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遠像是想到什麼，開口道：“三天後去領證，安排出時間。”
“啊……”懷裡發出一聲低應，又嘟囔了一聲，“真快啊。”
蕭慕遠又道：“那天我有幾個朋友回來，到時候一起吃個晚飯。”
其實就是當初婚禮沒請他們，這會兒要正兒八經結婚了，一個兩個都嚷嚷著非補上不可。
他想想也是，總不能以後那些老朋友都不認識他老婆。
蕭慕遠還想說什麼，聽到懷裡輕微的鼾聲。
他將她翻個身，看到她睡的可香的臉，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粉撲撲的臉蛋，伴著那輕微的鼾聲，可真像一頭小豬。
他明明覺得她這樣的睡姿睡容很蠢，心裡卻有一種被軟化的感覺。
手指撫上她發燙的臉頰，嘴角不經意間彎了起來。
……
次日，兩人一起吃早餐時，蕭慕遠怕她忘記，再一次提醒。
“江女士，6月17號，也就是這周五，要去領證。”
江冉愣了愣，隱約想起，他昨晚是跟她提過。
之前就知道領證的日子，隻是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
蕭慕遠：“發什麼呆？”
江冉抬起眼看他，“沒有啊。”
蕭慕遠：“那一天不要安排工作了，晚上還有個飯局。”
江冉點點頭。
既然日理萬機的蕭總都能安排出一天，她當然要奉陪了。
江冉現在忙於電影後期製作，這個不比前期需要一群人隨時隨地配合，她隻要跟剪輯師溝通好，時間比較靈活。
這一上午，江冉在工作室裡走了幾次神。
反應過來後，有點懊惱，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怎麼還有點亂激動的。
吃過午飯，她正要往工作室去，接到了陳思韻的電話。
放下電話後，江冉跟同事打了聲招呼，率先離去。
公公婆婆都在蕭家大宅裡等著她，說是有事要跟她談。
江冉坐在車上時忍不住想，談什麼？難道是過門前的約法三章嗎？
抵達蕭家大宅，陳思韻穿著一身優雅的定製套裙，在院子裡等著她。
江冉一下車，陳思韻親切的迎上去，牽著她的手進門。
這熱情和熟撚的程度，讓江冉有那麼點不適應……
蕭昊坐在客廳裡等他們，一側沙發上還有一名身著西裝的年輕男子。
江冉跟陳思韻進門後，坐在沙發上，傭人替他們逐一斟上茶水。
陳思韻溫聲問道：“小冉啊，這段時間跟慕遠相處的怎麼樣？”
江冉微笑回答：“挺好的。”
蕭昊說：“老爺子果然沒看錯你。”
“是啊。”陳思韻跟著笑，“原本前幾個月也有試婚的意思，萬一慕遠真不樂意，誰也不能逼他不是。結果你們就這麼好好的走到了領證這一天。”
“……”江冉保持微笑。
蕭昊道：“領證跟辦婚禮不一樣，這就是走法律程序了。以後你們是法定夫妻，彼此都有責任和義務。”
江冉點點頭，“我知道。”
蕭昊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紛和麻煩，我們擬了一份協議，你看看。”
蕭昊看向一旁的西裝男子，“這是徐律師，他比較專業。”
“您好。”徐律師朝江冉微笑點頭，遞出一份協議，“這份婚前協議裡的條款皆在法律任可範圍之內。”
江冉接過那份協議，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內容還不少。
蕭昊道：“你仔細看看，有什麼異議，咱們當麵磋商。”
江冉點頭，從第一條往下看。
大段大段的內容，她耐心的從頭看到尾，基本明白了。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份將她和蕭慕遠的財產撇清關係的婚前協議。
蕭慕遠婚後的收入，公司股份，個人投資收益等等，全部跟她沒有一毛錢關係。
而且，按照合同條款，如果哪天離婚了，她也沒有任何賠償。
不愧是專業律師起草，一條條羅列下來，毫無漏洞。
連她一個外行都能看出來，如果想通過結這個婚，分蕭家的財產，門都沒有。
陳思韻等她看完，開口道：“小冉，我們蕭家跟一般家庭不一樣。希望你能理解這份婚前協議。”
“……”江冉彎了彎唇。
“婚姻法有太多連帶責任和捆綁束縛，這對東星集團還有眾多股東，都是一個潛在的風險。”蕭昊意味深長的看著江冉，道，“你知道，慕遠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如果是位高權重家庭的千金，那就是強強聯合，必然會對東星更有利。當然，老爺子喜歡你，為了完成他老人家曾經許下的承諾，我們還是選擇了你。”
