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大隊長，這事可得說清楚，要是大隊裡的東西都能隨便拿呢，下回我們也隨便拿了？”
“就是就是，還有上回，孟知青端出來的肉是怎麼回事？知青一年一共一斤的肉票，孟知青哪來的肉票買了好幾次？”
“還有上回吃的雞蛋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偷偷去黑市了？”
林倩倩這段時間一直明裡暗裡在打聽孟薇做的事，平時觀察她的時間也挺長，知道這些都是他記下來的點，沒想到都有人說出來了。而且說出來的事情比她了解的還多。
隻是看到這樣，林倩倩忍不住有些後怕，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著知青院？孟薇吃點東西都知道的這麼清楚？
“對了，大隊長，還有一件事，今年六月初的時候，林知青掉水裡那次，我回去越尋思越不對，當時孟知青讓我彆過去，說聽到有人在岸上說話，但是我過去的時候一路都沒人。孟知青，你當時聽到誰說話了？”
孟薇一開頭被人說出來偷吃瓜子就愣住了，現在還沒回霍山了，但是一聽到落水那件事，立馬精神起來。其他的事情都沒有大問題，反正東西也吃了，錢也花了，投資的事誰都沒證據說什麼，但是林倩倩落水的事情不行，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被安到自己身上。
“我根本就沒碰到你。”孟薇嚇了一跳，揚聲說道，“於婆子，你亂說什麼話？我什麼時候碰你了？”
“不對呀孟薇，”知青院裡另一個人說了，“當初林倩倩掉水裡，你當天下午跟我們說話的時候不就說了嗎？說你回來的早，跟於嬸子說了會話才耽誤那麼久，林倩倩落水的事情你不知道，怎麼現在又說你沒碰到過於嬸子？”
“我……我忘記了。”孟薇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她說過的話太多，怎麼可能每件事都記得。
“忘不忘記都行。”於婆子看了她一眼，“我記得就行，當初救人的三治說了，林知青在水裡得泡了一大會才會昏過去，碰到你的時候就在河邊上沒多遠，再往前走幾步就聽到動靜了，你怎麼沒去看看？”
“我……”孟薇被她噎了一下，“我隻是聽到岸上有人說有人在河裡在洗澡，趕緊走開了，怎麼可能過去看？”
“孟薇。”看她又要用原來的借口，林倩倩直接揭穿她，“那天我去洗衣服，你跟在身後，洗衣服的時候你拉拉扯扯，把我推了下去。那天醒來以後迷迷糊糊忘了這件事，但是這幾天我想起來了。孟薇，你推我的時候，手裡拿了件衣服，把我推下去，你是不是連衣服都沒撿就回去了？”
“怎麼可能？我撿了！”孟薇記得那件事，衣服落在盆旁邊，她撿起來帶回去了。所以河邊肯定沒有她停留的證據。
“孟薇，剛剛我說你推我下水你不反駁，反而糾結在衣服上，你不是心虛是什麼？”林倩倩看了她一眼。
“你套我話？”孟薇沒想到林倩倩竟然乍自己。
“孟薇，咱倆吵架，雖然沒人看到，但是你回去的時候於嬸子看見了，那天的衣服你也沒洗，我記得有人問過你。”
“我問的！”一邊聽了一會的嚴紅紅咋呼了一下，“孟薇衣服沒洗，還帶了件泥褲子回來了。”
“我也見到過。”有看到的人幫忙作證，知青院就那麼屁大點地，有什麼風吹草動，所有人都知道，嚴紅紅聲音又大，當時說出來的時候好幾個人都看孟薇笑話。
“大隊長，在水裡泡了半個多小時，從那之後就乾不動活了，我還想多做乾活也沒做到，我覺得對不起大隊，對不起，你們，但是還想請你給我做個主。”林倩倩把姿態放到軟軟的，她知道村裡這群人是吃軟不吃硬。知青院和村民們的關係本來就敏感，硬碰硬討巧的肯定不是她。
“大隊長，一個姑娘家下來乾活也不容易。”於婆子幫忙勸著，那天她看過，林倩倩身上瘦的跟排骨似的，年齡還和自家閨女差不多大，讓人看了也心疼。
“做事怪嚴重。”大隊長一反以前的大事變小時，小事和稀泥，畢竟這關係到人命的事，吵架能推人下水，這可不能隨隨便便看。
村裡四周的河不少，一到夏天，每家的大人都拚命的交代自家孩子一定不能出去，一定不能出去。就是因為前幾年村裡出現過一次，幾個孩子一塊出去玩水結果淹死的事。
從那之後河邊旁邊就沒有小孩去了，每家大人都拘束著這家孩子，而大人除了洗衣服也基本上不去那邊，所以平時才會人少。但是這次不處理好，下回有人再吵架了，一個狠心把人推水裡。運氣好被人救了，運氣差怎麼辦？
想來想去，大隊長都覺得這事不能小看。
“林知青，你確定那天是孟知青推的你？”想到最後大隊長問了一句林倩倩。
“大隊長，我在水裡都快被淹死了，這事我記得最清楚。”林倩倩點點頭，“還有一件事就是孟薇之前偷過我和嚴紅紅的糧食，我懷疑她伺機報複。”
“還偷過糧食，這事怎麼沒跟我說？”大隊長說完想起剛剛有人說孟薇偷瓜子的事，一下就相信了，這下真覺得沒人冤枉她。
“宋知青不讓我們把這件事說出來。”反正已經說出了孟薇，林倩倩也不介意把另一個人說出來。
