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小修)(2 / 2)

當初他進青墨七中,聽說是放棄了ssat全滿分的成績,拒絕了國外知名中學全額獎學金和t大少年班的資格。與此同時他還在本市中考拿了個市狀元,有四個競賽金牌和無數獎項。

小道傳言中,顧放為是顧氏科技董事長唯一的親孫子,自小就是天才,從小到大叮叮當當還搞出過一些專利。

當時,隔壁的鷹才中學放出話來,放出了無數優惠條件,對於顧放為“勢在必得”,但顧放為莫名其妙地卻選了s市本地如今最差的青墨七中一以及這個中學裡最差的班級。

然後飛快地墮落,融入了差生中。

他不聽課、不考試,唯一會參與的考試隻有開學收心考試和期末考試,因為如果全學期缺考會被勒令退學。打架抽煙翻牆上網倒是迅速精通

高中階段的知識幾乎無法束縛顧放為,彆人做一節課的數學難題,他看- -眼就知道答案偶爾老師們遇到難題,還會反過來問他至於英語顧放為自小生長環境就是雙語環境,父母長期在國外管理企業,他一口標準流利的英語。

簡言之,所有老師都達成了一個共識:這個學生就不是來上學的,他乾出什麼事,隻要不影響其他人,都不用管。

但實際上,隻要顧放為這種學生存在,那麼他帶來的惡劣影響幾乎就是一定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顧放為這麼優越的條件,而學生這個年齡階段,往往又無法忽視這種差異,導致差生覺得學習無用,認真的學生也會懷疑自我。

宋黎非常不喜歡顧放為,不過也有一些老師非常偏愛他。

宋黎在心底默念好幾遍佛係佛係佛係……隨後板著臉說:“那你就在這個地方坐穩了——不許影響新同學!”

鹿行吟在座位上坐下。

顧放為摘下耳機。修長的腿勾在課桌下,椅子往後傾斜靠在牆上,歪頭看來人。

鹿行吟是那種看一眼就覺得他乖的好學生,精致秀氣,白皙沉靜,還帶點病弱的樣子。

簡言之,死讀書,不好玩。

眼前的少年坐在他正前方,從顧放為這裡,隻能看見他烏黑的碎發和雪白的脖頸,以及脖頸間那枚細致編織的護命紅繩。

唯一一點與眾不同是鹿行吟坐得很直,脊背筆挺。在學生們人均駝背頸椎病鬆鬆垮垮的現在,很少見。

讓人想起語文老師講過的一個詞,《楚妃歎》裡邊的。慘白的粉塵堆積成字,卡拉拉地在黑板上寫出來:淵渟嶽峙。

下課鈴快響了,宋黎收拾東西準備回辦公室。

班上人蓄勢待發,摩拳擦掌準備八卦一下新來的轉學生——或者散布一下“新來了一個超好看的轉學生”這個八卦本身。

顧放為又轉起筆來。

他長得太妖孽,桃花眼一眯起來,連學校小賣部五塊錢十五根的廉價中性筆都能被他轉得這麼好看,指節修長漂亮。

“好學生。”

鹿行吟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叫他的名字,回頭看過去。

“我一般不管閒事,所以是最後一次提醒。”顧放為轉著筆,“選了個爛學校就算了,彆來這個爛班。”

鹿行吟清清淡淡地開口:“是我自己的決定。”

“怎麼,校長辦公室見一麵,愛上我了不成?”顧放為抬起眼,眼底漆黑,看進去很深,又浮著漫不經心的薄光,讓人無從捉摸。“還真就在這讀啊?”

旁邊的人大笑著起哄起來:“靠!校花,你自不自戀啊!”“有你這麼調戲老實人的嗎!”“鈣裡鈣氣的拉出去槍斃!”

陳圓圓看向鹿行吟,他眉眼沉靜,輕輕抿著嘴,眼睫就那樣輕輕垂下去,沒有說話。

很奇怪的,那不是受了冒犯的神情,也不是靦腆赧然的神情,鹿行吟的神情像聽見了一道題,在稍加思索。

鹿行吟買好了書,收拾好了東西。保溫瓶裡裝著燒得滾燙的藥,掛在桌子之間,艾草的氣息飄散。

從午休到晚自習,後桌的位置卻空著,再也沒有人來。

不斷有外邊的女生敲後門送信送東西,鹿行吟打開課本,就聽見身後曲嬌回頭一邊收一邊發:“可惜啊,可惜,這麼多小姑娘,我剛看到一班班花了……她們怎麼就眼神不好看上顧放為這個狗呢。酒心巧克力。”

陳圓圓歡呼著接過飛來的巧克力。

“這什麼?哦……鴨翅,奧利奧,海苔餅乾我喜歡,我拿著了。剩下的都是手工信,他課桌裡塞不下了怎麼辦?”

陳圓圓塞了一塊巧克力給鹿行吟,轉過去提議:“塞底下桌肚吧。東西收拾一下騰點空間出來。”

巧克力很高級,包裝華麗,咬一口,甘甜的津液就湧動出來,帶著清涼酒香。

他們的課桌是兩層,有兩個桌肚,底下的一層又小又占地方還不便取用,一般學生用來放不怎麼用的課本和筆記。

鹿行吟一邊寫題,一邊聽見後麵曲嬌又開始報菜名:“顧放為這他媽的都塞了什麼東西啊,我為什麼看到了啞鈴??嗯????”

啞鈴,毛線團,發白的電路板,亂七八糟的金屬片,鬼畫符一樣的草稿紙,橡皮擦,甚至還有“好記星”兒童詞典……

他們在這裡挖寶似的挖來挖去,最後曲嬌和陳圓圓齊聲:“啊……”

聽聲音像是挖出了金子。

陳圓圓把發現的東西拎過來擺在桌邊,旁邊幾個人也被吸引過來看。

還真是金子。

鹿行吟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塊金牌。

陳圓圓慢吞吞地念上麵的字樣:“第十五屆區域青少年化學競賽金獎。”

“一年前的金牌,他放這裡乾什麼?”曲嬌撓頭,“這人也有金牌?看不出啊。”

“誰知道,幫他收拾一下,再把情書放進去。難不成還能幫他賣了買烤熱狗吃?”陳圓圓像個小老媽子,深沉地歎了一口氣,“雖然我挺想這樣的……誰叫他是校花呢。”

霍家給鹿行吟準備了全套新的文具,連筆盒都是國外高級供應商來的,白色的,十分精致。

他不習慣桌麵上再放筆盒、水杯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他的習慣就是考試習慣,桌上隻有書本和兩支筆:一黑一紅。

鹿行吟將袖中的紙條掏出來,夾在筆盒內側的玻璃紙後。

這個地方一般被學生用來放課表或者心靈雞湯。

而他伸出手指,珍而重之地將玻璃紙後的紙張慢慢壓平,鮮紅的墨水和校長辦公室信箋用紙還透著隱隱木香。

他將筆盒放在了小桌肚裡,隨後垂下眼,接著寫起題目來,筆尖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