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應該是你告訴我為什麼嗎。
時顏小聲腹誹。
但晏禮看起來又是一副,非常認真請教的樣子。
她也問不出口。
對視幾秒之後,時顏敗下陣來,偏著頭移開視線。
太陽光熾盛,隨著動作恰好掃過她小半張臉,時顏不適地眯了下眼,晏禮抬手替她擋住光,勾了勾唇,“先上車吧。”
*
一起在嘉裡酒店吃過午飯之後,晏禮就有事離開了。
時顏自己回到房間。
因為要在平城多留一天,她給傅月宜打了個電話。
“平城?你爸這幾天好像也在那,他還不知道你也去了吧?”傅月宜跟時安平雖然分居兩地,不過時安平的助理每日都會遵照授意給傅月宜彙報他的行程。
傅月宜拉黑過他幾次,但每次都會被重新聯係上,也就隨便了。
“嗯,應該不知道的。”
“看看有沒有機會碰上,”傅月宜歎了口氣,“碰上的話讓他彆亂七八糟拍賣東西來了,都是些沒用的,我抽空會回去跟他談談。”
她跟時安平的狀況,其實一直有點兒說不清楚。
時安平年輕時有個初戀,因為想到南城發展,而初戀執意留在家鄉分了手。後來時安平跟傅月宜結了婚,事業也蒸蒸日上。
初戀則在分手之後一氣之下嫁了個渣男,結果沒過幾年就打起了離婚官司。
她走投無路找上了時安平,時安平跟傅月宜商量之後,給她請律師打贏了官司。
沒想到幫了這一次之後,那個女人反而看見了希望似的,帶著女兒一同搬到了申城,以白蓮花的獨門賣慘絕技住進了時安平的一處房產中。
時安平甚至給她女兒安排了一所好學校。
這些事時安平都沒瞞著傅月宜,他自認問心無愧,對那個女人並沒有其他想法。
但在外人眼裡卻並不是。
於是漸漸有風言風語傳出來。
傅月宜眼裡揉不得沙子,又對時安平的聖母本性很是無語,直接就搬回了南城。那會兒時顏還在念高中,立刻旗幟鮮明地站了隊。
然後這麼多年,時安平就一直在取得她的原諒。
但兩個人的問題根源在於那個女人,時安平繼續優柔寡斷,傅月宜就繼續不肯跟他坐下來好好談談。
掛了電話之後,時顏躺在床上。
傅月宜說要跟時安平“談談”,她也不知道是要談離婚還是和好的事。不過畢竟都拖了這麼多年,能解決清楚總是好的。
大概是午後容易犯困,時顏就這麼蜷縮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晚霞橙色的餘光順著玻璃窗蔓延進來,鋪陳開一大片,快要碰到床沿。
明明是好景色,但很奇怪,心情卻是失落的。
大概跟夢見了以前一家三口和睦生活的日子有關。這次去老房子,應該也能看到很多承載滿回憶的東西吧。
時顏對時安平的感情也很複雜。
沒有那對母女出現之前,她其實是更喜歡爸爸一些的。因為從小時候起,時安平永遠都很溫柔,從不跟她發火,出差回來會給她帶各種喜歡的禮物。
而傅月宜還時不時要打打她的手心,背不上課文也會被凶。
但正是因為時安平對誰都溫柔的性格,也給家人帶來了許多傷害。
時顏靜靜地躺著,思維很遲鈍,懶懶的不想動了。
天色逐漸轉深,黑色慢慢浸入玻璃窗,周圍的一切都暗下去。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持續很久都沒熄滅。
時顏下意識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是有電話打進來,連忙伸手夠過,按了接聽,“喂。”
“在睡覺?”電話那頭,是熟悉的男人的聲線。
有一點點沉,很磁性,在這個時候聽到,莫名像是讓人安了心一樣。
時顏盤腿坐在床上,點了點頭,“嗯,一不……”
開了口,她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兒啞,大概是睡了太久沒喝水的緣故。於是她一邊下床,伸出腳找拖鞋,一邊清了清嗓子,重新道,“沒有定鬨鐘,不小心就睡過了。”
晏禮“嗯”了聲,“要不要下來看玫瑰花?”
時顏望了眼落地窗,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已經黑儘了。白天的平城跟申城有很大不同,然而夜晚望上去卻十分相似,高樓大廈燈光星星點點,像浸入江麵的漁火。
像是,有一點小小的火苗跳躍起來。
連帶著心情也輕快不少。
時顏不由自主地彎起唇,“好呀。”
*
嘉裡酒店的玫瑰園設在中庭。
大部分玫瑰都養在中央的蜂巢形溫室內,時顏走出走廊時,腳邊低矮的路燈次第亮起,錯落有致地往前方延伸。
像落在花叢中的螢火蟲。
在這樣的環境裡,呼吸也忍不住放輕了。
溫室裡早已亮起燈光,透出裡邊顏色各異的玫瑰。
晏禮就站在溫室門邊,朝她勾了下嘴角。
時顏小跑過去,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等久了?”
在床上躺了一個下午,頭發已經亂糟糟,衣服也皺了。
時顏起床之後快速洗完臉,畫了個淡妝,又換了條乾淨的裙子。
“沒有,我也剛到。”晏禮側了側身,“一起進去走走?”
時顏點點頭,“好。”
玻璃房裡溫度和通風被控製在最合適的範圍,種植的玫瑰大多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珍貴品種,還有專員講解其來曆。
之後便是兩個人自己閒閒散步了。
夏季的夜晚安靜,明朗的夜空綴著幾顆星,偶爾有風吹過,緩解溫熱的空氣。
“我還要……”
時顏剛想起一茬,晏禮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她收住話音,他卻掃了一眼,徑直掛斷了。
“還要什麼?”晏禮問。
“沒什麼,”時顏覺得這個事可說可不說,“比起這個,你不接電話嗎?”
晏禮“嗯”了聲,“沈思寧。”
時顏明白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抬起頭來,“其實沈思寧不是想包|養你吧。”
“嗯?”
“她應該是你未婚妻,隻是你不想娶她。”時顏道。
晏禮挑了下眉,“都知道了還陪我演戲?”
“這種婚約,本來也不算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