城隍爺,叫宋浮檀城隍奶奶的, 多半是道門, 親近而促狹。
稱“師”或“大師”,那就是佛門的,帶著輩分和學識上的尊敬。
要叫蘭菏師叔,叫宋浮檀外師叔, 那必然是個香頭。
――按照四大門體係, 蘭菏也算一個香頭,雖然他沒有參與組織,但見麵之時, 其他香頭還是樂意和他拉近關係, 索性從仙家處論起,叫他一聲師叔或者師大爺。
而因為香頭間男女皆如此叫, 香頭們的配偶稱呼也區彆他處, 以內外分:若是師叔的妻子, 就叫內師叔。師叔的丈夫,則叫外師叔。師哥的丈夫叫外師哥, 妻子叫內師哥, 皆以此類推。
蘭菏既沒組織, 算是非常規頂仙,平時就難免有不懂規矩的時候。
比如蘭菏起初就不知道, 仙家們對自己生日是比較看重的,遇到整數還要大加操辦。
柳十三就曾自稱要過五千整歲的生日, 讓蘭菏給他流水宴。於是蘭菏讓他抄一百遍“吹牛”,否則連香塔也沒有。
有一次蘭菏忙起來了還沒顧上, 直到接近淩晨,家裡的角落響起了幽幽的哭泣聲……
蘭菏:“……”
他找了半天,在角落裡找到了把頭塞進鬥櫃後縫隙的白五。
蘭菏用棍子把白五給扒拉出來,罵道:“胡七十九!你是不是偷他眼鏡了!”
胡七十九傲然道:“關我什麼事,我今天隻嘲笑了他幾句!”
“……”蘭菏無語,又問柳十三,“那就是你,你吼白五了是不是?明知道他不喜歡大動靜。”
柳十三就跟個喇叭一樣,喜歡吼這個凶那個。
柳十三炸雷一樣道:“不是我!!!!”
白五頓時瑟縮了一下。
柳十三聲音放小了,嘲笑道:“明明是你,刺團今天過生日,你什麼都沒送。人爭一口氣,仙爭一炷香,知道麼!”
“G?”蘭菏一摸頭,“壞了,忘了……這都零點二十分了。”
抽泣的聲音更大了。
蘭菏:“……”
“給依萍補過一個吧,明天把他們白門的請過來吃齋。”宋浮檀提議道。
“行,現在就下帖子,依萍彆哭了,記得你是鐵血白門,白門之光啊。”蘭菏揪著依萍的兩隻後腳,把它給翻了過來。
依萍變回人形,摘下眼鏡擦了擦眼淚,“辦,辦幾圈呢。”
他們不說幾桌,說幾圈,仙家不上桌,是圍著香塔吃齋。
蘭菏:“當初胡門辦了二十圈,柳十三辦了十圈……你,你問這個沒意義,我給你辦五圈,你家坐得滿嗎?”
依萍:“……”
依萍又要飆淚了,也是!
為了給依萍找補回麵子,第二天他們在院子裡堆了香塔,拉了橫幅,大宴群刺。
隻是把,這白門坐一圈和胡門坐一圈大不相同,人家都是朝裡坐一圈,白門是背對著彼此,朝外坐一圈。
蘭菏看到後:“……”可以,都是老自閉了。
依萍還要作為優秀白門發言,用自己的幸福生活激勵晚輩。
他眼神飄忽:“隻要大家努力修行,一定也能獲得這樣待遇。 ”
也有小刺團勇敢發問:“五叔,那您,如何與其他仙家相處呢?”
其他白門也不禁點頭,好奇這個答案,對於白門來說,和尊家家裡其他仙家相處,無疑是個大問題。
依萍:“首先,你尊家要有錢,我就單獨住在地下一層,我都不理他們……”
其他人:“……”
柳十三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對,每次上來都鬼鬼祟祟,躡手躡腳,不想和我們打招呼,哈哈哈哈!”
這位柳爺在京城也出名,輩分大實力強,他一笑,這些白門都不敢吭聲,心酸得很。
即便找到尊家,也很容易被其他三門壓在前頭,雖然白五來得最早,卻……
依萍不愧是在蘭菏手下曆練過的,他見蘭菏投來鼓勵的目光,手緊緊握在了刺上。
柳十三也瞥見了,森森然哼了一聲,“嗯?”
依萍眼圈立刻就紅了,鬆開了刺,但撿起垃圾就往柳十三身上砸,一邊哭一邊砸,含混不清地罵著喇叭蛇、老五之類的。
柳十三:“!!”
柳十三怒吼道:“你敢罵我!!還動手!!!”
……而且是這麼多外人麵前!
但是依萍每次給柳十三治療,都要哭幾回,柳十三都被煩成習慣了。
依萍罵完還流著淚看天,一副愛咬不咬的樣子。柳十三下不了嘴,看了一圈那些瞪著黑豆眼的白門,扭身上樹了:“媽的,神經病。”
依萍緩緩爬了起來,“就是這樣,也不難學,鼓起勇氣罵完等死就行了,也不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