江冉微微彎唇，沒作聲。
有什麼好說的呢？他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當初是她家走投無路，對這門婚事求之不得。
陳思韻擁上江冉的胳膊，對蕭昊道：“行了，你說話太嚴肅了，彆嚇著我們小冉。”
她轉而對江冉笑道：“我們做公公婆婆的，就是你半路修來的爸媽。我們心裡都是疼你的。”
江冉保持微笑。
她覺得維持這個微笑真累，臉都快要僵掉了。
陳思韻道：“你好好的做蕭家兒媳婦，沒人會虧待你。”
秦昊道：“你再看看這份協議，沒什麼問題現在就簽了。”
江冉低下頭，翻著手裡的協議，開口道：“有一個小問題。”
蕭昊問：“什麼？”
“這一條，婚姻續存期間，每個月支付我二十萬元人民幣，並逐年在原有基礎上上浮50%……還有這個，生孩子後，一次性支付一個億，並於每個月支付一百萬人民幣……”
“嗯？”陳思韻微笑看她，“對金額不滿意嗎？你想要多少，可以提。”
“不是。”江冉搖頭，表情淡然又很絕對，“這些都去掉吧，我不要。”
秦昊看了她一會兒，開口道：“我建議保留，這些至少能保障你衣食無憂的生活。”
江冉坦然迎視他的目光，微笑道：“確實不需要。我的生活保障是我的工作。”
秦昊道：“那好吧，按照你的要求去掉。如果哪天你後悔了，仍可以按照原本條款要求支付。”
江冉笑了笑，沒說話。
那些條款裡的數字，不就是蕭家給她開出的價碼？
做老婆值多少錢，生孩子值多少錢……
徐律師把那一頁重新整理了一下，很快打印出一份新的。
原條款還在，隻是備注了作廢。
仿佛是在提醒她，這一條能隨時生效。
落筆前，江冉問蕭昊：“我簽完了，是不是慕遠簽？他什麼時候簽？”
蕭昊道：“他今天有一場很重要的會議，沒空回來。我會帶去公司給他簽。”
陳思韻跟著道，“這份婚前協議是徐律師與慕遠商談之後擬定的。”
江冉：“……”
下筆的手突然有點抖，她迅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後，她將雙手合在一起，捏緊。
徐律師提醒她，“一式三份，都得簽名，還得蓋手印。”
江冉鬆開手，按照他的要求，機械的簽名蓋手印。
一切完成後，蕭昊沒有多待，帶著徐律師一起離去。
江冉想告辭，陳思韻把她留住了，“我最近學了烘焙，你嘗嘗我做的糕點。那些男人都不喜歡吃甜點，都沒人給我捧場。放心，無糖的。”
她太熱情，江冉隻能留下來。
陳思韻親自給她泡了一杯玫瑰茶，端上她做好的糕點。
陳思韻道：“到了我這個年紀，除了家庭，最在意的就是保養了。為了皮膚緊致，我都戒糖大半年了。”
江冉道：“咱們一起出去，大家隻會認為是姐妹。”
陳思韻看著她笑，“我可不就指望著有個你這樣的姐妹，多貼心。”
江冉口乾舌燥，端起玫瑰茶喝。
陳思韻忽而低歎一聲，“你彆怪我們啊，有些事跟感情無關，就是現實的法則。”
江冉放下杯子，淡道：“我知道。”
“女人啊，最終靠得住的隻有自己。”
江冉笑而不語。
“我相信你的才華，一定會有一番成就。”
“謝謝阿姨。”
她知道這時候理應進行商業互捧，但她實在沒心情，坐了一會兒便以有事為由提出告辭。
陳思韻沒再留她，把她送上車，目送她離去。
江冉坐在車裡，終於不用再麵對那些人強顏歡笑，由胸腔裡長籲一口氣。
她拿出手機，準備給蕭慕遠打個電話。
可是翻出通訊錄，手指又頓了頓……
那份協議，隻有他也簽了才能生效。
不如等他主動來找她談吧。
興師問罪的態度似乎不太對，可是如鯁在喉的感覺也下不去……
唯有冷靜，理智。
從這場婚姻的初衷，到這份婚前協議，一切都是合理的，門不當戶不對的必然結果。
江冉從蕭家離開，還不到吃晚飯的時間，她本想回工作室，可心情不對，也沒法靜心工作。
恰好基友鞏菁在群裡冒泡：“明天就要結婚的女人，今晚不跟我們狂歡嗎？”
她當即響應，“來啊，約啊！”
黎馨：“來啊！嗨皮呀！”
三個女人一拍即合，前往江冉定下的地點。
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她們最喜歡校外的一家烤肉店，邊烤肉邊喝酒，一邊聊藝術創作一邊暢談人生理想，簡直酣暢淋漓。
江冉在去的路上，手機鈴聲響了。
一看，是蕭慕元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