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時刻盯著他嗎？”
等夏沁顏從浴室出來、吹乾頭發, 金森才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問得卻是關於蕭晟。
這裡與他們以往經曆的世界不一樣，一切瞧著是自然發展，實則有部分人的命運早已被書寫好, 隻等著到了某個時間點就觸發。
不過自從夏沁顏的進入, 那些被書寫好的命運已經發生了偏轉。
比如她與原主在學校裡截然不同的待遇, 比如尤小馨。
比如蕭晟。
在原本的軌道中, 他沒有遇到金仕凱, 自然也不會提早接觸金融。事實上，他大學的確上的京大，但報考的專業卻是計算機。
大三時他和孟易川以及幾個同學一起創業, 推出了一款市麵上沒有的新型遊戲, 引起了巨大轟動。而後公司越做越大, 融資上市，他本人也進入華國富豪排行榜, 成為有名的科技新貴。
但是在高中，他依然隻是個學習出眾、家境貧困的普通學生。
他會和過去的好幾年一樣，不是在打工, 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
成績常年霸居榜首, 人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除了一個孟易川，再沒有其他親近的朋友。
所以在高三下學期, 原身有意無意向外透露她和蕭晟在一起後, 得到的不是羨慕和驚歎, 而是又一輪的嘲笑。
因為他們看不到學神對她有任何特彆之處。
他們指責她意淫、造謠，心高氣傲的原身當然受不了，當眾拉著蕭晟問他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沉默以對，沒有否認。
然而流言並未因此停止，相反眾人的敵意更甚。
同樣喜歡蕭晟的人嫉妒她，中立的看客們熱情討論著為什麼學神會和她交往，畢竟那時候因為尤小馨的散播，原主被打上了愛慕虛榮、沒錢裝闊的醜名。
似乎人人都樂意在掉落的鳳凰身上踩一腳。
還有些人看出學神對她的不在意，私下想出了無數版本——是不是她手裡有蕭晟的把柄，他不得不從？
又或者她設計和他發生了關係，蕭晟為了負責，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些無疑讓原主本就不好的名聲更加雪上加霜，之後上了大學又傳出她另攀高枝的消息，大家大多見怪不怪。
畢竟，她有先例嘛。
夏沁顏撫著頭發，低眸笑了笑，“不用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如今的發展軌跡早已與那時大相徑庭，一味的追究過往並不能對現在有所幫助。況且若真是必須觸發的點，時候到了，它自然會觸發。
夏沁顏花費了十秒鐘時間，回憶了下所謂的劇本，原主會在高三下學期和蕭晟“在一起”。
下學期嗎？
她用手指卷起一縷發絲繞著玩，很快了。
*
門鈴響起時，夏沁顏剛好全部收拾完，她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瞥了眼手機時間，正好半小時。
門打開，果然見一個身穿黃色製服、頭戴同色頭盔的小哥站在門外，“您好，您的外賣。”
“謝謝。”夏沁顏伸手，正要接過，旁邊猛地竄出一人。
“你、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是飛機上那個、那個……”許煬撓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
難不成要說是在飛機上偷拍你的人？
真那麼說，不被打也會被討厭吧？
不過就算他不這麼說，夏沁顏也記得他，畢竟才過去不到一天，她的記性還沒那麼差。
她微微沉了臉，沒理許煬，徑直去接外賣。黃衣小哥左右看了看，試探的問：“需要幫忙嗎？”
如果是遇到陌生男人騷擾，他可以幫忙報警！
夏沁顏搖搖頭，那倒不用，坐得起頭等艙的人不至於連這點臉麵都不要。
小哥眨眨眼，似有所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臉曖昧的離開了。
夏沁顏轉身，就要闔上房門，許煬下意識伸出手，“等下！”
他的動作太突然，夏沁顏察覺時已經來不及，手腕被重重的夾在了門板和門框之間，許煬忍不住低聲痛呼。
媽呀，感覺手都快要斷了！
“你這人！”夏沁顏連忙再次拉開門，視線落在他的手腕上，白皙的肌膚明顯開始紅腫。
她抿了抿唇，有些懊惱，“你到底想乾什麼呀？”
“對不起。”許煬忍著鑽心的疼痛，將那隻手背到身後，不知道是擔心她看著嚇到，還是擔心她會自責。
