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全程,衛寒舟都盯著柳棠溪看,不錯過她的神色變化。
然而,他終究要失望了。
柳棠溪不僅沒躲,還主動道:“是要換裡衣嗎?那趕緊換吧,剛剛是不是落進去雪了,那得多冷啊。”
想到是自己的原因導致衛寒舟如此,柳棠溪甚是殷勤地想要去給衛寒舟去櫃子裡那衣裳。
衛寒舟看著柳棠溪略帶興奮的眼神,放在腰帶上的手一頓,終究敗下陣來,拿起來手上乾淨的外衣抖落了一下,快速穿上了。
“不必了。”
見衛寒舟動作極快地穿好了衣裳,柳棠溪臉上流露出來遺憾的神色。
這男人搞什麼啊,一開始不脫,後來又想脫,再後來又不脫了,磨磨唧唧,猶猶豫豫。
衛寒舟不知柳棠溪心中所想,換好衣裳之後,他從包袱裡拿出來幾本書,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到了書房後,用布擦了擦桌子和椅子,坐在了書桌前。
看著麵前攤開的書,想到剛剛的事情,衛寒舟深深地呼出來一口氣。
真不知道,那種性子的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家教出來的。
她既會刺繡又識字,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出身,且,這種大戶人家應該不簡單。據他了解,即便是縣令家亦或者縣城的富戶,也沒有教姑娘這麼多的。
可若是大戶人家,又為何對於燒火做飯打掃雞圈豬圈信手拈來?
看那一雙手,應該沒做過什麼粗活,想必在家中也很少做。
那她是如何會的呢?
聽娘和大嫂說,她不僅會,還做得特彆熟練,不怕臟不怕累,仿佛這麼多年一直在做一般。
這種適應能力未必太好了一些。
刺繡識字和喂豬燒火像是矛盾體,不太能出自同一個姑娘身上。
而且,在她的身上,也不止這一點矛盾。
比如,從第二日起就改變的性子,再比如明明不像是失憶了卻偏說自己失憶,且不離開。
不過,一想到她那神奇的本事,衛寒舟又覺得那些矛盾不算什麼了。
難不成……她真的是天上的仙女嗎?
一想到仙女這個詞,衛寒舟又瞬間想到了剛剛柳棠溪盯著他看的樣子,立馬否定了自己的結論。
嗬,哪有這般厚臉皮的仙女。
柳棠溪並不知衛寒舟在心中把她歸為了仙女,且還是沒臉沒皮的仙女,她拿起來繡活兒開始繼續繡花了。
如今天氣太冷了,在外麵玩玩也就算了,繡花什麼的就不可能了。
平日裡,她們妯娌幾個要麼各自在屋裡繡花,要麼在堂屋點著爐子,靠著爐子繡花。
這會兒家裡人多,去堂屋也不方便。
柳棠溪坐在了床上,身上蓋著一床被子,開始繡起花來。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頓飯。
吃過飯之後,柳棠溪收拾了一下,回了屋。
回去後,她很自然地把床上的兩床被子攤開,全都鋪在了床上。
等鋪完後,剛想要上床,看著麵前大紅色的被麵,突然怔住了。
這被子是衛寒舟的,不是她的。之前衛寒舟不在家也就罷了,可他如今回來了,她就不能再霸占著他的被子了。
隻是……
這屋裡就這麼兩床被子,沒有其他多餘的被子了。
且,她如今蓋兩床被子都覺得不太暖和,難道要讓她分給衛寒舟一床嗎?
可若是不分給他一床,他們二人該如何睡呢?
要不然,去向李氏要一床被子?