“為啥攔著？”大隊長的臉立馬拉了下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知青院就有人包庇。偷東西這是小事嗎？偷一點兩點的，不說以後就會偷更多。現在偷一個人的，以後是不是偷村裡的偷國家的？
“大隊長，畢竟都是是知青院的，出了這樣的事不好看。”宋起覺得自己特彆委屈，他也是為了大家的名聲。
“屁！”大隊長氣的說了句臟話，“那時候說出來不好看，現在就好看了，都偷到村裡的東西上了。瓜子是什麼？那是全村的零嘴，家家戶戶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等著這點零嘴過節呢，倒先吃上了，她是老幾啊？”
說完還不解氣，大隊長拍了一下桌子繼續說：“彆說是一個小小的知青，就是鎮長來了，村裡的東西也不能隨便動。誰給他的權利？誰偷偷開的後門？自己站出來。”
“大隊長，這會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有人怕大隊長最後再和稀泥，不放心的說道。
“這件事情一定要處理清楚。”大隊長心裡也有數，平時哪家哪戶吵架，工分誰一少一分誰少一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能和稀泥，這種涉及到公家的東西，可不能亂來。
大隊裡的東西都是可丁可卯的，缺一點少一點都知道，既然有人偷偷給孟薇，他們還沒發現那隻能是一種可能炒出來的瓜子在路上就被人偷拿了一部分。
“會計快點找找賬本，炒瓜子那天都是誰去的？”
沈老漢翻出一個賬本，開始翻找，隊裡為了這些東西，最後好對賬，誰交的公糧？誰乾的什麼活都記得清清楚楚。
“沈昌平，沈治，沈鬆三個人。”沈老漢說完也嚇了一跳，三個人有兩個是他家的，可彆是他家有人腦子不清楚乾了什麼壞事。
好在最後的結果還令他滿意，不是他家，而是唯一的外人。
“三個人都出來。”大隊長看著三個名字，心裡已經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沈鬆早就娶了老婆，沈治他跟個孩子似的，每天除了上學就是玩，隻有一個人值得懷疑。
“沈昌平，是不是你弄的？”
沈昌平看了一眼孟薇，看到她搖頭，剛想不承認，這邊大隊長已經不需要他說話了。
心裡沒鬼兩人對什麼眼神，大隊長在心裡歎了口氣，本來看著這個年輕後輩挺滿意，才把這樣的事交給他乾，沒想到就辦砸了。
“五隊長，過來看看怎麼辦吧。”大隊長歎了口氣。
“你個混小子。”五隊長氣的不行，他一輩子的名聲壞在兒子身上了，“說，你偷拿了多少？”
“一，一斤多。”沈昌平害怕的說道。
“你拿了一斤？”五隊長揚起巴掌就想打人，一斤呀那可是，他家一共還分不到一斤瓜子，他拿什麼賠隊裡。
“行了，打孩子回家打。”大隊長看不過他們這種事後諸葛，“先把這事說清楚，還拿過什麼東西嗎？”
“沒。”
“大隊長，肉跟彆的東西怎麼算？憑白蹦出來的？”
“快說，還有什麼？”五隊長聽到有人說話更生氣了。
“肉是咱家裡的。”沈昌平越說聲音越小，“花生也是從家裡拿的，不是隊裡的。”
“好，你厲害。”五隊長想起來閨女每回送的肉，老婆子都不舍得吃，偷偷藏起來，偶爾才切出一小塊給他們爺倆，自己一口都不舍得嘗一嘗，現在都被兒子拿出來送人了，就覺得丟人，怎麼生出來了這麼個玩意兒？
“行，既然是自己家的，那不關隊裡的事。”大隊長點點頭，“沈昌平和孟知青先把隊裡的空缺給補上，然後孟知青的工分跟糧食，還有過年的時候分的錢，都補給林知青？”
“什麼？不行！”本來聽沈昌平說剩下的東西都是他自己家的，孟薇以為沒事了，沒想到剛開始的事情隊長都還記得。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大隊長看了她一眼，“林知青，這些補償你還滿意嗎？”
“隊長說什麼都行，隻是這兩個月有人亂說閒話，有人說沈同誌在知青院門口亂轉悠，還聽到了什麼聲音，說什麼的都有。”林倩倩覺得事情還是一次性解決了好，孟薇這段時間拚命的想壞她的名聲。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林知青和沈昌平沒有一點關係。”大隊長直接替她解釋了，“若再有人亂攪舌根，直接扣工分。”他最煩的就是村裡那些長舌婦，正事不乾，說閒話一套一套的。
“大隊長，有動靜這回事還真有。”看他這樣說，林倩倩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前天晚上我聽到知青院裡有動靜，過了一會有人晃門。聽著聲音不像是女同誌，我和曉梅姐把大桌子推過去堵住門才放心，大隊長，能不能給我們加配一把鎖？”現在他們門上是有一把鎖，但是那把鎖防自己都防不住，彆說防彆人了。
“行，下午我就讓人去買，之前院裡每間屋都配一把。”大隊長答應下來，這可不是小事，“那你沒聽動靜，能聽出來是誰的聲音嗎？”
