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前排的孟從舟沉默不語,他翻到了試卷上的這道原題,按照參考答案上給出的計算式算了一遍。
結果是無限不循環小數,唯一的不同是鹿行吟取了前四位,標準答案隻取了兩位。
鹿行吟是對的!
侯毫不信邪,跟著又翻了幾道題給鹿行吟做,鹿行吟都平靜、迅速地給出了答案。
隻有最後一個題,鹿行吟說答案時出了一點岔子。
侯毫問:“你說剛剛這個烯烴和水的反應條件是什麼?”
鹿行吟猶豫了一下:“酸……酸催化?”
侯毫冷淡的打斷了他:“是催化劑——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是看什麼奇奇怪怪的輔導書知道的,但我上課,我點的題,你就得聽!這是基本的品德問題和尊重問題!你坐下,下課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鹿行吟坐下了。
侯毫繼續講題,班上的氣氛也稍微解凍了。
鹿行吟沒什麼表情,繼續垂眼看教材。
陳圓圓壓低聲音湊過來:“小學霸!以後你就是我大哥了!”
曲嬌也說:“也是我大哥了!校花不在,我幫他認了!從今天起校花隻能在食物鏈裡排第二了!”
他們生怕這件事讓鹿行吟委屈不高興,想儘辦法說相聲哄他。
鹿行吟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沒關係,我不在意。”
下課後鹿行吟跟著去了化學組。
侯毫批評了他一通,一邊說一邊喝茶,說的也都是在班上講的那些話。
鹿行吟不卑不亢,認真聽著,開口就是:“老師說得對。”
“是,老師,我以後會注意改正。”
麵對這種學生,再怎麼生氣也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
侯毫大約是說累了,中途接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依稀能聽到聲音:“侯老師方便過來一下嗎?咱們這個新項目有進度了,您還是抽個時間過來吧——青墨七中的課不急吧?”
“不急,沒什麼好上的,我這就過來。”
他掛斷電話,語氣也變得懶洋洋的:“你回班上吧。”
鹿行吟看著他離開辦公室。
他也正準備離開時,旁邊一個化學組老師卻突然笑了一下,轉身看他一眼:“加成反應條件說成酸催化……你以前學競賽的?”
鹿行吟怔了怔。
青墨七中沒有競賽班——這所學校在來得及培養出一支合格的競賽隊伍之前,就已經被私立名校的潮流衝擊到了角落裡。
找他說話的老師坐在門邊,工作牌上寫著兩個字:陳衝。
鹿行吟記憶力很好,認出對方就是自己剛來時幫自己指路的化學老師。
他輕輕說:“是。”
陳衝來了興趣:“我就說,這種錯誤隻有競賽生回來了會犯。你競賽學得怎麼樣?”
鹿行吟又怔了一會兒,隨後說:“……很差。”
陳衝笑了:“差也沒關係。我記得你,你是27班剛轉來的吧?我不教你們班,我帶一班、三班和十六班的化學,不過你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我,我平常不上課,都在辦公室。”
這三個班都是陽光班。
鹿行吟沒有聽過有老師能隻且同時帶三個陽光班的——一般都是二拖一個平行班,或者一拖一,總之平行班是老師們無法逃避的教學任務。
連宋黎這種名牌師範畢業、資曆十幾年的老師,也都必須當他們27的副班主任。眼前這個老師看起來比宋黎還要年輕。
鹿行吟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最後隻說:“謝謝老師。”
“老猴子沒為難你吧?”
鹿行吟回到班上之後,好幾個同學都來噓寒問暖。
鹿行吟搖搖頭:“沒有。”
“沒有就好,你好厲害,剛剛課上那幾個題回答得給我聽懵了……”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還有不少人來找鹿行吟問問題——雖然侯毫給點了考試題目,但不會做的還是不會做,有的題連標準答案都不知道要怎麼找,自己又做不出來,隻能求助鹿行吟他們。
“裝逼倒是一流,看他月考能考幾分?”沈怒在旁邊冷嘲熱諷,“那幾個題,正常人都不可能做這麼快,你們就這麼信他啊?”
“那不然呢?”
沈怒冷笑一聲:“陳圓圓和曲嬌都是說沒給他念答案,但是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藏了一手,出風頭很好玩嘛。”
“卡拉”一聲,後門打開。
熟悉低沉的聲音冒了出來:“——出什麼風頭?小計算器,你怎麼又跟這啞鈴杠上了?”
顧放為叼著一根椰蓉麵包走了進來,懷裡還抱了幾根,右手拿著一瓶椰奶。
他又從座位裡變出幾包雞蛋麵,丟去了鹿行吟和陳圓圓桌上:“這個給你們,這玩意我要吃吐了。”
沈怒看著顧放為,一時間臉都綠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都想起了他剛剛的話——正常人都不可能做這麼快。
但顧放為可以,鹿行吟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鹿行吟眉目淡靜,說:“我叫鹿行吟。”
“小計算器。”顧放為偏偏要這麼叫他,笑得有些惡劣,“sweetheart,小甜心。”
沈怒麵子掛不住,低聲說:“總之他不可能做出來!看他月考能考幾分!前幾天物理和英語隨堂測驗,他可是隻考了十幾分呢!”
“哦,原來因為這個鬨脾氣呢。”顧放為拆開第二條椰蓉麵包,慢悠悠地說,“敢這麼說就打個賭唄,小計算器要是月考全班第一,你給他買一個月的雙份早飯,要是他考不了,我給你15箱雞蛋麵和八片半的維生素c泡騰片。”
沈怒:“?”
鹿行吟:“?”
雙份早飯聽起來都像是正常賭注,怎麼顧放為的賭注還有零有整的?
“賭不賭?”顧放為桃花眼一眯,看起來無比多情,“鑒於我是賭約發起人,小計算器,如果你贏了,我要抽成一半,也就是一個月的早飯之一。”
鹿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