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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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都遞交了報名提高班的試卷材料。

鹿行吟跑到一班, 把顧放為又重新修正過的標準答案跟易清揚講了一遍。

顧放為講題有個特點, 哪怕他知道如何用更高端的技巧去做題,但他依然能夠下沉到他們目前掌握的解法來。

易清揚恍然大悟:“原來還能這麼做, 用的還都是我們已經學過的解法,他真的好聰明……”

他顯然對鹿行吟更好奇了:“你和他什麼關係, 我聽說他幾乎不來上課,好像也沒什麼關係特彆好的人。”

鹿行吟沉默了一會兒,安安靜靜地回答:“因為一些原因, 暫時跟我關係比較好吧。”

*

很快又到了周末時間。

季冰峰還沒有打電話過來,鹿行吟就主動發了短信過去:“放假想留校,離得太遠, 跑來跑去身體受不了。”

季冰峰回得很快, 例行公事地又關懷了一下他的身體,囑咐他說要好好吃藥。

倒是另一邊, 霍母聽見季冰峰轉達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他自己說不回來嗎?”

“不回來好,省得全家都要跟著應付。”霍父說。

霍母沒有說話。

她不喜歡這個孩子。自懷孕開始,她就明白這個孩子生下來後將被送養於人——比起過繼給顧氏,連著遺產也給顧氏, 她寧願自己沒有過這樣的一個孩子。

隻是鹿行吟回來後, 比她想的要更加懂事, 連那清雋溫雅的麵容都和她自己如出一轍,她那顆用不屑和冷漠繃緊的心,突然有了一些細微的鬆動。

鹿行吟回來時, 他們不自在,可這孩子明確說不回來時,又好像少了一點什麼。

“這個年紀的孩子心思深。”季冰峰說,隨後也不再說什麼。

哪怕鹿行吟隻有十六歲,成年人間那點心思,對他好與不好,自己的來臨有沒有那麼讓人喜歡,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他向往一個家,但一旦知道他們沒有給自己的意思,那也就不要了。自小他就明白了,世界上永遠有東西是自己沒辦法得到的,比如健康的身體,比如最單純的童稚與天真。懂事到這一步,他所遇見的所有求而不得,未嘗不能迎刃而解。

求而不得最差,也隻有“求而不得”本身而已。

天氣越來越冷,有了上次的經驗,鹿行吟這次學乖了,他跑到校外的一家黑網吧裡去學習。

網吧裡有空調,十五塊錢可以在包廂裡坐一天,他在小賣部買了整整兩天的飯,就堆在桌邊,餓了拿去樓下便利店加熱——這是這附近上網的男孩們常做的事,因為時常下來買煙、買水,便利店老板娘也不介意他們用一用微波爐。鹿行吟混入其中,偶爾還能被老板娘關照一串賣剩下的麻辣燙。

他最近重點攻克英語和生物部分。

按照顧放為教他的第一步學習辦法:眼熟單詞,鹿行吟又在交易群換了一本初高中必背單詞小本,打水、上洗手間、打飯排隊沒事就看一眼,周而複始地幾遍過下來,大部分詞彙都能做到眼熟、模模糊糊地知曉意思。

類似的學習方法,易清揚晚上沒事跟他聊天也提過:“你看饕餮,耄耋,身陷囹圄這些詞,我們見多了也知道意思,但讓我拿筆去寫,所有人也未必能完全寫對吧?我還見過有人把身陷囹圄寫成深陷囫圇,你看,哪怕寫錯了,他看到那個詞時也該知道是什麼意思。學語言不就是這樣嘛。”

據易清揚說,他的英語原本也很差,經過自己的刻苦修煉,才開悟了這麼一條學習之路。

易清揚周末也不回家,剛好和一班學生成群結隊來上網,上樓時在拐角處發現了正在刻苦學習的鹿行吟:“誒,你怎麼在這?”

鹿行吟安靜地說:“教室和宿舍裡冷,來這裡自習。”

一句話出來,易清揚差點給他跪了:“來網吧學習?”

其他幾個跟易清揚關係好的一班男生一下子也頭皮發麻起來:“我靠,這什麼人啊!我剛充的遊戲卡突然不香了……”

易清揚謹慎地對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彆跟人家說啊。我們一周就玩一次。”

鹿行吟乖乖搖頭:“我不會說的。”

另外幾個男生卻起哄道:“學什麼學,要學會勞逸結合,來來來打把遊戲,我們教你!”

易清揚趕緊攔住:“彆,人家真要好好學習的,我們玩我們的。”

鹿行吟卻放下手裡的筆,往吧台上望了望:“我沒有玩過。”

易清揚又要給他跪了:“求你了,你可彆跟我們學壞!彆聽他們瞎說。”

易清揚也說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麼,明明鹿行吟是他們的同齡人,但他們總是覺得他更小,要護著讓著,興許是因病瘦弱白淨,所以顯得更乖,他在網吧撞見他,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鹿行吟卻認真起來,他看了看自己包廂的電腦,開機後指著上麵的一排遊戲圖標,問道:“你們玩的是哪個?”

“上道啊小兄弟!”易清揚阻止不及,一班男生已經湊過來要給鹿行吟科普了。大型對抗網遊賬號注冊麻煩,他們還耐心地手把手教。

易清揚:“……”

他是不是把一個好孩子帶進坑裡了?

遊戲是這個年紀的少年們永恒的話題,此時此刻也沒什麼1班、27班的成見——更何況他們都認識鹿行吟,自動因為上次的143分,給他貼了個“數學大佬”的標簽。

鹿行吟被他們帶著玩了幾盤,眼睛亮晶晶的。

“你以前是不是沒玩過遊戲啊?”說話的人叫黃飛鍵,看到鹿行吟生疏的操作,感到很新奇。

鹿行吟小聲說:“小時候微機課學打字……玩過金山打字遊戲,就是……那個,太空打戰艦的。”

一群人樂不可支,差點笑飛:“天,你是哪裡來的小少爺啊,家裡是不是管得特彆嚴?就跟我們班班花似的……”

他們提了鹿行吟不熟悉的一個名字,隨後說,“她家裡人對她是真好,但是零食都不許她吃,真就像那個什麼塔裡出來的小姑娘……語文老師那個詞怎麼說的?”

“象牙塔。”

鹿行吟輕輕垂眼:“我小時候家裡窮,沒玩過遊戲。”

“你肯定在騙我。”黃飛鍵覺得自己心裡有數,笑嘻嘻地說,“哥們我上周周末看到你了,全套品牌高定的衣服,還有你那雙靴子,啊賊帥了,我也想買,一直在攢錢……”

他叨叨了一會兒也沒說了,專心教他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