這種想法一想出來就被柳棠溪否定了。
且不論李氏那裡還有沒有多餘的被子,想必此刻他們已經休息了,她再進去也不太好。
柳棠溪陷入了深深地糾結之中。
糾結了許久,她想到了一個法子。
她決定今晚上乾脆不脫衣裳了,穿著衣裳睡,再蓋一床被子,這樣的話,晚上應該就不會冷了吧。
想到這裡,柳棠溪把上麵這一床被子疊了起來,放在了床尾處。
看著這一床被子,柳棠溪臉上有許多不舍和遺憾。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衛寒舟回來了。
回來之後,衛寒舟又恢複了以往的鎮定,仿若白日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洗漱了一番,衛寒舟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整理好,想去櫃子裡拿被子,卻突然發現被子在床尾放著。
衛寒舟不過是看了一眼床尾的被子,柳棠溪立馬就心虛起來。
“那個,那什麼,我前幾日給你曬了曬被子,本想著今日再給你曬曬,可天氣不好,我就沒曬,隨手放在這裡了,忘了給你收起來。”
柳棠溪若不解釋,衛寒舟還不會多想。此刻聽她這麼一說,立馬覺得這裡麵似乎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想到柳棠溪的性子,衛寒舟覺得多半是被子弄臟了,亦或者彆的什麼緣故。
所以,輕輕瞥了柳棠溪一眼之後,衛寒舟抬手把被子抱走了。
見衛寒舟如此,柳棠溪悄悄鬆了一口氣。
衛寒舟鋪好被褥之後便躺在了上麵。
柳棠溪本想著衛寒舟會覺得被子太薄或怎樣,可他直接把外麵的襖子脫了,躺在了那裡,絲毫看不出來冷的樣子。
難道他不怕冷?
一想到這一點,柳棠溪就嫉妒得不行。
見衛寒舟已
經躺好閉眼,柳棠溪也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吹滅了桌子上的蠟燭。
此刻她身上還穿著厚厚的襖子,躺在床上雖然不冷,可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感覺身上像是捆了什麼東西一樣,翻個身都很是困難。
可反觀衛寒舟,那邊一丁點動靜都沒有,仿佛整個人不存在一般。
在躺了許久後,終於,困意戰勝了不舒服,柳棠溪漸漸睡著了。
柳棠溪這廂安靜下來了,被她嫉妒的衛
寒舟卻仍舊清醒著。
在被子蓋在身上的那一瞬間,衛寒舟就知道剛剛柳棠溪在心虛什麼了。
這被子上有一股甜絲絲的香味兒,他剛一躺下,這些氣味兒就鑽進了鼻子中。
一如他在屋中常常聞到的味道。
且,蓋在身上也是軟綿綿的。
這被子,一定是被她蓋過的。
一想到這一點,在這寒冷的冬日,衛寒舟不僅沒覺得冷,甚至還隱隱有些燥熱。
聽著屋內傳來的輕微而又綿長的呼吸聲,衛寒舟把蓋在胸口的被子掀開了一些。
絲絲涼意傳來,衛寒舟感覺自己的腦子清醒了許多。
睜開眼看著黑黢黢的屋頂,在腦中把晚上剛剛背過的書默背了一遍。
背完,整個人都冷靜下來,也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隻是,剛閉上眼,他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片刻後,眼睛再次睜開。
他微微歎了歎氣,掀開被褥,坐起來,披上外衣,輕輕走出房門,朝著堂屋走去。
衛老三和李氏早已經睡著了,但他們年紀大了,覺少,又輕。一聽兒子的聲音,立馬醒了過來,給他打開了門。
“老三,咋了這是?出什麼事兒了?”李氏有些著急地問。
衛寒舟從來沒在晚上叫過他們,所以乍被他叫醒,李氏有些驚慌。
“沒事,就是兒子剛剛洗腳不小心把被子弄濕了,想過來拿一床被子。”衛寒舟淡定地撒謊。
李氏輕輕吐出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來笑容,說:“哎,我還當是啥事兒呢,嚇我一跳。你且等著,娘去裡間給你拿。”
“嗯。”
很快,李氏從裡麵的儲藏間裡拿出來一床新套好還沒蓋過的被子,遞給了衛寒舟。
“用這一床吧,你媳婦兒愛乾淨,這是娘今年剛套好的被子,棉花都是新的,暖和。”
“多謝娘。”