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鹿行吟再回頭,看到顧放為就撐著手肘,睡著了。
這個人睡著時都像耍帥。彆人打瞌睡都是趴在桌上,他一個人撐著手半靠在牆上,眼睛閉著,漆黑的睫毛長而翹。
他是那種很驚豔的長相,五官深邃鋒利,有一種雌雄莫辨的、豔麗的美,但這種美卻不顯得陰柔,反而因為他本人的氣質加成,變得淩厲不好惹起來。
班上開始陸陸續續地來人。
陳圓圓和曲嬌也來了,看了一眼顧放為後,他們迅速加入了他,跟著一起趴著補覺。
班主任不在,27班拖拖拉拉的直到七點十分才算全部來齊。
鹿行吟來得第二早,又坐得靠後,看全了所有人進來的先後。
今天本該是孟從舟值日,監視班上風紀,早自習要坐在講台後。
然而沈怒和他的小團體卻一大早來了。
沈怒看了一眼第一排的座位,直接把自己的椅子搬去了講台後,大大咧咧往上一座。直接擺明了就是膈應孟從舟。
每進來一個學生,沈怒還笑嘻嘻地打招呼:“嗨,早啊,早自習啊?”
孟從舟進班時,沈怒招呼打得超級誇張:“班長來了啊,好險,我差點以為你要遲到了呢。”
一群男生怪笑起來。
孟從舟臉上還帶著傷,不言不語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早自習開始,沈怒就一直盯著第一排的孟從舟和蔡靜。
蔡靜背單詞:“within,介詞,在……裡麵,在……範圍內……”
沈怒突然抬高聲音,一邊盯著蔡靜,一邊一字一頓地重複:“within,在、某、某、的、裡、麵。”
這個年紀的男生什麼都能歪到顏色上去,他這句話又引發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蔡靜漲紅了臉,氣得渾身發抖,她站起身來想去走廊裡背書,沈怒又說:“聽好了,早自習該在哪裡就在哪裡,誰去走廊背書,誰就是擾亂班級紀律,不好好學習,對不起咱們辛苦的英語老師,明白嗎?”
他的語氣有點冷,也有點威脅的樣子。
眼看著事情慢慢不可控,班上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鹿行吟昨晚睡得遲,又沒睡好,本來就困,結果身邊身後三個人全在睡覺,瞌睡蟲仿佛會傳染一樣,也勾得他眼皮發沉。
鹿行吟揉揉眼睛,站起身來。
椅子往後拖了一下,發出一個清脆的“哢噠”聲,打破了班上的寂靜。
所有人都往他這裡看了過來。
鹿行吟拿著英語書往外走,等到靠近第一排時,他轉身看向孟從舟和蔡靜:“昨天忘記勾重點單詞了,你們可以出來幫我劃一下嗎?”
孟從舟立刻意會,他站起來,推著蔡靜往外走:“走,我們出去背書。”
沈怒一看是剛來的轉學生,差點氣笑了——就這小病秧子的模樣,還敢冒出來出頭?
他趾高氣揚地問道:“我說了,出去背書,擾亂班級紀律。你們這是跟我作對了?”
“我要問問題,如果從後麵跑到前麵來問,屬於課上時間隨意走動,這個比較影響班級紀律。”
鹿行吟站得筆直,回答也清清淡淡的。
後排陳圓圓慢騰騰醒過來,先是看見同桌不見了,猛地一驚,找了一會兒才看見鹿行吟已經去了前麵。
他揉著眼睛,慫得一個哆嗦:“靠,怎麼回事,小同桌怎麼跟沈怒杠上了?”
他一哆嗦,椅子往後一頂,造成了一個多米諾骨牌效應——曲嬌的桌子跳了一下,連帶著顧放為用腳尖穩定勾著的桌角突然移位,他的椅子整個往後一倒,原本的三角結構徹底打散。
“哐啷”一聲摔了下去。
這驚天動地的響聲又吸引了全班注意力,所有人看著顧放為一臉困倦地從地上爬起來,都努力憋著笑——他們深諳顧放為的脾氣,不敢笑出聲。
“怎麼了?”顧放為眼底帶著剛睡醒的水光,非常不耐煩。
曲嬌剛打聽完怎麼回事:“沈怒用within講騷話,還占了班長的位置,蔡靜和孟從舟不敢出去背書。”
“哦。”顧放為揉了揉頭發,看了一眼桌上的算式,隨後又問,“那那個……”他一時間沒想起鹿行吟的名字,很迷惑地改口說:“小計算器又在乾什麼?”
陳圓圓比他更迷惑:“小計算器是誰?”
鹿行吟剛好聽見這句話,回頭看了一眼他,輕輕說:“站著背書,不容易打瞌睡。”
顧放為想了想:“有道理。”
批發的中性筆在他指尖轉了一圈,隨後放下。顧放為抄起草稿和筆,直接踩著曲嬌的課桌翻了出來。
曲嬌破口大罵:“靠!你是狗嗎!”
“我學習一下好學生。”顧放為抱著草稿紙,懶洋洋地走過去,抬眼看了一下沈怒。
沈怒本能地有點怕他——顧放為這種人,誰見了都會有一些本能的畏懼,但他壯著膽子橫他一眼:“看什麼看?”
顧放為擰了擰手腕:“看你長得跟我的啞鈴挺像,怎麼,哥們坐在這裡,想陪我晨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