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上，大佬正耳機看手機，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成果放下凳子，老實地坐下。她悄悄看了一眼，手機上正在放電視，大概是美劇。
成果沒說話，伸手進書包裡掏啊掏的，摸出一條薄荷奶糖。
男生可能不喜歡吃糖吧？
她放在桌上，又伸手進去掏啊掏的，找出一包烤椰子片。
身邊的小丫頭一直忙活著，弄出一堆聲音，周洧很想看看她又搞什麼名堂。
手機屏幕上，隱約倒映著旁邊那張圓圓臉，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周洧忍了一會，沒忍住，扭過頭去，神情冷淡。
成果剛才不想打擾他看電視，這會兒一見他轉過來，馬上狗腿地把小零食送到他麵前。
“剛剛……謝謝你啊。”
她眯起眼睛，討好地衝他笑。
周洧的視線落在她手上。
喲，又拿吃的哄他了？
他瞥了小姑娘一樣，心說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傻不愣登地站著，也不知道回來求救。
“這個很好吃的。”成果見他不解，主動把東西往他桌上放，像是給大王上供的小嘍囉。
周洧看著她那個大書包，微抬下巴：“都有些什麼啊？”
成果聽出他感興趣，很大方地把書包從抽屜裡抽了出來，拉開給他看。
她這個書包是個矮矮的長方形，之前考試還卡在了他的肚子上，周洧心說這小丫頭又不愛念書，成天被這個大個書包也不知道裡麵都裝了些什麼。
他側過臉，往裡一看——
書包裡有巧克力棒、果凍、薄荷糖、餅乾、薯片，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一小罐剝好的瓜子仁。
少年的嘴抿了抿，然後抬起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成果笑得乖巧：“你想吃什麼呀？都可以給你。”
周洧簡直對她刮目相看。
他的眉峰上揚，變成一個嘲諷的姿態。
“你是豬嗎？”
這麼大一包零食，居然還天天背來背去的。
周洧簡直不知道她在學想什麼。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一掃，丟出一句：“難怪你這麼胖。”
成果臉上笑意一僵，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咬住嘴唇有點受傷。
什麼嘛。
好心沒好報。
早知道就不給他看了。
她拉上書包拉鏈，重新把它往抽屜裡塞去。
“乾什麼？”周洧見狀，出言阻止，“我還沒選呢。”
小姑娘沒動，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還是算了吧，你吃了也會長胖的。”
“少來，”周洧以為她小氣，“快拿出來，正好我有點餓了。”
算了算了，不跟他計較了。
成果又把書包拉出來，“喏，給你。”
*
自從程晉被周洧收拾了之後，班上的氣氛就有了那麼一絲絲的詭異。
大有哥的名聲太響，年級上都知道他脾氣火爆，但性格冷淡，一般不會跟同學過不去。
這次為成果出頭，顯然出乎眾人意料。
很快，班上同學看成果的目光就多了幾分異樣。
她神經大條，沒怎麼反應過來。再加上摸不清楚兩人的關係，倒是沒有人直接去問她。
有兩個八卦的女生，趁著上廁所的功夫，拉住了坐在成果前麵的粱好，特彆好奇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大有哥是不是喜歡他同桌啊？”
粱好搖頭：“不是。”
“你怎麼知道？”
粱好有些無語：“你們腦子裡能不能想點彆的？”
三個人以前是一個班的同學，那兩個女生被說了也不在意，嬉皮笑臉地繼續問：“說嘛說嘛，你就做他們前麵，肯定知道的。”
粱好撇了下嘴，才說：“你們想多了，應該是那個男生昨天太吵了，影響周洧睡覺了。”