“昨天在飛機上我偷偷拍了你一張照片真的很對不起！當時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突然就……”
他羞赧地撓撓頭，而後取出手機，單手操作翻到相冊。
“我是學攝影的，習慣了看到好看的事物就先拍下來，可能算是一種職業病……對不起，我真的無意冒犯！現在我就當著你的麵把照片刪了，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備份！”
許煬先是給她看了以往的一些作品和隨手拍下的景色，見她麵色似乎好了一些，趕緊翻到最新一張。
照片裡夏沁顏側身對著他，食指輕輕點著窗戶，窗外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她的手指上方。窗麵映照出的倒影裡，她笑得眉眼彎彎，清澈的水眸盈滿了如孩童般的天真和爛漫。
顏如舜華，美目盼兮。無論是構圖還是那種氛圍感，都拿捏得十分到位。
夏沁顏有些詫異，抬眼看著麵前的年輕男生，似是沒有想到他還有如此水平。
許煬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手指點到刪除鍵，“我這就刪了……”
“等會。”夏沁顏重新看向照片，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拿出手機，“你把照片傳我一份再刪。”
“啊？”許煬微怔。
“不行嗎？”夏沁顏不耐煩的皺眉。
“行行行。”許煬一個激靈，試探的問：“那……加微信傳？”
夏沁顏唇角微勾，許煬正有些心花怒放，就聽女神毫不留情的聲音：“打開藍牙，直接傳。”
“……哦。”
許煬泄氣地垂下腦袋，瞧著莫名有幾分可憐，像是撒嬌被拒的大狗狗。
夏沁顏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確定照片傳過來了才收起手機，好整以暇的注視著他。
許煬更頹了，他咬著牙、忍著滿心的不舍，按下了刪除鍵。
夏沁顏輕哼一聲，轉身、關門，一氣嗬成，獨留下許煬一臉哀怨的盯著門板。
然而不多時，他的神情忽然變得狡黠。
許煬再次點開相冊，劃到最低端，看著“最近刪除”四個字，偷偷笑了。
他刪了，也的確沒備份，可是手機自帶回收功能。他不會再恢複，但也舍不得再刪，就這麼保存著吧，讓它成為他心底最珍貴的一份回憶。
更不會再給其他人看。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交集，是他為她拍的第一張照片，但他希望不會是最後一張。
他還想在得到她允許的前提下，為她拍很多很多張。
許煬最後望了眼緊閉的房門，轉身進了隔壁。
原本以為人海茫茫，他很可能再也找不見她，沒想到這麼巧，他們不僅在飛機上是隔壁位，連酒店房間也相連。
以前他從不信緣分，但是現在他信了。
這一定是上天憐愛他，特意為他製造的機會，他絕不能再輕易讓她從他麵前溜走。
*
夏沁顏將那張照片發在了朋友圈，配文：“期待了一年的雪終於在京市看到了。”
很快的，底下有不少人點讚評論，大多是羨慕還有誇讚照片拍的特彆美。
自從夏沁顏過來，她依然維持著原主往日的性格人設沒有改變，不過潛移默化間卻通過一些小事消除了其他人對她不太好的印象。
比如偶爾間發現前座的女生褲子上沾到了一點血漬，她沒有直接提醒，而是在她站起來要去洗手間的時候扔給她一件外套，語氣硬梆梆的，仿佛是命令，“係上。”
又比如在樓廊裡看到男生一邊抽著煙一邊調戲某個女生，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沒過兩分鐘，教導主任就殺過去，把男生揪到了辦公室。
幾次過後，大家對她的看法從太過高傲、誰都瞧不起，變成了傲嬌得有點可愛、不善言辭、心地卻很善良。
同樣是傲慢、虛榮，喜歡享受彆人豔羨的目光，可是隻要把握好了那個度，照樣迷人得無可救藥。
當然，一張出色的容顏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不小，美人即便是生氣、不屑、翻白眼，那也是美人。
再不要臉的自作多情一點，或許還會以為她在跟你撒嬌。
就像此刻的蕭晟。
他在看到那張照片的第一時間就撥通了夏沁顏的視頻通話，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張照片來曆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