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音偏輕,聲調又帶點兒勾人的上揚。
“小騙子”三個字。
就莫名有種,非常曖|昧繾|綣的味道。
時顏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啊?”了一聲。
旁邊小敏愣了半晌,比她先回過神來,激動到用胳膊肘撞她,“我靠我靠我靠,絕世美男,人間天菜啊!——顏顏,是不是找你的?”
應該,是吧?
時顏剛才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視線在辦公室裡掃過,最後落在她這個方向,再沒移開。
但,“小騙子”是什麼意思?
她一頭霧水地看向門口,試圖用眼神表達疑惑。
晏禮倚著門框,不緊不慢地換了條腿支撐身體重心,他目光看向這邊,似是十分有耐心地在等她。
就是沒有說話的意思。
時顏沒辦法了,站起身來往外走。
總不好讓人在門口一直站著。
從晏禮出現開始,鄭萌的臉色就難看到了極點。
其實她跟這個組的大多數人都不熟,要不是想在時顏麵前宣誓主權再秀個恩愛,今天壓根不會訂糖水過來。
宋俊辰是個非常完美的男朋友,父母是某個公司的高管,自己本人也乾到了新譯管理層,未來一片坦途。
更重要的是長得還帥,一米八的個子,俊眉朗目,神似某位韓國男星。
滿分十分的話,完全可以打八分以上。
鄭萌自打跟他在一塊兒,就享受了旁人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目光,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逮著機會就想炫一炫。
哪知今天,半路殺出了這麼個男人。
剛才小敏說“絕世美男,人間天菜”的時候,她也聽見了,表麵不屑一顧,內心卻不由自主地在認同。
這男人確實生得極好看,是那種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驚豔,完全可以靠美色發家致富。
然而他身上又沒有那種小白臉的軟飯氣質。
見到他的第一眼,鄭萌腦袋裡隻冒出了一個想法——
原來,真正的滿分是一百。
跟這個男人一比,宋俊辰瞬間就不香了。
這會兒鄭萌的心情特彆複雜,有嫉妒有氣憤有失落,越想越要爆炸。
她不打算在這裡待下去,一轉身卻愣在原地,當即覺得被人隔空甩了個巴掌,怒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
*
“時顏。”路過宋俊辰身邊的時候,時顏聽到他叫了一聲。
聽著有那麼點兒久彆重逢欲言又止的味道。
她下意識停了一下。
宋俊辰見她站住,內心一喜,麵上做出憂鬱多情的模樣,仿佛他和她是一對被王母娘娘棒打的鴛鴦,“你還好嗎。”
時顏本以為他有正事要說,沒想到卻是渣男煽情檔,當即渾身不適,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走了兩步,她又回來了,目光特彆真摯地看著宋俊辰。
宋俊辰被這眼神看的保護欲又瘋狂上湧,正想問問她跟這個男的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要拉黑他,結果下一秒,就聽到她一字一句道:“我特彆好,好得不能再好了。你跟你女朋友能不能把戲收一收?大家都要工作的。”
時顏一向沒什麼脾氣,但這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
這對情侶一個自戀,一個愛炫,性格堪稱奇葩組合,往後指不定會把翻譯部變成什麼雞飛狗跳的地方。
索性一次性講清楚。
宋俊辰顯然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下子愣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被追過來的鄭萌逮住,不依不饒要解釋。
沒跟鄭萌在一起之前,宋俊辰覺得她還有幾分率真可愛,就是個傻白甜小女生。但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已經覺得鄭萌又虛榮又煩人了。
這會兒接連被質問,宋俊辰一個心煩就當場甩了臉色,“你有病吧?同事之間說兩句話不行?”
鄭萌還沒被他這樣凶過,整個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隨後她眼圈漸漸紅起來,一言不發地跑掉了。
宋俊辰也臉色鐵青地離開。
剛才還如膠似漆的一對情侶瞬間就翻了臉。
“什麼情況,”小敏嘎嘎笑得像隻鴨子,對旁邊同事說,“鄭萌真的是來送糖水嗎,我怎麼感覺是來現場送瓜的呢?”
同事深以為然地點頭,“精彩紛呈。”
晏禮旁觀了這場鬨劇,覺得最有意思的還是時顏。
那倆人吵起來的時候,她也是一臉意外,茫然地站在那兒,還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大概是驚訝於自己那句話居然產生了如此轟動的效果。
然後,她搖了搖頭,滿臉寫著“算了你們愛吵就吵吧彆來找我就行我好累了”的生無可戀。
那次在酒吧,晏禮也覺得她挺有意思的。
清純乖軟的外表下似乎藏著挺大的膽,他隨便逗了兩句,她居然深信不疑,倔強地拄著拐杖在那跟他問價格。
像是有點躍躍欲試想嫖|他。
後來還一臉無辜地騙他不是盛外的。
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晏禮最近難得無所事事,也釀出了份閒心。
所以今天徐潮之興致勃勃地說自己打探到了小美人的工作地點,問他要不要一起來。
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那個,你找我有事嗎?”出神間,時顏已經站在了他麵前。
這會兒她看上去又有點不好意思了,白皙臉頰上泛起薄紅。
她的確是徐潮之說的清純款,不過並不寡淡,相反,越看越覺得有種獨特的明媚豔麗,偏生眼神純稚,將兩種氣質很好地合二為一。
也不像個會膽子大到會去嫖的。
晏禮掐斷思緒,一隻手插在西褲袋裡,側了下頭。
他不太認真地說話時,聲線聽上去就天然帶點兒繾|綣,不太正經的樣子,“有個生意想和你談談。”
生意?
時顏頓時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方麵。
沒記錯的話,酒吧那晚趙千霓出現之前,他們就是在談“生意”,還沒談出什麼結果來。
這還帶續集的嗎。
她腦袋死機半秒,猶豫道:“在這裡談不太合適吧?”
晏禮:“?”
*
時顏現在的感覺就是,特彆尷尬。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自從那次見過麵,就把晏禮跟某一行掛上了鉤,不受控製地老想著。
以至於他說正事,她都覺得他在暗暗指代什麼。
這才鬨出了剛才那個笑話。
會客室裡,徐潮之笑眯眯地給她遞了份文件,“我已經跟你們老板講好了。這是我那幾個客戶的資料,你先了解一下,沒什麼問題的話,等他們來了我給你電話啊。”
沒錯,晏禮所說的“生意”,指的就是,讓她周末接一份陪同翻譯。
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時顏接過文件,深吸一口氣,勉強保持鎮定,“好的。”
她壓根不敢往晏禮坐的方向看,但有幾次餘光不小心掃到,發現他在看這邊,目光悠長、玩味又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