兩個女孩子對視一眼，語氣不太肯定：“真的？那個時候他在睡覺？”
“嗯。”
“可是……”
另一個女孩子插話道：“那他對成果怎麼樣？”
“不怎麼樣。”粱好說，“前天還罵人家是弱智。”
“……”
“……”
這麼聽起來，好像確實是他的性格。
粱好沒工夫跟她們廢話，打了個招呼，自己走回教室。
回到位置上，她身後的成果正咬著牛肉乾津津有味地看漫畫書。
粱好拉開凳子，暗自搖頭，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分進實驗班的。
成果沒注意到她，專心致誌地看完小漫畫，才心滿意足地把書收起來，開始寫作業。
下午的第三節課一下，周洧就去訓練了，成果把自己的書往他的課桌上擺，霸占了大半個桌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個人也按部就班的相處，沒鬨出多大的事情。
偶爾成果回被周洧擠兌兩句，嘲笑兩句。剛開始她還會不高興，後來……後來也還是會不高興，背後悄悄咪咪地拉著白瓊告狀。
但好在她這個人不怎麼記仇，兩個人也算是相處和睦。
開學的新鮮勁兒沒過多久，學校迎來了秋季運動會。
成果一身懶肉，最不喜歡運動了，看見體育委員在哪兒統計報名人數，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身邊有一尊大佛在，沒一會兒體委就主動過來。
“大有哥，這次運動會你準備報哪幾項啊？”
周洧正在喝水，聽見他問，慢條斯理地放下可樂瓶，“現在什麼情況？”
體委翻開統計單，數給他聽：“4*100接力這個你得報吧？100米跑和400米你選一個？哦，對了，還有跳高，這個得你上，咱們男生跳高可是真不行。”
成果在旁邊聽著，心說這也要報那也要報，乾脆全班都派他一個人黨代表得了。
周洧聽著，也沒什麼意見，讓體委注意比賽時間給他報上，要是有其他合適的人就換彆人。
體委笑嘻嘻的，提筆在自己的紙上打了好幾個勾。
跟他交涉完，他頭一低看向成果，很有心計地問：“成果，你……你報鉛球還是跳遠？”
“我跳遠不行的。”成果連忙說。
“那就鉛球了。”
體育委員很快在報名表上寫上了成果的名字。
成果頓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補救：“等等等等！我沒說我要報名呀！”
她有些著急，一雙手小小地揮動：“我不會扔鉛球的！我、我見都沒見過。”
“沒關係。”體委不太有誠意地敷衍，“就是去走個過場，咱們也不看重成績。”
“可是……可是……”
成果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沒什麼可是，你是紀律委員啊，是班乾部，要起好帶頭作用的，對不對？”體委把報名表給她看，“你自己看，我們班乾部都報了名，平均每個人至少有一項，你不報說不過去，對不對？”
成果看了看名單，果然看到好多班委成員的名字。
她咬了咬唇，訕訕妥協：“好吧，那好吧。”
體委完成了任務，滿意地拿著自己的報名表走了。
可成果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有些茫然：“為什麼要給我報鉛球啊？”
周洧擰開可樂，瞥了她一眼，心說這人看來是真的有點睿智。
他仰頭喝水，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成果有些揪著自己的自然卷，懊惱地猜測：“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有點兒胖啊？”
她抬起自己的胳膊，伸手捏了捏上臂的拜拜肉。
好像……是有點鬆。
可那也不至於要去扔鉛球吧？！
“有點兒？”身邊的男生放下瓶子。
成果看向他，見他滿足地打了個嗝，語重心長道：
“小同學，你對自己的認識很不準確啊。”
成果再如何心大，也是二八少女，被這人說得不好意思，惱羞成怒：“我怎麼不準確了？我爸爸說了，我隻是比較勻稱，一點都不胖！”