林倩倩搖搖頭，她真沒聽到誰的聲音。
“不對，大隊長，昨天早上孟薇叫了一聲，孟薇，你叫什麼？”嚴紅紅嚷嚷，“我本來睡得好好的，都被你嚇醒了。”
“我沒有。”孟薇嚇了一跳，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嚴紅紅這句話，現在心裡十分慌張，難道前天的事情也被人發現了？
“大隊長，我覺得孟薇心裡有鬼，咱們去她屋裡搜搜，看看還有什麼其他的贓物沒有？”嚴紅紅覺得她既然能偷自己和林倩倩的東西，也能偷彆人的東西，她早就看孟薇不對。
“搜房子，等會兒搜，三治，你先去鎮上喊個公安過來。”大隊長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能不能讓她坐牢，還是喊個公安過來看看，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一起判罪。
“大隊長，大隊長。”孟薇這下真的是慌了，萬一真把公安喊回來，她這輩子真的完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個時代坐牢意味著什麼，什麼懲罰都可以，但是她不能坐牢，“大隊長，我賠，我什麼都賠，你彆讓我坐牢。”
“晚了。”大隊長歎了口氣，如果隻是偷東西，他能幫忙說說情，但是害人命那是小事嗎？而且這樣的人他也不敢再留在村裡了，這次跟林倩倩有矛盾，把人推下水，下回跟彆人有矛盾，再把人推下水怎麼辦？
“倩倩，倩倩你跟人說說，我當初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倩倩甩開她的手：“我不想看見你。”如果對方當初沒推那一下，自己最多爬一腳扭到腳，絕對不會掉下水，還掉的那麼深。而且自己落水以後孟薇什麼反應？拿起衣服就走了，如果不是於婆子後來過去了，或許林倩倩這個人在兩個月之前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倩倩，我們先回去吧。”孫曉梅看出來她的難受，“大隊長，倩倩身體一直不好吃了，多少東西都沒補回來，最近家裡沒什麼東西，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彆讓倩倩在外麵多站了。”
“行，你扶她回去吧。”隊長也知道林倩倩的身體不好，想了想對自家老婆子說道，“老婆子，你到家裡拿幾個雞蛋給林子清送過去。大過節的，孩子一個人在咱村裡，還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讓她們吃點好的。”
“大隊長，我也去拿點東西給林知青送過去，要不是林知青揭穿孟薇真麵目，咱們還不知道被她騙多久呢，到時候偷了村裡的糧食肉咱也不知道。”有個人靈活，聽到了大隊長的話立馬反應過來，“林知青不容易，我想著這幾天沒事，去多陪陪林知青，年輕，我們倆也有話說。”其實她想的是另一件事，她聽婆婆說了，林知青織的毛衣上交給大隊比她們多一個工分，要是自己多拿點東西，多去轉轉，時間長了，兩人關係好了，林知青會不會把手藝教給自己？
那也不要多一件毛衣，多半個工分也行，除去乾活的時間，她七八天就能織出一件毛衣，一天能多掙一個半公分，要是學會了新手藝，掙得工分更多，加起來到過年能給孩子多買半斤糖吃。
“謝謝嫂子。”林倩倩知道對方可能再借自己討個好名聲，但是她一點都不在意，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自己也是在於婆子的幫助下才揭穿了孟薇的真麵目。
“說的什麼話，是我應當的。”那個小媳婦笑了笑，“到時候我去林知青那裡多轉轉，你彆嫌棄我就好。”
“不嫌棄。”林倩倩搖搖頭，怎麼會嫌棄呢，現在得罪了宋起，能和村裡人處好關係最好不過了。
林倩倩被孫曉梅扶回去以後就躺在床上休息，現在的她真的有點嬌氣了，站久了頭暈，蹲久了頭暈，蹲著蹲著站起來也會頭暈。
今天難受不隻是因為站時間長了，還因為身上來事了，從落水那次到現在，這是第一次，然而一大早肚子疼的讓她想死的心都有，要不是記得不疼放過孟薇，她就讓孫曉梅替自己把糧食領回來了。
隻是撐了一上午還是沒撐過去，現在比早上更疼。
“倩倩你再撐一會，我去借點紅糖。”孫曉梅說著趕緊往外跑，林倩倩的紅糖前幾天喝完了。
林倩倩在屋裡等著，隻是等來了紅糖的同時聽到了另一件不好的消息，讓她聽見孟薇被帶走的消息也高興不起來了。
“會計家二兒子，怎麼會受傷？”林倩倩無法想象那個挑水過來接著幫自己澆水的沈凜會受傷，看起來就魁梧的男人，要受傷也該是對手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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