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二點五更】(2 / 2)

“柳、柳憶姐,你怎麼了?!”

白婧驚慌的聲音引來了眾人的注視,他們在微微一愣以後,也連忙緊張地跑了過來。

“柳小姐,柳小姐你沒事吧?”

這會兒正是吃飯的時間,基本上整個劇組的人都聚在這裡,連導演安畢方都驚動了。

他心裡直罵晦氣,怎麼剛剛開拍第一天,就有演員在劇組出了事兒呢!?

但罵歸罵,還真不敢有任何的耽擱.

安比方扯著嗓子就在那邊吼,“還擠什麼擠,聚著乾什麼呢,快叫救護車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如夢驚醒。

一堆人掏出手機就一通撥號,在柳憶身邊的場務還叨叨地一通安慰。

“柳小姐,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叫了救護車了,你放心,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然而,在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堵之中,柳憶卻捂著肚子流汗流的越發嚴重。

她紅著眼眶,拽著身邊人的手,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扶我……扶我去……”

剩下的字好半天都沒有擠出來。

“什麼?”被她拽住那人也急,扯著嗓門不斷反問。

疼痛實在是太劇烈了,那好像是陣陣刀割的感覺讓柳憶難以忍受,而更加讓她絕望的是那股小腹之中的脹氣竟然飛快地向下湧去……

再不去,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柳憶死死閉了眼睛。

她羞憤欲死,“扶我去廁所!”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一聲詭異的悶聲陡然響起。

與此同時,不管是反應過來沒反應過來的,都聞到了一股讓人作嘔的惡臭!

那一瞬間,所有人如鳥獸一般退散——

隻有那個倒黴催被抓住的,滿臉菜色,

他麵色紅紅紫紫漲的像是豬肝一樣變化良久,到底還是一咬牙把柳憶給扶了起來。

眾人看向這位壯士的神色皆有“敬畏”。

柳憶的肚子還在咕嚕咕嚕地四響,惡臭的氣味也在不斷溢出。

他們所過之處,眾人皆是退散“千裡”。

這一樁緊急案件頗有‘臭天地,笑鬼神’的意思,一眾人麵麵相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隻有譚妙妙心裡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她想著柳憶剛才恨不得厥過去的神色,心裡實在痛快。

該!

整天就知道動這些歪心思,活該自作自受。

隻是可惜了這頓午飯……

先前的惡臭就在眼前,再想想這盒飯就是在這樣的空氣之中暴露良久,胃口再好的人都沒了食欲。

譚妙妙默默把盒飯扔進了垃圾桶。

她感歎,“還好剛才吃的快!”

旁邊,小梁、褚夏,皆默默點頭深表讚同。

這一天,柳憶在廁所裡呆了整整兩個小時,最後被麵色發白地被送進了醫院。

忙活了大半個中午的眾人抱怨的抱怨,覓食的覓食,心裡也不過是把剛才的事情當做一樁好笑的糗事。

而在這類似的笑料氛圍之中,隻有白婧一個人汗津津地出了一身冷汗。

她至今也沒忘掉柳憶被攙走前,看著她那怨毒的神色。

柳憶……

柳憶肯定會以為那藥是她下的!

她心下慌張,連腳步都踉蹌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就撥打了電話。

可接電話的卻是她和柳憶的經紀人。

白婧著急,“柳憶姐她怎麼樣?”

電話被拿遠了,白婧不太真切地聽到經紀人對誰說了一聲,“是白婧。”

片刻的嘈雜以後,柳憶的聲音從電話裡響起。

“白婧,你真是好樣的啊,居然敢這樣算計我?”

那話語森寒陰冷的就好像是女鬼的詛咒,白婧心間一顫,當即帶著哭腔連連解釋,“柳憶姐,柳憶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把東西放進譚妙妙的盒飯裡了,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有什麼臉說你自己不知道?”

柳憶嗤笑著,又磨了磨牙。

她狠狠威脅,“你給我等著!”

“師姐,師姐!?”

白婧無措地叫著,可電話早就已經被柳憶無情地掛斷了,她聽著電話裡麵的忙音,悲哀委屈的情緒一股腦地湧上了心頭。

淚水一下奪眶而出,白婧再也忍耐不住地蹲了下來,失聲痛哭。

譚妙妙本來吃完了晚飯在河邊散步,她聽到哭聲張望了兩下,頓時瞧見了哀哭的白婧。

譚妙妙一愣,頓時自己都嘀咕。

“我今天是和這姑娘杠上了不成?”

她本來是不想要多管閒事的,但那哭聲實在是太慘,譚妙妙到底還是嘖了一聲。

“喂,”她叫,“今天盒飯裡的藥是你下的吧?”

白婧一驚,連哭都顧不得地抬頭。

她看見譚妙妙,下意識就聲音發顫地否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譚妙妙撇了撇嘴,“彆裝了,我都看見了,不然你以為那個藥是怎麼裝到柳憶碗裡的?”

白婧心間一慌,淚水又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對、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乾森莫?

譚妙妙也不是聖母,不可能就因為她哭這麼兩下,就原諒對自己下藥的人。

她沒接這句道歉,而是看著白婧的眼睛問了一句,“這種事情也敢幫人做?你就不想想一傳出去,你還怎麼在圈子裡混?”

白婧哽咽,“可如果不去,柳憶照樣能讓我在圈子裡混不下去。”

譚妙妙麵無表情,“所以?昧著良心去賭一個可能?”

白婧激動,“那我能怎麼辦?”

