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可算停了,再不停我都打算跑回家了。”
夏沁顏聽見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愣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她剛才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第一反應不是起身,而是迅速低下頭,一手撐在額前,另一隻手小幅度的摸了摸臉,尤其是嘴角和頰邊。
待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水漬和印子後,才暗暗鬆了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抬頭,閒適地理了理頭發,一如既往的高貴優雅。
蕭晟將她的動作從頭看到尾,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偏過了頭,不想讓自己的笑容暴露在她麵前,不然估計又得炸毛。
看不出來啊,原來她這麼愛美。
不是覺得她不在乎容貌,而是她一瞧就是那種非常美而自知的人,知道自己很美,並且對自己的美十分自信,應該是“老娘不管怎麼樣都是最美”的心態。
而不是在睡醒後第一時間檢查自己有沒有一點點不妥之處。
不過這副模樣也很可愛就是了,蕭晟心想。
這樣更顯得真實,是活生生有脾氣、有缺點的小貓啊。
夏沁顏直起身,這才發覺肩上披著一件很眼熟的外套。
“我的校服?”她拉下來看了看,沒問拉鏈的事,而是——
“洗了沒?”她麵帶嫌棄,不會從那天到現在都沒洗吧?
蕭晟:“……”
他無奈地歎氣:“洗了。”
那天晚上弄好拉鏈後他就特意洗過一次,現在天氣還很熱,洗好甩乾晾在外麵,一晚上基本就乾了,一些小地方比如螺紋袖口,他早上還特意用吹風機吹過,就是為了能及時還給她。
可惜卻隻得到她的躲避和一句“不要了”。
蕭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其實他知道她為什麼躲她,不外乎幾次三番被他撞見她狼狽的樣子,麵子上下不來。
還有那天在他懷裡狠狠哭了一場,覺得既丟臉又不好意思,可能還會有些難堪,以她任性的性子隻想不管不顧的逃離,似乎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
他理解,卻不能聽之任之。
她這人啊,忘性大,躲久了,恐怕很快就會真的把他忘記了。
蕭晟手指慢慢攥緊,而後迅速鬆開,自然的起身、拉開凳子,“走吧,該回了。”
兩人與藍樂告彆,夏沁顏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走出咖啡店時,連腦袋都有些耷拉著。
蕭晟背著自己的書包,手裡還提著一個,默默走在她身邊沒有吭聲。
夏沁顏走了半天,故意一會快一會慢,他始終保持著和她兩個身位的距離,不遠也不近。
夏沁顏耐心沒他好,憋不住話,“你怎麼都不問問我怎麼了?”
“我以為你不想跟我說話。”蕭晟看著手肘處搭著的校服外套,似有所指。
“……”
夏沁顏氣呼呼的往前跑了好大一截,蕭晟笑了笑,繼續跟上。
“你是不是周末在藍姐那打工呀?”她還是沒忍住,彆彆扭扭的開了口:“我聽到你們的話了。”
藍樂準備回父母家一趟,本想打電話告訴蕭晟這周不用來了,誰知正巧碰到他過來,乾脆直接把鑰匙給了他,讓他到點就自己開門。
畢竟上一天班就有一天班的錢,在藍樂印象裡,蕭晟還是極缺錢的孩子,尤其現在貌似又要談戀愛了,那以後約會、吃飯看電影什麼的,不更得花錢?
蕭晟明白她的好意,並沒有拒絕,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看向夏沁顏,很坦然的承認了。
“對,從高一開始我就在那裡打工,不僅咖啡店,還有餐館、遊樂園,連傳單都發過很長一段時間,做過的工作可能有二十幾種。”
要不是那會他體型實在不達標,工地的管事害怕擔責任,他都要去工地搬磚、抗麻袋。
夏沁顏一怔,心裡有些滋味難言。
在她因為虛榮,把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巧克力隨手散給彆人的時候,在她因為剛買的衣服跟彆人撞衫了,氣得在家裡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甚至把衣服剪爛時,他一直過得是那樣的日子嗎?
她知道窮人的生活很難很辛苦,如今她也確實切身體會到了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以這般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以前的時候,還是感到了一陣酸澀。
“……我覺得相比起先富再窮,還是一直窮著更好。”夏沁顏腦子一抽,安慰的話到了嘴邊不知怎麼的,竟成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