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 32(1 / 2)

趙傾抱起麻木的楚楚,將她放入屋內的溫泉池中,楚楚發絲已經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身體陣陣抽搐,他走入池中心疼地抱著她,她隻是閉著眼,似乎不願再睜開看他一下。

他輕柔地撥開她的發絲,托起她的下巴一聲聲地喚著她:“楚楚,楚楚,看看我…”

唐楚楚沒有動,渾身柔軟得仿佛隨時會滑入水中,趙傾在水裡緊緊握著她的手,一刻也不願鬆開,那時,他心裡產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哪怕楚楚一直不願理他,隻要她還像現在這樣依附在他身上,不要離開他,那麼他們就還有可能。

直到楚楚鼻尖冒出點點汗珠,她才忽然很微弱地出了聲:“我們結束吧。”

她說的是結束,似乎和離婚、分開都有那麼一點的不同,了結他們之間所有的牽扯,徹底橋歸橋,路歸路。

她閉著眼,所以沒有看見趙傾眼中那巨大的傷痛,和不停哽咽的喉結。

他原本出生在一個和諧溫暖的家庭裡,八歲以前,他和所有幸福的孩子一樣每天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最愛他的媽媽,和記憶中的爸爸一起離開了他。

從此,他的生活中隻有他自己,直到這個莽莽撞撞的小女孩翻進他的房間,陪他度過無數個難捱的日子,她用最沒心沒肺的笑容驅走了他陰暗的時光,成了他童年唯一亮著的微光。

他多麼想給她一個未來啊,他曾無數次地思考,他到底能給她帶來什麼,他一無所有,甚至背負著那樣一個家庭,他害怕楚楚跟著他吃苦,害怕楚楚的家人無法接受他,害怕她周圍的人過得都比她好。

他比同齡人都要冷靜理智很多,所以他知道當愛情被生活磨礪光後,楚楚不會再像當初那麼一腔熱情,就如他的身生母親,他不願在前途一片渺茫時給她任何希望。

所以他始終和她保持著距離,即使曾經那麼多次想看著她,抱著她,擁有她,最後也隻能遠赴他鄉。

但他沒有過得了自己內心的坎,他回來了,他怕他會後悔,他怕她真的嫁給彆人,他比所有人都要努力,他熬過的夜,寫過的報告,吃過的苦是同齡人的好多倍,他何曾不想夜夜抱著她,陪她去往世界每個角落,可他隻有一雙手,他如何同時給她現在和未來?

他總是想隻要他努力,再努力點,總有一天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可在娶她之前,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日後會突然被一座大山徹底壓死。

人生反複無常,縱使用最精細的尺子丈量腳下的路,也無法抵抗突如其來的山體滑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被活埋之前將他心愛的女人親手送出去,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奢求太多,但人心啊,往往是貪婪的。

他用浴巾將楚楚包裹住,放在榻榻米上,又替她蓋上了被子。

夜已深,窗外狂風亂作,大雨似乎沒有要停歇的意思,趙傾在窗邊點燃一根煙,楚楚終於睜開眼,遠遠地望著他。

絲絲煙霧順著他的指尖彎彎曲曲地升騰而起,那星火點點在漆黑的夜裡忽明忽暗,他的目光綿長悠遠,眉宇凝結地望著漆黑的雨夜。

從前唐楚楚並不知道趙傾會這樣,直到後來嫁給他,她才發現每當這種電閃雷鳴的夜晚趙傾總會失眠,或者被驚醒之後便再也難以入睡。

雖然趙傾從來沒有跟她說過為什麼,但楚楚卻記得,他媽離開家的那段日子,寧市持續下了半個月的大雨,小小的趙傾每天都會趴在窗邊孤零零地盯著漆黑的雨夜,就好像在等著他的媽媽,期盼著奇跡出現,兒時的那段日子便成了深刻的烙印留在趙傾的心底。

唐楚楚心裡五味雜陳,心痛得就連呼吸都變得稀薄,兒時的她如此期盼那場大雨能夠停歇,她的媽媽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離開他也正是在這樣磅礴的雨夜。

趙傾獨自待了一會,滅了煙朝榻榻米走來,他躺在楚楚身邊拉開被角側頭望著她,她背對著他,很安靜,柔美的背.部線條像藝術品那麼令人向往。

他側過身子將她再次撈進懷裡,楚楚沒有掙紮,屋內安靜的隻餘他們的心跳和屋外的雨聲。

良久,楚楚開了口:“過了今晚就彆聯係了…”

趙傾的唇逐漸緊呡,鋒利的輪廓緊繃著,閉著的眼皮不停地跳動,卻在下一秒忽然睜開,翻過楚楚低頭咬上她白淨的脖子,仿佛要吸乾她的血將她留在身邊,他那麼恨,恨自己,恨她的決絕,更恨這個世界。

楚楚眼神空洞地望著屋頂,脖頸的疼痛傳進她的心臟,那麼清晰,她眼裡噙滿淚,直到被趙傾握著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他才突然鬆口,抬頭望著她淚眼朦朧的模樣,慌亂而心疼地低頭吻著那處被他咬的地方,細碎的吻灑遍她,時而溫柔時而凶殘,就如他的心情,高山起伏,難以歸位。

曾經在無數個雨夜,他那麼期盼天明的到來,可看著麵前瑩白的女人,他那麼害怕天明的到來,她會變成泡沫徹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無法抑製的再次要了她,瘋狂且無休止地…

曦光微亮的時候,他放過了她,趙傾已經兩天沒合眼,太多天苦苦煎熬,終於在過度消耗完體力後沉沉地睡去,他睡得真的很沉,仿佛對整個世界都失去了感知。

以至於他的手機震動了很多次,他都沒有醒來,楚楚撐起酸痛的身體拿過他的手機,上麵的來電,顯示著一個人名,阮初。

阮初是從天蒙蒙亮就開始打趙傾電話,一遍又一遍,楚楚看了眼睡沉的趙傾,沒有叫他,也沒有接。

她拉過趙傾的襯衫套在身上,緩緩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屋外的大雨終於漸漸停歇了,她拖著沉重的雙腿挪到木門前輕輕拉開,些許涼爽的風灌了進來,她踏出屋中,雨水順著回廊的簷往下滴落,成了煙雨朦朧的水簾,院中石頭堆砌的水台中,有蜿蜒的泉水順著蒼翠的竹管落在水台裡發出叮咚的水聲,一切都那麼安逸,寧靜。

她抬頭目光幽深地望著遠處連綿的山脈,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十分麻木的狀態。

直到手機鈴聲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這次,是她的手機在響,她抬起手看了眼,阮初直接將電話打到了她這裡,她沒有逃避,將電話接通。

那頭阮初的聲音焦急而直接:“趙傾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唐楚楚沒有說話,就那樣握著手機沉默著,阮初似乎在那頭深吸了一口氣,單刀直入地對她說:“我以為你還有點覺悟,真遺憾。”

阮初大概以為她依然離不開趙傾,楚楚根本不想或者也不屑跟她解釋一句,依然安靜地拿著手機。

阮初停頓了幾秒,聲音冰冷地說:“後天就開庭了,我聯係了幾天都聯係不上他,你跟他說一聲,我和朱律師商量好了,後天我會以證人的身份出庭。”

阮初說完就掛了電話,沒有多說一句,楚楚嘴角淒苦地笑了下,阮初還是那個阮初,隻要她想幫他,就沒有她想不到的辦法,縱使趙傾再怎麼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