譚妙妙聳肩,“愛怎麼辦怎麼辦咯。”

至少她一直覺得,能夠真正對自己人生做出選擇的隻有自己。

不過算了,白婧愛怎麼選就怎麼選吧。

話已至此,譚妙妙也懶得再管。

她走後,白婧又一個人在湖邊呆了很久,一直到有一道修長的人影站在她麵前。

白婧抬起了頭。

看見來人之後,卻忍不住微微一愣,“是你?”

來人正是譚妙妙的新助理。

褚夏冷厲地笑了一下,“是我,我家藝人心地好,居然還來安慰你。隻不過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清楚,不會真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吧?”

白婧的瞳孔緊緊一縮,她慌張,“你、你……”

褚夏打斷了她,“你不用說話,也不用狡辯什麼,先好好看看這個吧。”

褚夏這麼說著,冷冷把手機朝她扔了過去。

白婧瑟縮地低頭去看。

手機裡保存的是一段視頻,場景正是她們剛才待著的休息室。

白婧一開始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直到她在三十秒後的畫麵裡看見了自己!那個躡手躡腳,慌忙地把東西放到了盒飯裡麵的自己!

白婧腳下一軟,整個人徹底癱軟在了地上。

她愣了半分鐘,抖了半分鐘,可是在這半分鐘以後,她卻好像想明白了。

她定定地看著褚夏,問:

“你想讓我做什麼?”

“聰明……”褚夏拿出了另外一個手機,就在白婧的眼前撥打了一個電話,她對白婧憐憫地笑了一下,“不是我想讓你做什麼,是我的老板想要你做什麼。”

褚夏把已經撥通了的電話倒了過來,微笑著遞給了白婧。

白婧微微顫|抖著接過了手機。

下一秒,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磁性而冷淡的聲音。

“你好,白小姐。

你做錯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急,

但我希望,和你做一個交易。”

……

三天以後,和係統兌換了解藥的柳憶終於重新回了劇組。

安畢方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對她的敬業竟然還有些小感動。

他一臉感歎,“柳憶啊,現在像你這樣敬業的演員已經不多了,我很高興你能夠以劇組為重,不過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柳憶自然是謙遜地笑著點頭。

她開口,“安導,我有個不情之請。”

安導點頭,“你說說看?”

柳憶無奈,“您是知道的,我剛出院,醫生叮囑我避免太過於勞累,也不能受寒,所以,威亞的戲和落水的戲……”

她話還沒說完,安導就已經搶在了她的前麵,“你放心你放心,我也不會拿演員的身體開玩笑的,這些鏡頭可以推後。”

沒想到柳憶的目光微微閃了閃,竟然主動拒絕了,“不,不用。設備都已經運過來了,其他演員的檔期也都已經定了,怎麼能夠因為我一個人而修改呢?”

安導就奇了,“那你的意思是?”

柳憶勾了勾嘴角,“我的師妹白婧說願意幫我試戲,她還說,願意當我的替身。”

這一回,連安導都愣了神。

柳憶和白倩的身形的確是很像。

隻不過威亞,入水戲,這些都是最難拍的,需要耗費演員的大量體力和耐力,還根本錄不了臉,很難想想竟然有演員願意去做其他演員的替身。

安導猶豫了一下,“這……如果她願意的話當然是最好的。”

第二天拍攝的時候,安導特意重新詢問了白婧的意見。

白婧雖然垂著眉,但到底是回答了,“安導,是我自願的,師姐幫了我很多,我也想要回報她一點兒。”

眾人都紛紛讚歎白婧的知恩圖報,順便的,還開始羨慕起了這兩個師姐妹的感情。

於是接下來的一整天,白婧都代替柳憶在天上飛來飛去,

晚上,劇組還有一場原劇中孔忻追逐鳳凰未果,在泉水邊失意倒下,埋首痛哭的鏡頭。

當然,失意、痛哭這些特寫全和白倩無關,白倩要飾演的,隻有孔忻在泉水之中跌倒、爬起,再跌倒的畫麵。

雖然氣溫已經回暖,可是夜間的溫度還是極低,更何況白倩僅僅隻能夠穿著單薄的衣服連續在冰冷的泉水裡拍攝?!

眾人看著凍得瑟瑟發抖的白倩都麵有不忍,隻有柳憶,站在攝像機的旁邊眉頭微鎖。

“婧婧,你這裡摔倒的時候整個人都扭了一下,沒有體現出白孔雀那種深入骨髓的優雅和美感,而且這裡,你還不小心露出了一點臉。”

譚妙妙在旁邊看著她這做作的姿態都覺得胃疼。

她狠狠翻了個白眼。

“柳小姐,你這麼精益求精,自己上肯定能夠表現的更好吧?”

“如果我能上當然會自己上。”柳憶回答的不動聲色,“婧婧幫我,我很感激她,但同時我也是她的師姐,自然要教她一些東西。”

“而且……”

柳憶看向了安畢方,“我也是為了營造出最好的畫麵不是嗎?”

這話一下紮進了安畢方的心裡。

哪個導演不希望自己的鏡頭能夠呈現出最美的感覺呢?

不過安畢方雖然有私心作祟,但就像是他先前說的那樣,也很看重演員的身體。

他特意詢問了白婧,“你怎麼樣?還能繼續堅持嗎?”

白婧在柳憶的注視下攥了攥拳,但她還是咬唇,“我可以的,大家也累了一天了,早點拍完收工吧。”

安畢方自然樂意。

他重新坐到了機位前。

一聲開拍,機器就再次運作了起來。

另一邊,柳憶背過身。

勾著唇略帶嘲諷地微笑了一下。

她湊到譚妙妙的麵前,輕起薄唇——

“怎麼,看不過去了?”

“那……你下去代替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