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原本隻是一句調侃。
晏禮隨心所欲慣了, 剛才看她微微蹙眉,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像是心軟得不行的樣子, 也沒想太多,就故意逗了一句。
結果話音落下, 他就看到時顏有點兒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像是慢了一拍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還真哭了啊?”晏禮有點好笑。
時顏用力眨了下有點酸脹的眼眶,否認道,“才沒有。”
她其實一點都沒想哭,隻是心頭有股細小的情緒在起伏, 誰知道晏禮含著笑意調侃的那一句, 反而把這種情緒給帶出來了。
現在眼睛酸得不行。
才會下意識去摸自己的眼角。
“就是覺得有點意外,”時顏調整了一下情緒,“我沒想到你的身世……這麼波折。”
“這就叫波折了?”晏禮笑了聲,轉而簡單解釋道, “我養父母對我不錯,兩個人都是警察,偶爾不做飯是因為工作太忙了。”
晏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她說這個。
明明在過去都很少談及。
也許是, 女孩子眼眸溫柔, 一副同情到快要哭的樣子, 讓他覺得新奇,又有點不忍。
畢竟也算是,他惹的。
“啊, ”時顏反應過來是自己腦補了太多,頓時有點不好意思,“這樣。”
她在廚房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讓空間變得更局促,於是很快就走了出來。趁這個時間,把家裡的垃圾桶換了新的。
*
等飯吃的時候,剛好趙千霓打來電話。
她這年換了個新公司,老板跟之前那個相比,奇葩到有過之無不及。
“我跟你說,我這會兒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穿越到高考那會兒,把填報誌願的我拎起來狂甩一頓巴掌,或者穿到半年前也行,”趙千霓語氣裡寫滿了憤怒,“這老板怎麼能摳門到這種程度,給六千塊錢的預算想要我做出六萬塊錢的水平!他!怎麼不去搶呢!”
時顏跟她同仇敵愾,一路附和著,“嗯嗯對對”地點頭。
有人傾聽,趙千霓噴得神清氣爽。半個多小時之後,老板已經被她集中火力打成了個篩子,趙千霓終於稍微平靜下來了點,語氣也恢複了正常。
兩人又聊了點日常。
這會兒時顏光著腳,側身蜷在沙發上,因為偷了下懶沒有拿耳機,就把手機放在旁邊,開著擴音。
“綜合格鬥的新賽季快來了吧,你偶像參加不參加啊?”趙千霓問。
時顏點點頭,“參加的,7月20號晚上12點開始第一場。”
“又是半夜啊,那你上班怎麼辦?”
“我就看江燃的場次,然後也有周五周六,稍微熬一下夜沒關係的。”時顏已經計劃好了。
這也沒有辦法,畢竟UFC舉辦場地在國外,所以存在時差問題。
“也行吧,你注意點兒身體。”
“不過,你今天怎麼有時間跟我聊這麼久?”趙千霓忽然想起了什麼,回憶道,“你平時到家不一般都先做飯洗碗,再弄弄貓什麼的,差不多七八點才能回消息麼?”
“……”
時顏卡了下殼,一時沒想到怎麼接茬。
“我今天……”就在她想說“點外賣”的時候,晏禮不知道什麼時候邁步走了過來,他拿著張紙巾,也沒太在意這邊,一邊擦手一邊道,“可以吃飯了。”
看著還亮著的手機屏幕,以及那個免提按鍵。
時顏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她張了張嘴巴,像是有點懊喪後悔,又像是“大事不好了”的沉默表達。
晏禮不知怎的還從她眼中看出了些許的絕望。
短暫的寂靜之後。
電話那頭,趙千霓發出了來自地獄的一聲“嗯?”。
尾音高高揚起,寫滿了狐疑。
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時顏抬頭看看晏禮,又低頭盯著手機,手指想碰又不敢碰,仿佛那是個隨時能爆|炸的危險品。
晏禮挑了下眉,倚住旁邊的沙發。
“我怎麼聽到了男人的聲音?我沒聽錯吧??”趙千霓的聲音緊跟著隨之高了八度,“時顏,你家是不是有男的來了?”
“妮妮,你先彆激動。”時顏換了聽筒,把手機放到耳邊,底氣不足地說,“這個事情是有原因的。”
她這會兒也有點後悔。
早知道就先跟趙千霓交代了,也不至於被抓到現行。
當時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趙千霓,是因為時顏抱了點兒僥幸心理。
畢竟晏禮不會在這裡住太久,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而趙千霓之前又對這個事明確擺出過否定態度。
沒想到一個擴音電話就露餡了。
“行,你解釋,”大概是噴人的話都在剛才說完了,趙千霓這會兒戰鬥力有點兒不濟,聲音聽著還挺和緩,就是無端帶點磨牙的意味,“你好好解釋解釋。”
“……”
等和趙千霓解釋完,已經又過了十多分鐘。
掛完電話,時顏稍微舒出一口氣,轉而跟晏禮說,“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我們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