周洧聽她搬出爸爸，輕嗤一聲：“糟老頭子壞得很，騙你的還不知道呢？”
“你才是糟老頭子！”成果氣鼓鼓地，“我爸爸才不是！”
周洧白了她一眼。
小姑娘是真的生氣了，眼睛圓溜溜地瞪著，嘴唇也嘟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周洧懶得跟她廢話，衝她勾下手指。
“你過來。”
“乾什麼！”成果瞪他。
周洧抬手擼起自己右手的袖子，“就你那胳膊，快趕上我這麼粗了，你好意思說你隻是有點兒胖？”
他特意強調那個“有點兒”，存心戲弄她。
成果覺得這人好煩。
她也撩起自己的胳膊，放到他旁邊：“怎麼就一半了？我我我沒有。”
兩人的胳膊放在一起，一黑一白，對比鮮明。
女孩子的手臂白嫩嫩又肉乎乎的，像是一截白玉雕成的蓮藕。
周洧的眼神深了些。
他看向成果，故意說：“那我怎麼知道？”
成果很想說你瞎了嗎，可她又不敢。
周洧舔了舔嘴唇，微頓，像是妥協：“要不這樣，我伸手來對比。”
“怎麼對比？”成果沒懷疑。
少年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在自己的胳膊上握了一下：“看到沒，還差這麼多。”
成果點了下頭。
“我在同樣的地方握下你的，要是開口小就算你瘦，”周洧的聲音似乎低啞些許，“怎麼樣？”
“好。”成果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大方地把手往前伸，“你摸。”
周洧伸舌抵了抵上顎，慢條斯理地伸出魔爪——
他的大手握在女孩子的手肘處，上下微微滑動：“剛才我摸得哪個位置，這裡？還是上麵點？”
“不是，”成果生怕他耍賴，“是中間這裡。”
“哦。”周洧佯裝不解，“是這裡？你確定哈？”
“嗯！”成果的圓圓臉上寫滿了我確定。
周洧看著她這個樣子，忽然特彆想把她抓進懷裡，揉一揉她的臉。
他的手落在小姑娘的胳膊上，虎口靠近，掌心貼心，五指慢慢收攏。
拇指和食指在她的胳膊內側會師，之間隻有一指寬的空隙。
成果看了很得意，馬上大叫：“你看，我就說我不胖！”
她抬起眼，對上周洧黑亮的眼眸。
少年沒有出聲，線條冷硬的五官上多了些許笑意。
“你笑什麼。”成果很不滿意。
他沒說話，眼神一閃，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長年運動，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可掌心下卻是細皮嫩肉的白。
這樣強烈的對比，讓周洧的腦子裡本能地浮現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麵。
拇指輕輕摩挲，指腹感受到女孩子膩滑的肌膚之感。
“喂……”這樣的觸碰讓成果覺得有些不對。
男生的掌心炙熱，貼在手臂上，觸感明顯。
成果扭動胳膊，伸手去推他的手掌，後知後覺異性的觸碰似乎太過親密了。
“彆動。”
周洧聲音喑啞，眼眸深深地凝視著她。
成果被他看得心驚肉跳，又不懂那種感覺是為何，隻當做是害怕。
女孩子的臉上的紅暈已經是羞憤多於氣惱。
高大的少年像是渾然不覺，手上握著她軟軟的嫩肉，痞氣道：“我這不是，多找找位置嗎。”
成果聽他這麼說，好像又被迷惑住了。
她咬了咬嘴唇，顫聲說：“不不不用找了，就是這裡。”
“就是這裡啊——”
“嗯嗯嗯。”
周洧收回手，看向她的眼神高深莫測。
他笑了下，用摸了她的拇指抹過下唇。
“那行吧，是不怎麼胖。”
成果慌忙地放下自己的T恤袖子，一張臉通紅通紅的，也不顧上捍衛自己的立場，抬起手擋在臉側，根本不敢看他。
周洧靠向椅背，眼神順著她的胳膊往下。
女孩子的T恤寬大，袖子口隱約露出內衣的邊緣。
有些旖旎的念頭很自然地跳進他的腦海。
周洧暗自在心裡吹了記口哨——
胖點嘛，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